“其實我隻是，對於那種被命運所束縛的感覺，有一種由衷的憤怒而已。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和我說什麽命中注定，未來才不是被注定的東西，被注定的就不是未來了。不過在這裏我得強調一下，如果未來不可預知，其實也沒有未來可言，未來這個詞的存在就沒有意義。然而我甘天，就是討厭命運。我老爸早就知道，我討厭他給我安排人生，雖然我不討厭那種人生，也知道我自己那麽活下去注定就是個廢物。老爸不愧是我的老爸，情願背負我的仇視，去做那些讓我討厭的事情。這些其實我都無所謂的，真的，畢竟他是我的老爸啊，”甘天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現實早就毀滅了，一切似乎都在遠古時就注定了一樣。沒有人夠資格看到未來的，那些布置，簡直是對我智商的侮辱。一開始我就知道了，他們逼我，又不把我逼急，就是想給我練級，提升我的力量嘛。可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把事情牽扯到一些我愛的人身上。皇後的事情是他們挑起來的，我不後悔遇見她，然而，遠古的那些事情，怎麽想都是有陰謀的。紫皇確實不是個東西，可是他也沒有做錯什麽，但是偏偏就有那麽多的悲劇。隻能說，是他太傻了。好在，我不是傻瓜，我不會再按照劇本走下去的。雪姬，你是一個臣服於命運的人，然而，見到不願意對命運臣服的我，你就沒有什麽感想嗎？”

    雪姬想了很久，失笑道：“你想讓我臣服於你？”

    甘天愣了一下，看著雪姬，不說話了。兩人對視了一會兒之後，甘天就咬咬牙，強吻了雪姬，他的力量快堅持不住了。雪姬本能地反抗，但很快，她就被那股湧入到她腦中的信息流給淹沒了。

    《資本論》、《社會學》、《一個現代良好公民必須具備的七種品質》、《罪與罰》、《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論傻逼和聰明人的五大區別》、《命運分叉口》、《我和勇者不得不說的那些事兒》、《甘天的自我修養》、《如何對待一個無辜的好青年》。

    以上，為甘天花費諸多時間，消耗了很多力量，為雪姬特別準備的洗腦十部曲。其中，不僅包含了近代思想家的著作，更有描繪人類社會本質的皇皇巨著，還有使用的現代心理學，最關鍵的，還有甘天腦補出來的遠古時代覆滅錄，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可以洗白萬惡的紫皇。除此之外，甘天很不要臉地在其中加入了關於自己的介紹，雖然有些誇張，但是他覺得這是別人想要和他交流必須掌握的技能。當然，甘天有意識地剔除了一些不必要的東西，免得讓雪姬徹底懷疑自己的人生，他隻是想給她一點活下去的理由罷了。

    對於兩個不是特別熟的人來說，要想使用這種高級的傳遞信息的技術果然還是困難了。雖然甘天可以確信自己的心意傳達到了對方心中，然而力量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失樂園都仿佛要失效了一般。

    “總算完了！”甘天心想，想要和雪姬分開。

    突然，雪姬伸出雙手，按住了甘天的身體，不讓他離開。

    “嗚……”

    甘天當時是極力掙紮，因為有一股巨大的信息流從對麵反饋回來了，頓時他就有了一種會被反洗腦的危機感。奈何在先前的戰鬥之中消耗了過多的力量，此時在失樂園中他竟是體力不支了，擺脫不了雪姬的束縛。未曾想到，明明已經深受重傷的雪姬，居然還保留著這種程度的力量。

    “我怎麽感覺又被她給強吻了……”甘天的心中，此刻有千萬頭***在奔騰著。當初在列車上他就被強吻過，這次以為能扳回一城的，結果又被扳回去了。

    萬般無奈的甘天，也隻能硬著頭皮，去試著接受雪姬傳來的信息。然後，他震撼了，如同洪流般的信息，竟是雪姬擁有的全部回憶。

    一番掙紮之後，兩個人都消停了。在這短暫的時間之中，他們到底經曆了什麽，有多麽浩瀚的思想鬥爭，有多麽遙遠的回憶糾葛，我們無從得知。

    可以確信的是，在他們分開的時候，又是有那絲絲銀色的東西連著。

    甘天麵如死灰地放開了雪姬，背對著她負手而立。雪姬搖晃著身體站起來，笑道；“你果然是欣賞我的。”

    “不要誤會，”甘天歎息道，“我隻是不想對命運屈服而已。和欣不欣賞你沒關係，隻是，我，那個，不想按照套路來而已。遠古的事情你也都清楚了，誤會占了大多數，而且幕後肯定是有黑手的，你的信仰未必就是真的。給你看了那些，是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分辨能力，迷信盲從是不對滴。”

    雪姬笑了，“按現世人的話來說，我也不是笨蛋，隻是，以前我沒得選而已。”

    甘天輕咳一聲，“那你現在不是可以選了嗎？屠炎不在了，混沌天命鎖也被奪走了，紫皇埋葬在遠古時代了，還有什麽可以束縛你的。”

    “的確，好像是沒有束縛了呢。不過我剛才想了那麽久，我還是覺得，屬於我的時代是遠古。可是遠古時代，代表著我的過去的東西，已經全部被埋葬了。讓我活到現世，隻是為了完成複仇而已。可是我已經不再是德迦了，想了那麽多，覺得複仇還真是一件無趣的事情啊。我已經沒有必要再活著了，就讓我這樣自然地死去，化在這人世間吧。”

    “笨蛋！”

    雪姬怔了一下，低聲反駁道：“才不是笨蛋。”

    甘天轉過身，麵對著雪姬，他伸出手，那項圈便在金色的場域之中浮現，落在他的手中。“你以為紫皇為什麽要讓你活到現在？”

    雪姬默然。

    甘天大聲地說：“你的過去已經是一個悲劇，但是如果你就這麽死掉的話，那就是悲劇的結尾的。過去或許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但是未來還可以在你的手中。就像你在現世看過的那些小說一樣，無論前麵被虐得多麽慘，隻要最後是大團圓的結局就好了啊。你根本就不想去死吧。隻是，你一時不知道活下去的理由而已。”

    “你果然是欣賞我的。舍不得我就這麽離開吧。”

    “隨你怎麽說吧，”甘天頓了一下，沉聲道：“不過也許你沒有說錯，我不想讓你死的理由之中，這也占了一項吧。”

    “我能問一句，為什麽你會欣賞我嗎？”

    甘天愣了一下，想了想，搖搖頭。

    雪姬如遭重擊，“你又說你不欣賞我。果然我還是去死比較好，現世不適合我這樣的人。而且，我過去所犯下的那些錯，讓那些人所遭受的痛苦，也就隻有用死才能償還了。”

    一聽這話，甘天頓時橫眉豎眼，“你以為死很了不起了，死的作用就這麽大嗎？誰告訴你死了就能贖罪的，我去，好像是在我的自我修養裏麵說的，那都是對反派說的話啦，都是騙人的，不要在意那種事情。死隻是一種逃避罷了，任何生靈的本能都是求生，你肯定是不會……等等……”

    甘天突然意識到了什麽，愕然道：“我認識的雪姬不是這樣的人，也就是說……”

    雪姬捂著肚子大笑起來，笑彎了腰，笑出了眼淚。過了一會兒她才對甘天說：“對不起，覺得這些對白很有意思，就忍不住和你玩一玩了，你果然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呐。你說的沒錯，我怎麽可能會去死呢。那個混蛋搶走了我的天命鎖，那些神對我做了那些事情，不讓他們付出點代價，我怎麽舍得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