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的嘴角勾起一抹寒冷的微笑一邊說著，一邊緩步向阿奇走去：“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
    猛地上前一步，高大的身體投射下濃黑的陰影，雙眼俯視著浣熊獸人那張驚慌的小臉，獰笑著。
    窒息！
    再次正麵相對時，小浣熊感受到了那股從未有過的強烈壓迫感，仿佛麵對的不是一名虎獸人，而是一座像刀刃一般陡峭鋒銳，裹挾著萬鈞雷霆的岩山！
    這種突如其來的渺小與無力之感，讓浣熊獸人阿奇一時間不受控製地屏住了呼吸，仿佛隻要輕輕一口氣，就會被岩山給徹底碾壓成碎片！
    這種感覺，就連狼族的狼王，也遠遠不能相提並論啊。
    這股難以形容的力量，到底是怎麽來的？
    “你故意把我引來，對吧？”
    但是，阿奇畢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很快就鎮定下來，毫不畏懼地與雷德對視，堅定的說道：“尊敬的虎族大爺，是我。”
    雷德看了看地上那灘，叫魯道夫的鹿族獸人。
    還沒斷氣，是他意誌的體現。
    但像是他這樣，依附在他人之下，即使得到了某種強大力量的加持，也絕對不可能比得上自己！
    “在宴會上放炸彈的犯人就是他，那你呢？小浣熊。”
    “明知故問，您知道我和他不是一夥的。我們……是戰友。不對，是朋友而已。”
    “說說看，現在最不缺時間。”
    ……
    阿奇把他的經曆說了。
    他出身在邊境，小時候，邊境戰亂頻繁，兩名山賊為了搜刮食物資源，闖入他的家裏，誤將其父母殺死。
    阿奇說他失去了父母後到處流浪，靠偷食物維持生活，後遇到了一位守衛邊境哨所的獸人戰士，在對方的關照下一起生活了三年，學會了生活自理的能力。
    為了得到力量使自己變強，能改變這個常期戰亂不斷的國家，阿奇決定跟軍隊去作戰。
    認識魯道夫是後來的事，在照顧他的獸人軍士戰死後，他被分到遊擊兵。
    大戰結束後，邊境還處於動亂時期，依舊有一些山賊為了搶奪食物財產甚至為了報複去騷擾村民。
    但魯道夫因為摯友和同胞的死，走上了極端。
    也許，是對獸人帝國高屋不作為而不滿。
    ……
    “你不願意加入戰爭之中，隻想過普通人一樣的安靜生活，又塗炭生靈的行為有所不滿。但你又必須聽他的命令？”
    “我在欠過魯道夫一條命。”
    浣熊獸人阿奇重重點頭，“所以，我才會想著找到您，白虎傭兵，傳奇中的傳奇，白色死神，最強傭兵，破壞之王——”
    “——停停停！”
    雷德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他的吹捧：“給我說正事兒，還有，本大爺哪有這麽多頭銜！”
    雷德說到這裏時，虎爪拿出一塊木牌。
    “這是你給我的。你認為我有辦法阻止，而在你內心深處，你正希望我能做到。”
    正是之前的浴場貴賓牌。
    “喂，小子！”
    雷德眼底閃爍過一絲寒意。
    雖然這鹿族獸人對於自己來說確實弱得可憐，但是今天要是自己不在場的話，卡爾他們和金獅城所有獸人軍民，可就是真的完蛋焯了。
    “說真的，我其實是一直不懂你們在搞什麽鬼，但是，有虎族死在這，本大爺不得不出手。必須有人付出血的代價。”
    “你要殺他就殺好了，我不欠他什麽了。”
    聽到這裏，白虎傭兵的臉上反而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上下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暴露在空氣之中，似乎隨時都會像真正的野獸一樣，撲上去吞噬可憐巴巴的小浣熊。
    “這個鹿人可是你的老大啊，你不打算給他出個頭嗎？”
    阿奇看著被雷德錘平整的魯道夫，緩緩搖頭，說：“雷德老大，如果您能夠幫助我結果這個沒什麽前途的舊上司，您將得到我全力的支持，以及我永恒的友誼。”
    雷德還沒有說話，已經快斷氣的魯道夫就發出了怒吼：“阿奇！不要忘記你的身份！你永遠是我們的一員，是遊擊兵的一員！無論你逃到什麽地方，用什麽方式反抗！順從我的安排，將是你唯一的宿命！”
    “你們的一員？說得真他媽好聽！”阿奇毫不猶疑地頂撞回去，“你目的也不過是為了自己複仇，有什麽資格來指摘我？！”
    下克上？？？
    阿奇好像憋了很久，他對魯道夫表明態度，自己決不會幫他了，並與魯道夫吵了一架。
    有趣。
    阿奇微微眯了眯眼睛，轉頭和雷德對視一眼，那雙紅色的豎瞳，帶著虎族專有的威嚴之氣，凜然的目光盯得小浣熊不寒而栗。
    同時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思索的神色。
    沒有任何額外交流，雷德眼中閃過一絲寒芒，讓魯道夫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雷德示意阿奇繼續說下去，因為他也好奇阿奇的理由。
    “元老院，金獅城，一切已經消失了。”阿奇說著，“我作為他們中的一員發揮了我的作用，但隻是為了他的計劃。”
    “什麽計劃？”
    “你聽到狼王沃雷特的話了，不是麽？有關所謂‘需要給獸人帝國帶來新的秩序’的那些話。我不知道你聽到或看到了什麽，但沃雷特的秩序或魯道夫的混亂都不是正解，而力量與平衡則是重中之重。”
    “沃雷特不夠強大，他的力量不足以給世界帶來真正的秩序。‘反叛軍’也沒有。在這場鬧劇中，你確實是一個意外，你用蠻力把他們從這棋盤上掃了出去。”
    “閉嘴！”
    肌肉大老虎聽著小賊的絮絮叨叨，感覺一萬隻蒼蠅在叫一樣，不耐煩道：“這點破事需要你廢話？這些和本大爺都沒關係，本大爺沒興趣逐鹿天下，更無意稱王稱霸。
    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追尋拋瓦(power)！！！
    還有，你多大？”
    “十三歲。”
    “哼，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樣子。”
    砰！
    雷德一腳下去，本來深陷進地麵的魯道夫，直接被踢進泥濘當中！
    在雷德的麵前，他毫無還手之力。
    白色虎族傭兵的高大的影子在光照射下顯出洪荒巨獸般的體魄，霸烈陽剛的雄性氣息山呼海嘯，如同一頭萬獸之王站在土撥鼠麵前一般。那縱橫莽荒的萬獸之王，凶絕霸烈的氣息隔著老遠就呼嘯湧來，壓得人氣血凝滯，如墜深淵。
    這就是獸人帝國所有戰士的巔峰之力，甚至是更勝一籌！
    “說真的，我從來不覺得有人能改變什麽，他們都是個弱者，一直都是。”雷德沒去管魯道夫。
    為什麽不殺，直接錘爆不是很爽嗎？難道主角聖母心？
    小了，格局小了。
    之所以不殺這兩人。
    是因為雷德剛剛轉變了想法。
    殺了能有什麽好處？
    若是能有一個跳板讓他快速了解這個世界，借勢快速搜尋資源和情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他們也是有勢力的，魯道夫表麵上當山賊，其實聚集起了和一大群他一樣中二的腦殘，叫什麽反叛軍。
    於其當個見義勇為抓壞人的好人，為何不主動出擊，直接突襲山賊的營地？取而代之？！
    然後當眾處決魯道夫。
    反正魯道夫一死。
    剩下的小卡拉米們根本不足為懼。
    到時候。
    整個反叛軍的資源……
    小浣熊激動萬分地對雷德說道：“雷德老大！有您這樣的強者在，不管何種癡妄的野心的貨色，定然會在您手下得到終結！”
    “哦，是嗎？”
    嗡！！
    沒等阿奇那口氣徹底鬆下去。
    雷德語氣一變。
    空氣猛然沉重了萬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這種沉重感。
    源自靈魂深處的本能畏懼，令人窒息的威壓籠罩下，讓人張大了嘴用力呼吸，卻動彈不得，似乎溺水缺氧，隨時要淹死一樣。
    連抬頭都做不到，恍恍惚惚間。好似在朦朧之間看到雷德背後的陰影之內，有一頭肉眼可見的龐大幻影騰起，好似獸神顯世，統禦萬獸，萬族俯首。讓獸人忍不住臣服！叩拜！
    陰影輪廓之中，同時有一頭上古戰戈凶神在血光中騰起，霸烈戰意，熠熠生輝，宛如山巔咆哮天地的霸主，讓無可抵擋的膜拜之心從心中湧現。
    雷德緩緩起身，擎天之軀居高臨下，單手扣住阿奇的肩膀，臉上的笑容就像是一頭殘虐凶獸嗅探到了可口的獵物一般猙獰：
    “本大爺不相信你，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所以~把事情變簡單點！要是本大虎在這裏就把你倆都給弄死了，不就沒這麽多事了？
    多麽方便而快捷的解決方式啊，你說是不是呢？”
    一滴冷汗，從阿奇額角滑落，他從雷德的身上感受到了刺骨森寒的殺氣，這個虎獸人他說的這句話，是認真的！
    於是立刻一臉主動投誠的樣子道，“不要殺我！”顫抖著哀求道。“我可以幫您！”
    “幫我？本大爺需要你幫？哈哈哈哈！”虎族戰神狂笑著。
    忽然，雷德臉上的表情全部收斂起來，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名小賊，說：“冒昧地問一下，你能幹啥？”
    阿奇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強迫自己去直視雷德那雙凶戾的眼睛，當即連忙表態，紛紛做出誓死效忠的模樣：“我可以為您找到金獅城的寶庫。這些錢對元老院可能沒有價值，但是雷德老大，對於您這位想要將整座城市，乃至整個國家，不！整個世界都徹底踩在腳下的強者來說，這些錢所帶來——”
    “——哈哈哈哈哈，哎呀，跟你說著玩的，那麽認真幹什麽？”
    雷德大笑著拍了拍小浣熊的肩膀。
    鬧著玩？！！！
    “會開鎖嗎？”
    “會一點。”
    雷德嘴角勾起一抹寒徹心扉的笑容，“本大爺就欣賞你這種獸人，很好，你可以活命。”
    “你是不是想出去？那你就要乖乖的聽我的話！！！”
    側過腦袋，冷峻的神色注視著浣熊獸人。
    “這樣，老子給你們兩條路選擇。”
    說話的同時，雷德伸出兩根粗壯的手指。
    “一是聽本大爺的命令，我也不指望你能加入本大爺的勢力，自此隻效忠於本大爺一人。但是，在老子主動說放你走之前，你要乖乖的聽老子的話。回報是帶你安全離開。”
    “二，被關在這裏一輩子，直到海枯石爛。
    自行選擇吧！”
    這還需要選擇？
    打不過，就加入！
    “雷德老大，我願意成為您的手下，請受屬下一拜！”
    反正是小賊，加入誰的麾下意義不大，隻要能活就行。
    “跟上來！”
    雷德拉著地上的魯道夫，將他像屍體一樣杠在肩上。
    看著那大笑著離去的背影，阿奇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感覺體內的仿生心髒都跳動地有力了幾分。他對著虎族戰神深深鞠了一躬，大聲說道：“請您，多多關照了！”
    雷德自然是看出了阿奇的想法。
    這家夥就是天生賊骨頭，純粹是把自己當成了跳板，等到某一天沒有了利用價值，估計當時就拍拍屁股走了。
    之前遇到時，這小賊就滿嘴跑火車。
    但話雖如此，可雷德卻一點都不擔心。
    他也是傭兵，傭兵和盜賊是什麽樣的存在，他比誰都清。反正隻是各取所需。
    而且，在絕對的力量下，他有足夠的信心，讓這小賊從一開始，便對自己死心塌地。
    至於這個魯道夫的鹿族獸人。自己還有用。
    ……
    走向拱門。
    再往前是一條鋪著瓷磚的長長走廊，兩旁是光滑的柱子。
    這裏的空氣很溫暖。強烈的光透過四周的拱門照射進來，在地板上投下柱子長長的陰影，就像鍾麵上的斜體數字一樣。光的亮度很奇怪，是如此的純淨和凶猛，好像是從一個固定方向射向大地一樣。
    宮殿的走廊，悠久的歲月令作為其材質的足金、青銅與寶石的華彩有所褪色，但遠不足以抵消其所具備的凜然莊嚴的氣質，鋪著琥珀色的半透明瓷磚。在光照射到它們上時，反射出淡淡的熒光。
    牆上的瓷磚每一塊都是如此完美地互相貼合在一起。靠近時，雷德意識到它們上麵有一些雕刻紋理，一個微小的圖案在每塊瓷磚的表麵上精致地不斷重複出現。
    雷德和阿奇不記得自己究竟穿過了多少道富麗堂皇的門徑與奇觀，數量之多令人心生畏懼——仿佛皇宮正通過此舉，向訪客昭示自身絕不可能被攻陷這一概念。
    使用鷹眼視覺找到一個開關。
    雷德小心地走到了牆壁上的那處凹槽旁。他很容易便找到了機關，隨著輕輕一拉，那道秘門便打了開來。
    眼前的事物讓身後的阿奇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小心地沿著走廊向前走去。這條走廊以一條弧度通往地下，並且越往下方越寬。
    終於到了。
    最後一道門終於出現在了眼簾之中。
    一扇厚重到幾乎和城牆一樣的大門。
    怎麽感覺上了另一條賊船？
    浣熊大盜阿奇不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