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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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
李傑一下飛機感覺就像是走進了火爐。
熱。
這幾年燕京真是越來越熱了,特別是從空調環境走到戶外,那種體感,很難受。
他回燕京的時間比原計劃提前十天。
雖然時間提前了,但專輯的錄製工作他是絲毫沒有耽擱。
他稍微加快點速度,拉著那些小日子加加班,熬熬夜,再多出點力,專輯的電子樂部份已經製作完成。
剩下的錄製工作都能在燕京辦。
回來之後,李傑沒有第一時間投入工作,而是在家休息了幾天。
他是人。
也會累。
過去這小兩個月,他很忙,不僅忙著專輯製作,還抽空去了一趟格拉斯頓伯利音樂節。
那些小日子是兩班倒陪著熬,他是天天熬。
三天後,李傑投入工作,不過,每天工作之餘,他還有一件日常。
送毛毛去店裏,晚上再接她回去。
幾個月過去,毛毛的肚子已經顯懷了,而且也穩定,沒必要太小心,如果天天不動,那樣才不健康。
偶爾去店裏走動走動,對她,對孩子都好。
“老公,你說我們要不要做個B超?”
這天送毛毛上班的路上,毛毛突然問道。
“做那個幹什麽?”
李傑知道毛毛的意思是什麽,無非是查一查孩子的性別。
“有點驚喜才好。”
“那……好吧。”
在大事上麵,毛毛向來是聽李傑的。
“別想那麽多,男孩、女孩都一樣。”
李傑沒有什麽重男輕女的思想,他爸媽也沒有,男孩皮實,女孩貼心,各有各的好。
不一會兒,毛毛到地方了,下車之前她親了李傑一口。
“謝謝老公,對了,別忘了下午早點過來,我們一起去看《寶蓮燈》。”
“嗯。”
《寶蓮燈》是上美廠最新推出的力作,它的誕生跟迪士尼動畫《獅子王》、《玩具總動員》有關。
正是因為這兩部動畫電影席卷華夏,上美廠才有了做一部國際化動畫的意思。
這部電影可謂是大咖雲集。
二郎神的配音演員是江文,孫悟空是陳培斯,朱時茂配音梅山兄弟,徐凡是三聖母的配音演員。
寧靖負責嘎妹。
都是當下最紅的演員。
主題曲的演唱也是大咖遍地,《想你的365天》——李雯,《天地在我心》——劉煥。
《愛就一個字》——張信喆。
七月底,《寶蓮燈》上映後收獲大量的好評,但在影評圈,它的差評也不少。
很多人都把它批判成《獅子王》的拙劣模仿。
比如申海大學影視技術學院的某位老師的評論,兩部電影都跟複仇相關,沉香劈山救母是複仇。
《獅子王》裏的辛巴也是複仇。
在她的筆下,沉香是辛巴,二郎神是刀疤,小猴是沙祖,丁滿是彭彭……
就差指著鼻子說抄襲。
還有什麽學其肉,更要學其魂,人物塑造不足等等,反正在影評圈,差評非常多。
但。
《寶蓮燈》的票房卻很不錯,上映大半個月,票房已經突破2500萬。
2500萬可能隻是後世一個小時,幾分鍾的預售票房,然而,在90年代,它卻是全國排名前幾名的電影。
小石頭一直吵著要看,但他忍著沒去看,要跟老爸回來之後一塊去看。
傍晚。
李傑準備去接了孩子,然後又把毛毛一塊接上。
隻是,他們一家人每次都行都會收獲一些‘異樣’的眼光。
有了一個孩子,女方還大著肚子,不少人都誤會這是‘二婚’,畢竟,按照政策是不給生的。
現在查的多嚴啊?
燕京這邊還算好的,很多人為了生孩子都是偷偷跑到外地,生完再回去,或者不回去。
罰款,那是真的罰。
言歸正傳。
看完《寶蓮燈》的小石頭有點小失望,臉上很糾結,還有點小害怕。
這部動畫電影的部分場景設計確實暗黑了一點,不太適合太小的小朋友觀影。
它的故事也比較沉重。
但。
小孩子有一點好,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還沒到家,小石頭就開始跟毛毛嘰嘰喳喳的聊著《寶蓮燈》。
聊著他們暑假班裏的趣事。
是的。
小石頭還是沒有逃過‘雞娃’的命,毛毛給他報了好幾個暑假班。
書法班、圍棋班、鋼琴班、美術班,一共四個班,其中,鋼琴班是每天上午。
另外三個班都是下午,書法班是一三,圍棋班二四,美術班是周五。
安排的滿滿當當。
轉眼,時間進入九月,小石頭成為一名光榮的大班學生,相比於放假,他更喜歡上學。
因為上學更輕鬆。
幼兒園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玩,放了假反而要天天上課,那些課的課業可比幼兒園的難多了。
小石頭上學後,李傑也加快了專輯錄製速度。
趕在國慶節之前,第四張專輯《世界》的所有器樂、人聲部分全部錄製完成。
剩下的隻有混音、母帶製作。
這兩項工程快的話半個月就能搞定,慢一點,最多十月底完成,趕在12月,或者明年1月份發行,完全沒問題。
明年是2000年,這一年華語樂壇可湧現出不少新人歌手。
周傑綸、孫燕梓、吳克羣、範煒棋、陳冠西、龐龍、謝天笑、黃立行、蔡純佳,以及華語樂壇的半壁江山汪半壁,都是這一年出道。
和主世界差不多,前不久,李傑也聽說了鮑家街43號的事。
都是一個圈子的人,消息傳播的很迅速。
李傑身邊又有一個包打聽李戒,聽李戒說,鮑家街43號樂隊已經到了分崩離析的地步。
汪半壁和隊友們還打過嘴仗。
一方說創作理念差異太大,根本無法繼續合作,另一方指責汪半壁要單飛,因為華納唱片不簽樂隊,隻簽個人。
他是為了簽約大唱片公司,這才故意找茬。
事實上,鮑家街解散是二者兼而有之,就像那首《美麗世界的孤兒》,汪半壁很早就寫了出來。
但樂隊的那些人不同意把它放進專輯裏。
直到汪半壁單飛之後,這首歌才問世,當然,汪半壁想去更大的公司發展也是客觀事實。
鮑家街43號的日子可不好過。
錢是分幣沒賺。
日子過得苦的不行。
看著其他流行歌手到處走穴掙大錢,誰不眼紅?
搞藝術也是要吃飯的。
華納、索尼、BMG等大公司不簽內地樂隊,一半是客觀原因,盜版太多,不是特別掙錢。
一半是自己做的。
90年代初,那些港台公司被內地樂隊坑的不要不要的。
而且燕京的樂隊又特別‘團結’,對待港台,以及其他唱片公司,那是一致對外。
這也是唱片公司不願意看到的畫麵。
前人種因,後人得果。
李傑都懶得去改變這種狀態,因為不值得,燕京這地界,不缺少追求夢想的樂隊。
但,爛人更多。
過幾年,等新生代樂隊成長起來,李傑才會大力投資摩登天空,給華夏搖滾保存幾分火種。
那些混日子,搞果兒,飛葉子,濫賭的爛咖,有多遠滾多遠。
與其幫那些老炮,不如打碎重來,重新建立一個生態。
而這一切,都將從《世界》這張專輯開始。
9月底。
李傑收到一個好消息。
過審了。
一字未改。
審批完成,他和滾石定下了發行日期。
2000年1月1號,全亞洲同步發行。
華語地區發行中文版本,日韓兩地,主推器樂版本,小規模發行華語專輯。
至於歐美那邊。
暫時不發行英文版本,隻發一張器樂版本,等英文人聲錄完,再另外發行。
音樂圈沒有什麽秘密。
‘周利軍’要發一張流行搖滾專輯的消息,頓時在圈內引起軒然大波。
這?
這是要擁抱商業化了嗎?
在很多音樂人眼中,李傑都是那種特立獨行的音樂人,不少港台音樂人錄製綜藝時,都沒少吹。
特別是滾石旗下的那些藝人,不管合作過,還是沒合作過,都會隔空狂吹。
是自發行為。
沒有什麽公司下達的任務。
日韓的一些音樂人,或私下,或公開的,也吹過,推崇備至的也不少。
包括歐美地區也有不少‘周吹’。
隻是大部分人都沒關注這些零散的消息。
很快。
消息又從港台內銷回了內地,先是羊城,再傳到了燕京。
……
華納音樂。
剛剛完成簽約的汪半壁就從公司口中得知了李傑新專輯的事。
“峰哥,你說的是真的?”
汪鋒驚訝的看著華納唱片內地總監許曉鋒,這個消息太讓人驚訝了。
他完全沒有聽說過。
“嗯,保真。”
提及內地音樂,許曉鋒也是一個繞不開的人,他是北大英語係畢業,87年被分配到大亞灣核電站擔任翻譯。
兩年後,他辭職下海,創辦了一家搖滾樂酒吧,算是早期livehouse的雛形。
崔建、黑豹、唐朝等樂隊都在那裏表演過。
再之後,他又成為華納、索尼、BMG等唱片公司的版權代理商。
就在今年,他加盟華納,成為華納唱片內地的負責人。
汪半壁就是他力薦簽下的歌手,未來,他還會促成華納入股麥田,簽下老狼、樸述。
周訊、金海欣、張埡東、孫南、娜英等人,也會在不遠的未來陸續簽約華納。
這兩年,不止是華納進軍內地,索尼、BMG、百代等國際巨頭也在進軍內地。
寶麗金要慢一步,因為近期的寶麗金正在經曆大動蕩。
寶麗金的母公司飛利浦調整戰略重心,像寶麗金這樣的非核心資產,他們準備賣了。
他們覺得唱片市場未來會很不好。
互聯網盜版,根本防不住。
是的。
90年代末,海外已經有盜版音樂資源,格式是MPEG3,即MP3數字音樂。
日本甚至出現了付費下載業務。
每個數字節目,收費300日元,差不多2.6美元,以信用卡的形式付費。
所以。
利物浦賣掉寶麗金,不是不能理解。
一朝天子一朝臣。
國外的公司也是如此,近期,寶麗金亞洲迎來高層大震蕩,執掌香江寶麗金二十餘年的鄭東漢目前已經確定出走。
更名為環球的寶麗金香江總公司迎來了一位新帥。
前香江寶麗金市場部副總裁陳紹寶,榮升香江環球唱片的總經理。
陳紹寶院線也是商業電台的DJ,後來被鄭東汗邀請加入寶麗金,擔任子公司新藝寶唱片公司的老總。
值此之際,環球哪有餘力進軍內地?
環球是第一家掉隊的國際唱片公司,其他幾家都來了,他們不約而同的把總部定在了燕京。
而這,也導致羊城的沒落。
曾經風光無限的嶺南歌壇、羊城軍團,如今已經成為過去式。
94新生代裏的楊玉瑩、毛擰、甘平、李春啵,都一個個人氣滑落。
大批大批的南方歌手都跑到了燕京。
隻有這邊機會多!
舊人落寞的同時,內地樂壇也湧現出一批新人。
十月底,雨泉組合發布個人首張專輯《最美》,他們也簽在滾石旗下,不過,李傑跟他們的來往不多。
畢竟他們簽的公司不一樣。
雨泉簽的是滾石母公司,李傑是魔岩唱片,嚴格來說,雙方不是一個係統的。
雙方隻是見過幾麵。
陳宇凡算是他的小迷弟之一,胡海權算半個迷弟。
但。
陳宇凡的那個性格不是很對他的胃口,李傑懶得跟對方多接觸,還是老鄉許威好啊,任勞任怨,性格也好。
就是拖遝了一點。
他那張專輯拖拖拉拉小半年,終於要發了。
11月15號。
許威發行個人首張專輯《故鄉》,正式發售!
這張專輯是摩登天空發行的第一張個人錄音室專輯,之前發的兩張專輯都是拚盤,所以,沈黎揮非常重視。
幹勁十足。
天天拉著許威東奔西跑,今天在燕京,明天又去了津門,再過幾天,又飛去了申海、金陵等地,再一轉,又跑去珠三角。
1999年年末的這一個多月,許威不是在路上,就是在路上。
跑到一半,他寫出了一首歌。
《藍蓮花》
那句‘沒有什麽能夠阻擋我對自由的向往’,是他的心聲。
天天說著同樣的話,一遍又一遍,所有的行程都被安排好了,完全沒有自由!
他是真的不想跑!
真的不想!
就在他補完《藍蓮花》的這一天,世紀的鍾聲,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