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鳥群飛遠了，地動也漸漸平息，駐營的喊殺聲自然也被帶遠了。
    樊襄恢複如常，看著一臉不解的薑樹不得不解釋一二：“這裏，不便被過分叨擾了。既然璜盈宗和賀蘭都已經仔仔細細翻過一遍，如無其他必要，自然不會有人再來。”
    薑樹是聽見了解釋，可也並沒理解，他又探頭打量了一下四周，並無什麽。他雖不理解為什麽老大介意有人來此，但眼下他重點考量的並不是這件事情。
    “回赫英宗吧，東杏長老回來知道你出來了，也肯定會找過來的。”薑樹覺得，還是有宗門庇護更為安全一些。
    樊襄心裏有自己的打算，可眼下也不知道從何處動手。
    聖羅大陸的那位一定已經開始行動了，不然，明羅大陸的獸亂不會說起就起。
    聯想種種，她認為，如今在明羅大陸為先知接應的，十之八九就是璜盈宗。
    “宗門是要去的，但不是赫英宗，是璜盈宗。”樊襄堅定說道。
    薑樹一怔：“璜盈宗？咱們去那幹嘛？”
    樊襄淡然道：“是我去，不是咱們。”
    話音未落，薑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樊襄身上打了個結。等她意識到的時候，黃符一亮，結印已成。
    “有了這個扣，您再也別想輕易甩開我了。”薑樹得意洋洋。
    這個扣是他在聖武殿為老大“守靈”看護石像的時候，翻閱藏書學的，當時李玉長老還指點了他一二。
    那時候，李長老還說，這個扣學來無用也從不會有人學。
    人說話就不能說得太滿，怎麽不會有用，今日便是派上了大用場。
    樊襄剛把帝瀛封好，怎麽不也不會拖上薑樹這麽個更難帶的小油瓶子，她看了看身上的隨行符，正要動手解。
    一旁的薑樹洋洋得意似的揚起手臂，一根細細的血線印在他的脈門，直直的沒入袖口之中去了。
    樊襄見狀先是一愣，然後忍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小子，真是瘋了！”
    薑樹放下袖子道：“老大出現第一天我就想係上這個扣了，您想解盡管解，大不了我就是耗血而亡，沒什麽大不了的。”
    符篆之類的數術，多有為了增強功效，動輒換命換血的，這個扣就是為了能死死跟在對方身邊，符篆在施咒人身上下了一個血結。兩人之間隻要分開一定的距離，施咒者便會開始流血。解咒，也會有相同效果。
    所以，當年李玉長老才會說，這種扣不會有人學，即便學了也不會用。
    這等流自己的血，跟別人的鞋的蠢事，想必全天下也隻有薑樹一個人能幹的出來。
    “當年在聖武殿，所有的書我基本都看了一遍，符篆我本來就不感興趣，也沒那個資質，隻有這個扣我一看就喜歡。當時，也是求了李長老許久，他才肯教我的。”薑樹看著自己手腕上能要命的血線，一臉的洋洋自得。
    聖武殿……
    樊襄微微蹙起眉，年少時在那屢屢受挫的日子，還真是令人懷念。
    “對了，當時和你一起在聖武殿修行的修士，有不少現在都是聖武殿的長老了。基本都成了氣候，除了那個叫你小師父的，什麽名字來著，那家夥失蹤了。自老大您在宗門大比那一遭之後，他就不見蹤影。後來，賀蘭明登基，赦免了當時相關的所有人，他還是一點音信也沒有，倒是奇怪得很。”薑樹和樊襄分別太久了，說起一個話頭就發現有很多信息都沒有互通。
    “玄翰，你說的是他吧。”樊襄回憶起當時年少，種種拌嘴挨罰的場景，嘴角難得上揚了一下。
    但隨即她又正色道：“這個扣你一定能解的，趕緊鬆開，我要去璜盈宗找他們宗主麻煩。”
    薑樹整理好衣衫正色道：“那就走吧。”
    “你解開。”
    “我不會。”
    “不可能。”
    “反正這個扣就是死扣，解不開的。”
    “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發明這個符篆的人，是五行缺血嗎，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扣施咒者不會解？”
    “真的。”
    “這咒訣叫什麽，我倒想知道怎麽可能不能解。”
    “這個可以告訴您，叫血濺五步。”
    “……”
    樊襄和薑樹鬥著嘴，二人一起疾行，說到最後她不得不停下問道：“血濺五步？我們到底能隔開多遠，你不會竄血？”
    薑樹討好的伸出一個手掌道：“五丈左右，沒有那麽近，您別擔心。洗澡如廁什麽的，我都不用跟著。”
    樊襄本來還沒想到這節，忽被提起隻覺得腦仁氣的疼。
    “這麽走，不出半裏我就能甩開你了。不行，得先找輛車。”
    二人也不在耽擱，齊力而行，往著最近的城鎮而去。
    隻是他們此時還不知道，僅僅一天的工夫，賀蘭已經亂成一團了。
    原來賀蘭明走了以後，獸禍發生，流民四起。璜盈宗突然發難，說是為了防止大量流民四下亂竄，尤其是流入北倉，他要求所有人必須待在原籍，無論何事都不得擅自離開。甚至安排修士挨家挨戶搜查，一旦發現流民一概統一關押，接濟他們的的百姓全部連坐獲罪，用這個辦法逼迫他們互相舉報。
    能在賀蘭這般，自然少不了長公主賀蘭惠澤的首肯。這些年來，璜盈宗在賀蘭滲透的已經很徹底了，趁著賀蘭帝平定獸禍無暇分身，僅僅半天時間，璜盈宗竟然基本上控製了古森林周圍的主要城鎮。
    樊襄和薑樹哪裏能得到這麽及時的消息，疾行到邊城已經是夜裏，進門便被盤問是何處來的。
    “赫英宗門下，奉命勘察駐營，協助平定獸亂。”薑樹拱手道。
    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這座城已經徹底在璜盈宗的控製之下。
    夜深了，城門上隻留一個修士，還有不少同伴在裏麵喊他喝酒。
    男子不耐煩道：“滾滾滾，什麽狗屁赫英宗，這裏是璜盈宗的地盤，需要你們幹什麽鬼！快滾！”
    薑樹畢竟是賀蘭人，少將軍的脾氣上來，他跺地而起，竄上城牆，喝道：“邊城是我賀蘭國土，什麽時候成璜盈宗地盤了。”
    男子見他會幾招，自負璜盈宗門人，倒也不甚畏懼，他打量薑樹一番道：“小老頭兒，今天的事兒。滾回去告訴赫英宗的人，賀蘭國以後由我們接手，你們再敢踏入半步……”
    薑樹怒道：“如何！？”說著就上前挑釁。
    邊城是比較重要的城池，所以城牆修的極高，他正要追上前去動手，拳頭都舉起來了，樊襄的喝止和手腕上紅透了的血線一起提醒了他。
    快超範圍了。
    沒成想這東西還有這個不方便，薑樹忍著怒火，後撤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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