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蛇毒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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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赫連塵果然不再向赫連軒勸酒,盡說寫客套話,而其餘幾位王爺也是看著顏色與赫連塵搭配著挑撥赫連軒與冷離的關係。
赫連紹向來是口無遮攔,他一邊誇讚著自家的美人一邊還大方道:“五皇兄,你真要選一日來我府中看一看,我家的美人都是性格極其溫柔的,你看中就帶走,也回去挫一搓嫂子的銳氣,日後皇家開枝散葉總不能靠她一個人,你看,你們成親這麽久,她不也沒有身孕麽?待你找了別的女人有了小世子,嫂子必然今後在家矮你一頭,你也不用受她的掣肘了。”
赫連軒偷偷瞄了眼冷離,見她瞪著赫連紹心中覺得好笑,臉上卻是帶了正色道:“離兒年前陪我去幽州平瘟疫之災,年後又隨我去東海探那海怪之案,本就疲憊,哪裏能在這時候有身孕。三皇兄不是還未成婚麽,他與雲相的姻親都未結,我是不著急的。”
“你不著急父皇可急了。”赫連紹想到哪裏說到哪裏,“大皇兄歿之前也未留下子嗣,二皇兄與四皇兄都隻與侍妾有女兒,三皇兄未成親,便就隻有你如今還未有一兒半女了,父皇怕是早就盼著了。”
赫連紹忽然提起了前太子,桌上的氣氛忽而一滯,眾人都停了抬起的筷子愣了愣神。
赫連塵不耐煩開口:“六皇弟,你若是能早早定心納了王妃,以你對女人的熱衷,怕是早就兒女成群了吧。”
聽得赫連塵語氣中的不耐,赫連紹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犯了忌諱,便也不再多言。
太子的去世是這個朝廷誰都不願意提及的話題。
當年,皇上登基的時候,大皇子赫連行剛滿周歲,皇上登基不久便要賜他太子之位,這在曆史上都極為罕見,朝臣都紛紛上奏道,大皇子過於年幼,此時便立位於禮法不合,但是當時父皇一意孤行隻說這是嫡子,又是皇後所出,早晚是要坐這個位子,力排眾議讓剛會走路的赫連行做了太子。而赫連行也不負所願,幼時便展現出過人的智慧。
在他之後所出的幾位皇子,雖然都不是愚笨之人,但是赫連行就像是太陽一般耀眼的出奇,皇上多次褒獎他,並且他剛過十五便予了他極重的政務,一心想讓他快速有所成就,日後可以擔當大任。
可惜天妒英才,太子的宮中忽然起火,赫連行沒能逃脫,竟然生生燒死在火海之中,皇後一病不起,不久便也去世了。
皇上悲痛欲絕,賜死了宮中所有當值的太監宮女,並且再不提立後和立太子的事情。也有幾個文官不怕死的力諫讓皇上立後擁儲君,都被皇上用其他理由免了官,自後朝野上下對於太子和皇後的所屬便噤聲了,誰也不敢用自己的前途去賭皇上的悲痛。
太子去世的時候,赫連墨十三歲,赫連塵十二歲歲,而赫連軒剛十歲。
原本宮中除了自己的母親茹妃便是皇後對他最好,茹妃與皇後相交甚密,當時也頗得皇上的寵愛,隻是君王的恩情靠不住,隻待有人稍稍陷害便丟了性命。
赫連軒記得母親茹妃被絞殺的那一日,天陰冷的可怕,他被皇後身邊的張嬤嬤偷偷帶著去牢中見了茹妃一麵便走了,雖然隻是一小會,他卻牢牢記著了母親的話。
臉色慘白的母親不複平日的美貌,隻是那漆黑的眸子帶著的悲憫讓年幼的他覺得心悸。
“軒兒,宮中凶險,你日後定要步步小心,除了皇後與太子,你誰都不要相信。爭不得的便不要去爭,切記切記。”
張嬤嬤因著獄卒的催促迅速帶走了他,他隻記得陰暗牢籠中,母親的臉上滑過的眼淚,晶瑩剔透。
而母親被絞殺後不久太子便出事了,緊接著皇後也去世了,忽然之間的他成了離群的孤雁,再無人管無人顧了。
這麽多年來,他牢記母親的話,不相信宮中任何人,隻是母親的後半句話他卻不苟同,這世間,與人相爭是死,不與人相爭亦是死,那他不若做一個強者,讓別人死在自己之前了。
臥薪嚐膽的這些年他小心翼翼,他因為自己的不顯眼而偷偷出宮雇傭武功高手教習自己武藝,又因為自己的平庸無能而不引人注意,暗地裏養成了自己的暗衛。
赫連塵因著柳貴妃娘家的幹係,養成自己的暗衛毫不費力,而赫連軒卻是曆盡艱辛。他忍受著周遭的侮辱,像潮濕角落生出的草木一般倔強生長,終於也羽翼漸漸豐滿,隻是,還沒有人發覺這一切。
他們不知道,最不為注意的五皇子,戴著平庸的人皮麵具,看穿著他們的詭計多端,隻待合適時機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些年皇上怕是已經從傷痛中漸漸緩過來了,也因著自己年事漸高,想到了要立儲君,他賜了幾位皇子王爺的爵位,又讓他們各自出宮居住,如同眾位朝臣一般啟奏章則,而赫連塵便是在此時脫穎而出,被皇上漸漸賞識。
而其他幾位皇子,赫連墨一直循規蹈矩沒什麽作為,赫連楚性子過於急躁,赫連軒是個最扶不起的爛泥,而赫連紹年少貪玩,隻有赫連塵,身後有柳貴妃家族的支持,加上自己的自身本事,怕不用多久便要被立為儲君了。
偏偏這時候的赫連軒卻展現了和之前不一樣的麵目,讓皇上頗為猶豫,而近半年來的種種跡象也說明,這赫連軒並不如想象中那般無用,隻是因著年少失母,自己又沒有重視對他的教導而顯得懦弱了些,可是他畢竟在這半年中做出了很多其他皇子沒做到的事情,這讓他又多了幾分籌碼。
如今朝中卻是成了兩派對抗的趨勢,一方是雲相和柳氏的族人,一方是冷紹並著幾個武將,皇上也在暗中考量著利弊,今後怕儲君就要在這兩人中了。
隻是赫連軒的性子還是那麽軟弱,不是一時半會能改得了的,加之家中的母老虎一手遮天的管製,怕還是赫連塵的勝算要更大些。
席間眾人因為赫連紹的話,都在暗中權衡著,互相暗暗思量著,一時間都沒了繼續下去的興致。
赫連楚先放下了筷子,拱手道:“三皇兄,我這臉上忽然又癢起來,怕是中午時候的藥沒有上夠,我便先行離去上藥吧。”說完便離開了筵席,同了隨從一起走了。
見赫連楚已然告別,其他幾人也都紛紛作別,赫連軒也並在其中告別了赫連塵,與自己的隨從駕車離開了。
到了馬車上的赫連軒舒了一口氣,今日總算是有驚無險,草草結束了這鴻門宴,若不是赫連紹不識趣提起了前太子,這筵席還不知道要被他們搞出多少花樣來。
他撩起車廂的簾子看向後麵的一眾隨從,一眼便看到了低頭的冷離,嘴角微微一揚,放下了簾子當做不知道一般,閉目養神。
一入了府中,冷離便趁赫連軒還未下馬之際偷進了房中換好了衣物躺下,不多會便聽的赫連軒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閉上眼睛假寐,心中卻是想笑。
今日的赫連軒比她想象中表現要好多了,至少拒絕了赫連塵,還維護著自己,他和以前相比已經是有太大進步了。
赫連軒推門進來,看冷離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知道她在裝睡,剛準備去逗一逗她,卻忽然聽前院有人發出一聲淒厲地慘叫,這聲音是乾豐!
赫連軒這才想起來,乾豐在宴席之前喝的那一壺酒,當時看了沒有異樣自己便沒有在意,現在怕是出事了。
而床上的冷離聽得這慘叫也是心中一緊,猛地坐起來,披上了外衣便直奔前院而去。
赫連軒連忙快步跟在冷離身後,兩個人都是滿臉陰雲,步入前院便見剛從馬廄出來準備值夜的乾豐捂著自己的胸口在地上打滾,呼吸急促,哀嚎聲聲,豆大的汗珠遍布他的臉上,表情因為痛苦而猙獰,看起來疼痛非常。
冷離一刻不敢耽誤,一把攥著乾豐的手腕便搭脈,這之間傳來的繚亂脈搏讓她的眉頭越來越緊。
“離兒他,他怎麽樣了?”赫連軒緊張問道,轉而又責怪自己,“都怪我,我不該讓他喝三皇兄的酒,定然是他在酒中下了毒。”
“這不是中毒的跡象。”冷離蹙眉道,“他喝的定然不是毒酒。”
赫連軒愣了愣道:“二皇兄當時是說,讓三皇兄去拿藥酒。”
“這酒中混合的怕是讓人氣血快行的藥。”冷離站起身來看著地上痛苦難當的乾豐,“乾豐現在的脈象不是中毒,更像是一個武功平平的人被輸入了大量的內力,因著本身的體質無法駕馭,而使身體中的氣血流動速度太快,導致心脈無法承受而引起的絞痛。若是毫無武功之人,便會因為這股內力喪命,而乾豐有武功的根基,他若熬過這絞痛便能漲數倍功力。”
“大量的內力?”赫連軒心中快速思量,莫不是這藥酒其實是能助長人內力的藥物,而赫連塵卻以為這是能致人死地的毒藥?
那這麽看來,今日赴宴不僅沒有損失,反而能讓自己獲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