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夾在中間？”齊瑤愈聽不明白，“現在不是隻有星石嗎？靈泉不是一直在你手上嗎？”

    前世種種，在齊瑤心中依稀有個印象，這五行老祖相繼消亡後，林清玄分別留取了他們的舊物，比如金行老祖的星石、水行老祖的靈泉，火行老祖的火種、土行老祖的活土，這些東西不是曾經都在林清玄的古樹旁邊，伴他日夜修煉的嗎？難不成世界被大火吞噬時，這些東西也被銷毀或是不見，才讓小林子有這樣的疑慮？

    微微張口，齊瑤還沒說出話來，林清玄便繼續說道：“曾經在課上，我跟你們講過五行老祖的起源與消亡，當真一點兒都不記得了嗎？”

    也不是……

    隻要努力想，還是能夠想起來的……

    比如經他這麽一提醒，齊瑤腦海中便依稀有個印象，那還是她前世身為小林子徒弟的時候，和墨寧、簡音一起聽小林子講課，說這位金行老祖最早化身，乃世界基石，隻是化身後不愛理事，常年沉睡不醒，連能夠說清這位老祖樣貌的人也沒有一個。

    還有這水行老祖吧，天性隨性溫和，想要周遊世界，便將靈泉的力量推動到世界每一處，讓這天地之間都有他的力量，方可滋養萬物複蘇。也是因得他的能力，林清玄的古樹種子才得以生根芽，能力越來越大……

    仔細想來，好像林清玄從來沒有描述過他們的樣貌，在齊瑤的印象中，她倒是對這位擁有靈泉的水行老祖有過一番幻想。滋養大地的祖師，怎麽想都應該是一位溫和如慈母的女子，方可與那脾氣暴躁的火行老祖想對應，才算貼切。

    可是，幻想就是幻想。

    除了火行老祖，其他老祖，林清玄從未提過是男是女。

    此刻齊瑤一問，林清玄也答不上來，略略思考了一會兒才說：“當年交戰時，場麵混亂。說來他們有沒有親自出戰，也是個未知數。”

    “什麽意思？”齊瑤緊盯著他問，“你是說，你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們，並坐下來好好地交流一番，說說話？”

    這不應該啊。

    各世界的管理者應該齊聚一堂，沒事開開會、說說話才對啊。

    就像她們從前，不也常聚在一起交流管理世界的心得體會嗎？

    情況和齊瑤想的完全不一樣，林清玄當真隻知道他們的地盤，沒見過他們本尊的樣貌，甚至不知對方姓名。

    說來，也是一件舊事。

    金行老祖的地盤就在星石山上，當年被人圍攻，衝下來不少子弟，至於這些人中有沒有金行老祖本尊，完全能是未知數。林清玄帶人來援時，倒是見到有能力強大者擊退來敵，但現身的那位男子就是金行老祖本尊嗎？後來他又消失到哪裏去了呢？

    而水行老祖，根本無人見過其樣貌，也沒人會肆意破壞靈泉，斷了自己的生命之源。

    火行老祖脾氣大，是人人都知曉的事。

    當年他一脾氣便大火衝天，燒毀了多少民居、燒死了多少人，都是曆曆在目的事。

    後來，有一日，天降大雨，將火行宮徹底淹沒在了大水之中。

    至此以後，火行老祖消失，人人都說是水行老祖看不慣他總是作惡，於是用自身力量將其封印。

    可實際上，火行老祖需要召喚才會出現，隻是旁人根本不知道喚醒他的方式，便以為他已經死了。

    如今想來，這些老祖究竟是沉睡還是消亡，根本不得而知。

    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回想讓世界毀滅顛覆的那場爆炸，究竟是個什麽來曆。

    但萬事萬物，終究逃不過輪回一說。

    有些事，隻要理清一個點，就可以展成一條線，將所有關鍵串起來，解答他曾經以及齊瑤當下的疑問。

    輕撫她的頭，林清玄望著齊瑤的眼神滿含柔光：“拋開這一切，不去想天星的力量有多麽強大，單看顧夢這個人，你覺得她如何？”

    “挺好的。”齊瑤回神，老老實實地點頭，“我從來沒見過像她這麽溫和的女孩子，在性格上，和她那位夫君當真是絕配。每次想到他們前前後後的經曆，就覺得老天爺不公平，幹嘛會給他們這樣好的人，這麽多磨難。可是……曆經這麽多磨難還能在一起，廝守另一個天長地久，仿佛又是上蒼的另一種眷顧。”

    現如今“上蒼”就在她眼前，她也不知該說什麽，說到此處便一語不地望著林清玄，指望他也能說點兒什麽，說說他對顧夢、藍辰的看法。

    知道她的心思，林清玄微微一笑：“我和你的想法一樣，覺得他們是脾氣好的人，容易相處。能力無論有多麽強大，遇見什麽事都能心平氣和地談一談，也不是對權利格外看重的人，就算恢複了記憶和法術這天地諸事恐怕也不想管，怕是寧可周遊四方、逍遙自在，也不會將權利握在手中，頂多傳下去，傳給他們的後代——許雲琛。”

    聽到這三個字，齊瑤頓覺頭疼：“你認為我表哥現在還有那麽好的性子，能夠心平氣和地看待天地諸事？”

    “他遲早有一天會想通的。”何況林清玄在意的也不是這個，“我也想玩，想周遊世界。”他果斷說著，修長手指在齊瑤間一下一下地輕撫，道破他心底早已想說破的那件事，“所以這天地我也不想管，傳給子孫後代也是我的選？”

    “白無？”腦海中浮現出那張臉，齊瑤緩緩點頭，覺著這個安排倒是不錯。可要是顧夢真把未來諸事交給許雲琛處理，他們這邊又讓白無處理……這兩人豈不是要天天吵架、打架，鬧得不可開交嗎？

    再次扶額，齊瑤完全可以想象出他們未來各種相處的焦灼畫麵：“現在都這樣了，還指望他們以後能夠和平共處嗎？”

    “能。”

    “哪兒來的自信啊？”

    “白無脾氣好，他懂得忍讓。”

    “那憑什麽讓他讓啊！”一聽這話，齊瑤就不樂意，“他怎麽說也是我……和你的人……就算要讓，也不能總是讓他讓。再說了……”

    “再說現在的許雲琛就是季長生，是你的表哥，陪伴你成長。你受了他這麽多年委屈，也被他欺負慣了，他是什麽樣的性格，你還不了解嗎？”

    刀子嘴，豆腐心。

    說是跟在她身邊，就是在防備她和林清玄。

    可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出手救過她，許雲凡也出手救過她，這筆賬倒是理不清了。

    要說雲凡吧，或許和白無接觸，兩邊都會相安無事。

    可一想到表哥的性格……

    原本日月星辰就是由他打理，誰要是來分一杯羹，恐怕他都不會給好臉色。

    “算了算了。”無奈揮手，齊瑤索性不去想這件事，“表哥要管，就由他管好了，白無也不會計較這個。”

    “是啊，我也不會，誰都不會，隻看他會不會。”

    “他？”

    林清玄的語調一下高深起來，又讓齊瑤聽不明白。

    但他並沒有直接道破他提的人是誰，而是緩緩邁步走到了前方石壁前，伸手輕撫上麵星星點點的紋路，鋒眉緊皺：“金行老祖既為世界基石，那麽以大地之母來稱呼它，或許更加貼切。”

    齊瑤跟著點頭，隨即目光就亮了起來：“你是說……”

    “金行老祖或許才是女子。許天星曾經不是繼承她的能力，而是金行老祖本尊。”

    聽林清玄這麽說，不管許天星是本尊，還是轉世，能力也叫人不可小覷。愣了半晌，她張開了嘴，來不及驚訝，就回味之前林清玄說的那些話。

    難怪他會反複問及她對許天星的看法，原來是擔心她對此心生顧慮。

    深吸一口氣，齊瑤穩住心思，心想這樣也算好的，隻是不太明白林清玄之前提到的輪回一說：“我記得你以前提過，五行老祖的力量隻要還在，世界便可長存。現如今的日月星辰，可以說是由星石的力量才得以保存。那麽，初始已經開始，第二位老祖木行老祖又是你，第三位水行老祖是不是也已經重新現世了呢？”

    “他一直都在。”林清玄回頭說道，“別忘了藍辰就是水行命格，他無人教導，法術便早已自成一派。而那個時候……日月星辰的其他諸位至高神，不過處於剛剛化身的階段，像明燁就沒什麽能力可以與無妄對抗。”

    “無妄不是藍辰一手提拔出來的嗎？”齊瑤思慮道，“雖然那個時候藍辰一直躲在神明殿的天眼之後。”

    這一筆糊塗賬是說不清了，但許天星和藍辰的身份真的可以確定嗎？

    她焦慮不安地問出心底疑問，林清玄先是點頭，而後卻又搖頭道：“其他事暫時未定，但星石能力強大，隻有它可以穿越古今，卻難說許天星曾經是否用它穿過多次。”

    他們隻知道，許天星為了救下明燁，曾經使用過82次由星石製成的鎮魂鈴，而根據使用者的能力大小，鎮魂鈴的穿越時間線也是有限的。

    可要說許天星的能力強大到一定地步，對星石的運用越來越得心應手，那麽她有沒有穿越到末世，看透這場災難生的原因，一切還是未知……

    “昔日洪荒，她降世，對於前世生的事，毫無記憶，是後來一點一點回憶起了當年穿越洪荒多次的原因。而如今，她又忘了以前生的事，能力也沒有蘇醒，難保她其實已經知道了現在的情況，正處於蘇醒階段，又深知未來一切平順，才會……”

    “才會怎樣？”

    “沒什麽。”

    或許是他想多了。

    但若是許天星真的運用了星石的能力，那麽眼前生的事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林清玄根本無法分清。

    當然，他寧可這是真的，還不是存在於許天星穿越過程中的某個空間內。

    他心心念念想念的人、愛慕的人，此時此刻就站在他身邊，他終於有機會告訴她，白無是他們的孩子，又怎可錯過這次機會，和她真真正正的天長地久，以後再無分別？

    末了，他無奈失笑，從未感覺如此疲憊與焦慮。

    仿佛多年的等待真的會在一夕間化作烏有，迎著齊瑤詫異的目光，他緩緩張開手臂，緊緊擁抱住她。明知周身是冰涼寒意的，卻仍是不願鬆手，把她抱得很緊很緊，不願再分開一分一秒，一寸光陰。

    “小林子……”齊瑤埋頭在他胸口，快被捂得喘不過氣。可她一開頭，林清玄反而抱得更緊了，隻好無奈放棄反抗，任由他抱著，隻是努力抬起頭來，露出一道視野來看他，“你怎麽了？”

    “沒什麽。”

    “又是這三個字，就沒別的要說嗎？”

    有些事，一個人擔心就夠了，不必讓她知曉，讓她跟著焦慮。

    隻是突然想到，她方才說許天星和藍辰經曆了那麽多波折，才換來兩世的長久。可他和她呢，又經曆了多少磨難，才能真正的在一起，擁有屬於他們的天長地久呢？

    微微歎氣，林清玄終於放開了她。

    覺出他眼神不對，齊瑤倒是沒將手鬆開，反而拽著他腰際的布料，始終保持仰頭不動，將林清玄又給拉了回來：“到底為了什麽事不高興？”

    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勸她那麽多，這會兒又擔心許天星和藍辰聯手的能力太過強大，會危及他們的存在？

    不過林清玄在意的並不是這個，他隻是在想，真假之間，他和齊瑤什麽時候才能擁有良緣。

    皺眉望向石壁，他又繼續分析道：“假設許天星就是金行老祖，她一直處於沉睡階段，靈智卻已蘇醒。多年前，星石山被人圍攻時，她雖未出現，卻看到了生的一切，出於感激，留下了兩塊星石給我們，那豈不是，她一早就知道星石可以製作成法器，希望我們可以運用星石來平息世間戰亂？”

    齊瑤似懂非懂，不明白林清玄究竟想說什麽。

    轉眼，他又低頭看著她微笑：“那天出現在星石山的人，仔細回想起來，身形倒是挺像藍辰。何況，水行老祖也沒人見過他本尊，隻知道他脾氣極好，惹急了也會掀起一番驚濤駭浪，倒是也符合藍辰的行事作風。當年，逼退來犯勁敵後，從星石山上滾下來了兩枚單獨的星石，他拾了一枚，我拾起了另一塊。至於他對我點頭致禮，被我誤以為他就是金行老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等等。”齊瑤連忙追問，“你見過他，對他毫無印象？連他身上的靈氣也無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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