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 幽冥河水,大道神通(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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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上西市金街,韓浞便見這條大街也是如來時的木街一般,一眼望不到頭。

    不過與東邊木街百貨陳雜不同,這酆都金街卻是清一色的寶閣。

    之前也聽那刻薄老鬼說了,是大大小小共計了八百間!

    隨意挑選了一間門麵裝點頗為精致的寶閣,韓浞邁步就進入了閣內,見這處名為“陰沉閣”的寶閣,除了還是免不了有些陰氣森森之外,其餘竟然與人間坊市樓閣無甚不同。

    且韓浞才剛進來店門,就有滿臉堆笑的夥計小鬼上來招呼,說著“客官您來了!隨意瞧瞧,咱們陰沉閣的寶貝,在這金街八百寶閣裏是最為齊全的,任是什麽寶貝,隻要您說得出,咱們就能找得來!”

    韓浞見這小鬼雖然口氣不小,但竟然打扮得還頗為整齊,比外邊兒那些鬼街鬼巷裏的野鬼們看來順眼了許多,也就不由多了幾分好感。

    其實也不單單是這陰沉閣,似乎整條西市金街的寶閣,夥計身上都收拾得稍稍得體些。

    不像在那街巷之中,許多小鬼皆是死相畢露,隻有到了凝罡法力往上,才能夠收斂住了死相,變化得像個活人一般。

    “這麽說這些寶閣裏伺候的,竟然全都是凝罡法力之上的死鬼!”

    韓浞想得明白,也不由對這金街上的寶閣商家們刮目相看。

    讓凝罡陰魂來充作店夥計並不難,難的是這些陰魂竟然能夠收斂了鬼氣,讓韓浞一眼都看不出修為,隻以為是尋常小鬼。

    這便有些不凡了!

    至少說來,這些寶閣內的夥計,全是修煉了幽冥道法的“鬼修”!

    暗暗稱了一句“不愧為幽冥都城”,韓浞便索性開門見山,對著那寶閣夥計問道“我也不求他物,隻想問貴閣之中可有那‘幽冥河水’與‘先天癸水’?”

    “‘先天癸水’沒有,不過‘幽冥河水’小店倒是尚存了兩瓶子!但想必客官也是知曉,這幽冥河水乃是冥水精英,須得在酆泉、重泉、黃泉、寒泉、陰泉、幽泉、下泉、苦泉、凕泉,九泉交匯之處才能取得,且收取甚是不易,因此這價錢嘛……”

    這夥計把先前吹出去的鬼話,如今也不顧了,略過了先天癸水去,隻拿住了幽冥河水一通胡誇。

    而且一邊說著,這死鬼一邊就要往韓浞腰間百寶錦囊去瞧,那模樣,說上一句“鬼鬼祟祟”當真是再合適不過!

    好在韓浞身上還剩些地極陰煞,多少有些底氣,就幹脆問道“便說怎麽賣得了罷。”

    那夥計聽話笑意又更甚三分,客氣說道“五千道冥氣一瓶!再沒比這更公道的了!”

    “我卻沒有九幽冥氣,隻有些地極陰煞之氣。”韓浞搖了搖頭。

    “你有地極陰煞?”

    問話的卻不是夥計,而是才剛走進店門的一頭壯漢模樣的惡鬼。

    韓浞一眼看來,這竟然是一頭合藥法力的老鬼,一身鬼氣也是漆黑近墨,看樣子離了金丹法力恐怕不遠!

    這惡鬼袒胸露乳,一臉凶相,怕是在生的時候就不是個善人,三兩步走到韓浞麵前就問道“問話怎地不答?適才是不是你說了有地極陰煞?”

    韓浞瞥了一眼旁邊夥計,見他不打算說話,也就隻好先回答了這老鬼道“不錯,我確是有些地極陰煞。”

    老鬼聽了韓浞答話,便點了點頭,又接著問道“想換何物?”

    “兩瓶幽冥河水!”韓浞淡淡答道。

    然後那老鬼一扭頭,就看向那寶閣夥計。

    “合了一萬道九幽冥氣!”寶閣夥計會意,連忙迎上前說道。

    那老鬼隨手就朝著那夥計拋出一支陰風瓶,等夥計接過之後,便問道“有多少?”

    夥計掂量了一陣,又打開瓶口驗了驗,說道“冥氣一萬道整!”

    老鬼這才又點了點,朝著韓浞一伸手,說道“行情二十易一,我算你高些,便拿了四百五十道陰煞來罷!”

    韓浞雖然不太信得過這老鬼的鬼話,但算計著四百五十道地極陰煞倒也不多,甚至比他預料的都還少些,也就幹脆地掏出一瓶地極陰煞,扔給了那老鬼。

    那老鬼接過瓶子,打開瓶口看了看,就滿意地頷首說了聲“不錯”,便轉身出了寶閣。

    而韓浞卻是回頭向那夥計問道“我的幽冥河水在何處?”

    那夥計聽問卻是一愣,說道“小店如何會有客官的幽冥河水?”

    韓浞眉頭一皺,有些不悅問道“剛才那漢子不是替我給了一萬道九幽冥氣?你不是還看著他把我的地極陰煞換走了?”

    那夥計聽問,有些不懷好意地笑著道“客官誤會了,那位客官原先就欠了小店一萬道冥氣尾數,剛才是來了還債的,何時說過要替客官您會賬了?我看……客官怕是糊塗了罷!若是被人騙走了寶貝,可得快些追回來才是!”

    韓浞一聽這話,立刻心頭就是火冒三丈。

    又見寶閣內還有一些夥計、看客,竟然都在那處捂嘴偷笑,立刻就醒悟過來,知道這些個寶閣,絕不是頭一遭耍這樣的把戲了。

    一思及此,韓浞索性悶“哼”一聲,抬手就是一道青羅劍光,把這寶閣夥計捆住了,接著神煞陣圖一抖,便將這麵目可憎的夥計給收了進去。

    然後白虹劍光一起,又蕩開寶閣裏其他夥計阻攔,韓浞二話不說,麵沉如水地就往那老鬼走的方向追了出去——他如今還少些憑據,就算要找這寶閣算賬,也得把那老鬼給逮回來!

    也不知是太小瞧了韓浞,還是根本就有恃無恐,那老鬼竟然還沒走遠,就在這金街上遊蕩著!

    韓浞也不願與他多費那唇舌,衝上近前,就朝著這老鬼一伸手,說道“我的地極陰煞,還來!”

    哪知這老鬼看都不看韓浞,仰頭打了個嗤鼻,就大大咧咧說道“什麽地極陰煞?我何時見過你?又何時拿了你什麽陰煞?”

    韓浞見這老鬼耍混,也懶得與他多話,劍訣一捏,便將一道白虹劍光祭起,要去捆了那老鬼。

    哪知這老鬼也當真有幾分本事,怒喝一聲,往腦後一抄,竟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把鬼頭大刀,三兩下就將韓浞白虹劍光給劈蕩開來。

    這老鬼一手刀法倒也精妙,舞得水潑不進。

    他這邊才剛蕩開白虹劍,就想一躍近身,取去韓浞。

    哪成想,卻忽地感到心頭一悸,就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連忙將大刀猛地一提橫在了胸前!

    然後便聽“鏗鏘”一聲,這老鬼忽然感到一股沛然巨力,竟然直直衝撞上了自己刀身!

    這老鬼頓時心頭大駭,心道“若是被這一劍刺中,此時哪裏又還有鬼命在?”

    可他卻是安心的早了些,韓浞的列缺劍即便是施展了“煉劍成絲”,成了毫毛細小,但勢如霹靂卻是絲毫不減!

    就在這老鬼才剛以為擋下了這致命一劍,緊接著卻發現,那飛劍上竟然還有後繼之力,推著他就往身後倒飛出去!

    這合藥老鬼,足足被韓浞一劍帶出了百十丈,大道之上的群鬼都被他撞得往兩旁分去。

    不單如此,這老鬼到了街口還是去勢不減,竟然直直就衝進了入街而來的一行人馬當中!

    直把那一行當中打頭的三四頭陰魂,都給撞得人仰馬翻了,才終於止住勢頭,“嘭”一聲地墜下地來!

    “大膽小鬼,竟敢衝撞閻君法駕!”

    還沒得這老鬼頭昏腦漲地從地上爬起,便聽得一個雄渾聲音在一旁喝道。

    “糟糕!”

    老鬼聽到這一聲大喝,頓時心頭一驚,緊接著便是陰魂皆冒,差點兒當場就嚇得失神過去。

    剛想起身逃竄,卻忽然感到五嶽壓頂一般,一股巨力就壓了下來,讓他絲毫都動彈不得!

    費盡全身氣力,也隻不過能得微微仰頭看上一眼。

    可隻是這一眼,就讓這老鬼頓時如墜冰窟,一陣涼意從腳底一直竄到天靈!

    因為他瞧見離了自己身旁不遠,果然一行兩列鬼差陰兵,正拱衛著一尊羅轎,將一行浩蕩法駕在大道中央排布了開來。

    不是閻君親巡酆都,又是的什麽!

    “閻君……閻君!閻君饒命,小民冤枉!”趁著嘴上還剩些力氣,這老鬼立刻便叫嚷著求饒起來。

    “閻君?”

    此時,韓浞也追著老鬼到了法駕麵前。

    他如今借著先天紫氣來裝神弄鬼,決計是瞞不過這地府閻君去的,隻怕一個照麵就要被識破真身。

    “不好,快跑!”

    一見場中情形,立覺不妙,韓浞也是扭頭就要遁走。

    但哪知還容不得他動作,就見那閻君羅轎當中射出一道金光,就把他定在了當場。

    “要糟,這便被抓了個現行!也不知道我昆侖派,還有曾祖鬥姆天尊的名頭,在這幽冥地府中還好不好使……”

    韓浞心中有些惴惴,畢竟他自從修道以來,還是頭一次要搬出師門家世來救命!

    結果還沒等他開口替自己求情,便聽那羅轎中傳出一個不能再耳熟的聲音,說道“你這逆子,不在那麒麟崖玉虛宮禍害,跑到我酆都城瞎折騰個什麽勁兒!”

    ……

    片刻之後,酆都城中真君殿內。

    韓擒狐高坐殿上,大殿兩旁侍立了陰兵鬼差,冥將判官,拱衛著當中的閻君。

    韓浞還在當中見到了“熟人”,便是那同他一起進酆都城的陸之道。

    此刻卻是身著大紅判官服色,恭立在韓擒狐右側不遠。

    而與他一同位列判官的,還有韓擒狐左側一人,不過韓浞卻是不認得。

    至於韓浞,則是獨獨一人站立在殿下,像是過堂受審一般……

    “說吧,何故大鬧冥府?”韓擒狐目視著殿下親兒,口中淡淡問道。

    “父親……”

    “此處稱呼閻君,謹記了,不要再犯!”韓擒狐語氣一厲,當真是親兒子也不給了顏麵。

    “是,”韓浞無奈拱手認下,然後才又說道“啟稟閻君法鑒,這事情卻是如此這般……”

    當下,他便將自己與那陰沉閣的夥計,還有那持了鬼頭大刀老鬼的事情始末,逐一向了殿上韓擒狐說來。

    待他說完,韓擒狐才點了點頭,大手一揮,說道“帶了那衝闖本君法駕的狂徒上來!”

    然後聽他又朝著韓浞道“你也把那寶閣夥計給放了出來罷!”

    韓浞領命稱了聲“是”,然後手中神煞陣圖一抖,便將那寶閣夥計給抖落了出來。

    那夥計才出陣圖,便被韓浞抬手收了青羅劍光,但到底站立不穩,就地便又滾出了一兩丈去……

    等他天旋地轉地從地上爬起,卻一眼看到了殿上端坐的韓擒狐,然後又看到兩旁的鬼差陰兵,再瞧了這大殿模樣……

    哪裏還猜不到是在何處!

    不等韓浞指他,當下就見這夥計“噗通”一聲,重重跪了下來,且一伏到地,不僅不敢抬頭,還不敢說話!

    甚至連身子,也是抖如篩糠,冷顫不止。

    在這酆都城中,閻君威嚴便是如此!

    待到那騙了韓浞地極陰煞的老鬼被提上殿來,反應與這寶閣夥計也是一般無二,原本的凶狠、混不吝,此刻哪裏還能夠留得一分?

    都不用韓浞與他們對質,韓擒狐隻是隨口一問,二鬼便竹筒倒豆一般,將誆騙韓浞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認了下來!

    不僅如此,這二鬼還自陳,這樣的勾當做了也不止第一次,前前後後加起來足有七八回。

    但凡有難得的肥羊上了門,二鬼便就一唱一和地演下這麽一齣來……

    “崔判,”韓擒狐聽完陳述,便向左手判官問道“此事依照陰律,當如何處置?”

    那崔判聽問上前一拱手,就向韓擒狐回道“啟稟閻君,依了地府陰律,何大壽、穀大方二鬼,罪犯坐贓,證物俱在,當判歸還賊贓,後地火煉魂六十年!”

    韓擒狐聽了點點頭,提筆一勾就道“善,依律懲處!”

    然後就見他手中大筆勾出一道金光,朝著那二鬼罩去。

    金光先是卷了那老鬼何大壽懷中的玉瓶,還到韓浞手中。

    然後又扭頭回轉,在二鬼身上又是一卷,便順勢衝出了真君殿,不知將那二鬼帶到何處地方去了!

    韓浞見得自家父親這手段,知道不是道法之類,而是這幽冥地府中的“大道神通”,近乎於道理一般!

    雖然看來像是法術,但由始至終,都察覺不到一絲法力動靜,便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渾然天成!

    “難道這便是等同了‘元神合道’的手段?”

    韓浞不由在心下猜測。

    但就待他正自愣神的功夫,忽聽殿上韓擒狐又向那崔判官問道“崔判,私闖幽冥,依了地府陰律,又該如何來判?”

    說著,韓擒狐的目光就朝著殿下,自家兒子這邊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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