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二章 二娘子,先天氣(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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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長兄如父,長嫂如母”。
雖然韓浞當初父母雙全,但父親韓擒狐忙於朝政軍務,母親劉閬苑看似多病體弱不能看顧,實則是不食人間煙火……
所以當真說來,自己該算得上是由兄嫂撫養大的!
尤其嫂嫂竇氏,自從嫁入韓府之後,就一直是操持著府上中饋,內外諸多事宜都沒少勞神不說,對韓浞這個小叔也是頗為上心,視如己出。
也是因為這叔嫂好似半個母子一般,當竇夫人真個見到韓浞起死回生,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也是禁不住一時激切,竟然喜極而泣起來!
“快過來我看看!”
竇夫人眼含著淚光,連忙拉過了韓浞就上上下下仔細瞧了一遍,生怕自己如今是在夢中,麵前的韓浞也隻是虛幻。
她如今也是神虛體弱,麵上盡是蠟白顏色不說,連起身也是無力,隻能靠坐在了床榻上。
而韓浞,其實對自家嫂嫂是最沒辦法的,更不要說她如今看來病弱,所以也隻能是任由竇夫人拉著,麵上抿嘴輕笑。
被嫂嫂看了半天,韓浞卻是連話都不敢說太多,至於緣由嘛……
“當真,當真是我家二娘子回來了!”竇夫人說著這一句,忽然展顏歡笑,雙目中神光也是一閃而過。
“果然……”
韓浞聽話苦笑一聲,麵上有些勉強著才向竇夫人說道“嫂嫂,咱們以後能不提這事兒了麽?我這聽得……有些紮心啊!”
竇夫人聽話忽然捂嘴一笑,然後才渾不在意般說道“這有甚麽不能提的?我家浞兒就是天生麗質,生得比女子還要好看,哪家的娘子能夠相提並論?難道你忘了當年,那麽多的夫人要找我提親來著呢!”
“那不是我當初年幼,被嫂嫂你誆騙去玩鬧……”韓浞忽然扶額,發覺後麵的話都有些不好說了。
要說起這件事情來,韓浞直到現在心中都在直泛苦水……
原來,韓浞因為少時都是被嫂嫂竇氏領在身邊,而這竇夫人又見得小叔模樣粉雕玉琢,比許多女孩兒都要精致,幾次都在府中把韓浞做了女裝打扮不說,還有一次更是直接領著女裝打扮的韓浞,去赴了尚書夫人的賞花宴。
也是在那一場花宴之中,韓浞從始至終,竟然都沒被那些夫人娘子認出身份,而且還備受追捧。
一場宴席下來之後得了不少讚賞不說,那些權貴夫人們更是紛紛就要問了韓浞出身家世,為自己的親戚子侄提親……
竇夫人也沒想到,韓浞竟然能這麽受寵,當時調笑的心思一起,就當眾稱了韓浞是自己遠親叔父家的“二娘子”,不過卻是早就和朝中王爺家結了親事……
也是借著這半真半假的說辭,竇夫人才終於把那些狂蜂浪蝶般的婦孺女子們給驅散了。
但奈何,賞花宴這一樁事情雖然是過去了,竇夫人卻是越發覺得,韓浞扮做女子的模樣惹愛可人,總是忍不住要為他梳妝一番。
雖然在韓浞的再三反抗之下,竇夫人往後的打算也再沒有得逞過,可即便隻尚書府賞花宴那一遭,就已經是夠他生受到如今,並且此生難忘的了。
更不用說,往後這“二娘子”的稱呼,竟然就在竇夫人那邊留了下來。
而且這竇氏還經常故意稱呼錯,甚至許多次當著父母的麵,就順口出溜出一句“二娘子”來,也是把韓浞愁得不行!
……
其實韓浞當年雖然年幼,但已經是懂得很多事情了,本來是絕不會答應這樣的胡鬧。
可奈何那時候,竇夫人和韓清的第一個孩子因為先天不足,沒有保住,在八個月的時候滑掉了,穩婆從竇夫人腹中接出了一個半大的女嬰來。
心疼得竇夫人往後數日都以淚洗麵不說,哭聲也是從早到晚,一刻都不曾聽過。
眼看再哭下去,別說是眼睛哭瞎,恐怕連帶著落胎的遺患,自己嫂嫂連性命都會搭了進去。
也是為博嫂嫂一笑,再撫慰了嫂嫂失女之痛,韓浞這才想起,往日間竇夫人幾次三番都想把他扮做女裝。
雖然他以往都是抵死不從,可眼見事到如今無計可施,更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嫂嫂哀亡。
韓浞算計著,也隻好出此下策。
這才把自己給賠了進去,換回自己嫂嫂的一條命來。
其實韓浞的見識遠超凡俗,也自然比別人都要看得開很多。
一身女裝在如今看來是有些離經叛道,甚至也許還有人會指做大逆不道,但他自己卻是沒太當回事,除了麵子上有些掛不住之外,其餘倒是都好說。
可他哪裏又能想到,竇夫人雖然被自己逗得好轉,經過數月將養也康複過來,但是往後三不五時地,就以病痛為由,要挾了自己去換女裝。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韓浞那會兒當真是隔三差五就難逃竇夫人魔掌。
一直到了尚書府賞花宴之後,他才借故向自家嫂嫂發了好大一通埋怨,然後趁機掙脫出來,往後再也沒有讓竇夫人遂過心願……
……
“那邊小院裏還有我家師兄在,要是把這事情傳揚出去,那可如何了得?往後我,還要修道呢……”韓浞擠出一臉強笑,向著竇夫人有些哀求著就說道。
“那當得甚麽?”竇夫人依舊眉目溫和,輕笑著就向韓浞說道“便是去修道,就不準咱們生得好看了麽?”
“可這是好看不好看的事兒麽?”韓浞氣得都笑了,不過也知道這是自家嫂嫂在打趣自己,也隻能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見得韓浞這無奈模樣,竇夫人像是有些得意,也有些高興,捂嘴輕笑一聲之後,雙頰竟然你難得顯出了一絲紅潤來!
但一笑就像是牽動了病氣,接著竇夫人就有“咳咳”地連連咳喘,又險些岔了氣……
韓浞見了嫂嫂這病弱模樣,心中也是微微有些詫異。
明明前一陣,才因為侄子韓世諤被妖氣衝撞之事見過自己嫂嫂,那時的竇夫人雖然因數日擔憂悲戚,已經十分傷神傷身,但神色卻還是比這會兒好了太多。
“莫非是因為九湘妖王投胎轉世,在胎腹之中拖累了母親元氣,才使得我嫂嫂虛弱至此?”韓浞眉頭一皺,就立刻運起“隔垣洞見”的天罡變化,向竇夫人的腹中查看過去。
他如今天罡三十六變的神通,許多已經修得比較精深,“隔垣洞見”除了觀人觀物之外,通幽望氣也被他掌握地有了幾分火候。
所以如今一查之下,韓浞也是發現,竇夫人胎中的那個女嬰雖然如今還未成人形,但一道元神卻已經養在了其中,反倒像個幼童的模樣,正蜷在了竇夫人腹內,閉目抱團,像是在休憩一般。
似乎察覺到韓浞來看,那道幼童模樣的元神忽然雙眼一睜,對上了韓浞的目光,那眼神卻是冷漠暗淡。
暗含了幾分警告意味瞪了韓浞一瞪之後,這妖王元神才又將雙目閉上,依舊蜷在那裏休憩,不再來理會韓浞。
這妖王如今不過煉氣合藥的修為,一個眼神能有多大威力,在韓浞看來不過是色厲內荏。
不過投鼠忌器,顧及著這九湘妖王實在了自家嫂嫂體內,韓浞也是懶得去理會得她,隻是又把神通運得更細致,就往那氣象上去查看。
可是這一查之下,韓浞麵色忽然就是一變!
變得鐵青發冷不說,而且眼看著就要能滴下了水來
就見如今在韓浞眼中,竇夫人體內各種氣色駁雜,五彩斑斕,每一道氣機都各有喻義。
隻是其餘的韓浞卻沒去管,唯獨仔細了其中一道朱紫之氣,還有一道青灰之氣——那朱紫之氣,是由竇夫人體內轉出,向著九湘妖王那邊的胎兒而去;而拿到青灰之氣,卻是由胎兒九湘妖王那邊轉出,又流回了竇夫人體內去。
韓浞神目如電,自然是察覺得出,那朱紫是人身中母胎“先天之氣”,而青灰則是人身中精元“後天之氣”。
而此刻韓浞之所以勃然大怒,顏麵變色,就是發現這九湘妖王,竟然運轉了竇夫人體內懷胎的“先天之氣”,去洗煉她自己那道元神,然後等“先天之氣”轉為後天之後,又再運轉回來,還回竇夫人體內!
“這是竊走了你母親的先天啊……”韓浞看向那要往元神,眼中神色也是一冷。
其實這母胎之中,便似是一個小混沌,生靈孕化之時,自然會得到一絲天意眷顧,生出些許“先天之氣”來,所以這嬰孩尚未降生時那十月懷胎,同混沌未開是一樣,也同樣被稱作了“先天”。
按理說,這胎中先天之氣本就是給了腹中胎兒的,九湘妖王就算取去,韓浞也是沒得什麽話說。
但這九湘妖王也不知打得什麽心思,不知是因為貪得無厭,還是故意要罹害母親,竟然借著胎中先天之氣為引,把竇夫人體內的先天之氣也給勾了出來!
雖然這妖王後麵也將失了先天,化為了青灰的後天之氣導了出來,補上了竇夫人耗損之氣的空缺,但先天之氣又豈是後天之氣能夠比擬的?
失了先天之氣,那便算是傷了根本元氣。
也就是說,若竇夫人體內的先天之氣被九湘妖王似這般拿了去,等她一遭生產,妖王降世之後,竇夫人立刻就要元氣大損!
雖然不至於會要了她的性命,但往後這婦人就會如那先天不足的病患一樣,體弱多病,不受風寒不說,壽元也會大大的被削減下來!
……
韓浞收回隔垣洞見的天罡變化,但心頭怒火卻是早就已經冒起了三丈高!
“你們這些妖族,當真是不作不死!我已經打算息事寧人,放你一馬,你竟然還敢在我眼皮子地下搞鬼!”韓浞心中怒罵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那九湘妖王元神給抽出來,然後真火煉化了!
不過他也知道這會兒不能輕舉妄動。
打草驚蛇不說,更是不能讓自己嫂嫂和那九湘妖王玉石俱碎了!
就算九湘妖王命不值錢,她嫂嫂可還金貴著呢!
強壓下心中怒火,也沒在麵上顯出什麽異樣來,韓浞便又陪著自己嫂嫂閑談了一會兒,將自己這幾年在外的事情先是缺斤少兩,然後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等說到自己是被師父救了,往山中去修道的時候,韓浞這才忽然話鋒一轉,向著竇夫人說道“我在山中修行的時候,師父還傳下來了丹經妙方,雖然我如今還欠些火候,煉不出師父那般升仙了道的仙丹妙藥,但幾味延年益壽,治病補身的靈丹還是不在話下!我觀嫂嫂此次懷小侄女兒,元氣損耗得也是太過厲害了一些,正好我丹經中有一道補血益氣、靈性溫和的丹方,正是合如今嫂嫂服用,不如我這邊先回去煉了,待得出爐之後送來,既為嫂嫂補些氣血,更保得將來的小侄女兒無病無災,身體康健?”
韓浞這話說得誠懇,還帶了幾分孝順心意在裏邊。
竇夫人也是先前得到了韓浞帶來的家書,且在那封家書中,也聽了丈夫韓清提起過,孫浮塵為他推算了綿延福運,知道自己將要得到一女的事情。
要說竇夫人此生的憾事,最遺憾也不過當年懷胎八月,腹中早夭的那個女兒。
雖然後來又生下了韓世諤,為韓府添了一個男丁,稍稍有了些彌補安慰,但想起當年自己女兒早夭的模樣,多少還是讓竇夫人難以忘懷。
所以在得知自己這一胎得女的時候,即便將信將疑,竇夫人還是按捺不住喜不自勝,多少日激動得都夜不能寐了。
對這個將要降生的女兒更是寶貝得不得了,打定主意千方百計都要保下這一胎來。
而且竇夫人近來也察覺,自己的身子不知什麽緣故,竟然每況日下,越來越弱,隱隱讓她有些擔憂。
在這時候,韓浞提了這法子,可謂是正中竇夫人下懷!
因為當初見識過劉少陽道長,揮手就祛除了兒子韓世諤身上邪祟的手段,所以竇夫人如今對這些神仙道術的,也是生出幾分信任來。
但麵前的不是神通廣大的劉道長,而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二娘子”,就又由不得竇夫人有了些許猶疑。
而且那邊院子裏,不是還有比劉道長更高明的李樂師李道長在……
想到這裏,就見這夫人微微含蓄,沉吟了片刻之後,才向麵前韓浞說道“不知道李道長會不會煉丹?托了他是不是會便宜些?”
也是沒想到,自己嫂嫂還會有這樣的心思。
韓浞聞言之後,也是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