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主帥一怔，暗暗嗤笑道：“明明不知所措了，卻還嘴硬。軍心渙散了也不知如何處置，看來你這王位，坐得太過安逸了。”

    心中雖在藐視，麵上卻沒有絲毫心緒表現。整理了一下措辭，人類主帥道：“陛下，獸人那個防護法陣強度不低，您這樣硬攻並不能對他們造成損失，還白白耗費了力氣，得不償失啊。”

    泰坦王以為對方在譏諷他，沒好氣地道：“我怎麽曉得那個女人有那麽強的實力？”

    人類主帥不禁又怔了怔：感情他們把那座防護陣當成雅黎紗的力量了？真是一群沒見識的蠻荒人啊！

    強忍住笑意，人類主帥道：“陛下怕是誤會了。那座防禦陣乃是借助外力建築而成，與雅黎紗沒有任何關聯，您便是耗盡功力，雅黎紗本人也是毫無損啊！”

    “什麽？”泰坦王又驚又怒，其他異族將領也是麵麵相覷。泰坦王瞪著眼道：“我沒有感覺到鬥陣波動，你說不是她的力量，那又是什麽鬼東西？她怎麽做到的？”

    人類主帥道：“這個……就讓我們的軍師——霍雙大師來解釋吧。”

    一名年紀不小的煉金術師向前跨了一步，朝泰坦王優雅地行了一禮。從他胸前的徽章上能看出，這是一位五星初級煉金術師，在人類世界，絕對有著極致尊榮的地位，所以他的禮儀僅僅是禮貌性的，沒有絲毫謙卑。

    霍雙平淡地道：“鬥陣早已失傳，以獸人防護陣的程度，也達不到鬥陣的水準。但我們人類在很多年前便明了法陣，這是一種模擬武學或者法術運行、用各種材料搭建的防禦設施。隻要有足夠的能量源，比如說妖獸晶核，同時法陣的陣基夠強夠大，理論上就能抗衡一切強者的打擊。”

    泰坦王板著臉質問道：“既然是你們人類的明，那個女人為什麽也會？難不成她也勾結了人類？還是說你們耍兩麵派？暗中助她，好從中牟利？”

    這個揣測實在奇葩，霍雙和主帥不自禁地互望了一眼，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鬱悶和鄙夷。霍雙耐著性子道：“陛下的論斷缺乏理由支持啊。我們的目的您很清楚，若是去幫那些獸人，豈不是築了壁壘絆自己的腳？”

    泰坦王仔細想了想，似乎又覺得挺有道理，便緩和了語氣，說道：“那就是說，她也聯合了其他人類了？莫非是辰星門？”

    霍雙道：“辰星門俘虜了不少獸人做實驗，獸人與他們勢同水火，兩方不可能聯合。而我們在遺落荒原駐紮多年，也並未收集到雅黎紗跟其他人類有軍事合作的情報。不過據我所知，雅黎紗這位獸人大巫胸懷倒是十分開放，她不但鼓勵獸人學習人類的知識，自己也身體力行修煉人類的功法。以她的智慧，研究出這座防禦陣，也不是不可能。”

    泰坦王哼了一聲，在心中怒叱道：“竟然學習人類的東西，荒原人的榮光都被丟光了，活該落得今天的下場。”

    這番話雖沒說出口，但濃濃的不屑卻寫在了臉上。眾人類看在眼裏，不由生出了同一個念頭：難怪天賦那麽高，還走不脫這貧瘠之地，這就是固步自封的結果啊！

    泰坦王又道：“如你們所言，這座防禦陣豈不是無法攻破？”

    霍雙道：“那也未必，再強的法陣也需要能源支撐，隻要耗盡他們的能源，那座防禦陣便自然破解了。”

    “如此簡單？早說不就得了？”泰坦王急不可耐地向眾將領下令道：“你們都聽到了，那是人類的鬼門道，不是那個女人的力量，不要被她嚇倒了，立即整軍出，把他們的龜殼磨掉！”

    聽說不是雅黎紗的力量，各族將領的畏懼之心當即一掃而空。正當眾人重整旗鼓，準備卷土重來之時，人類主帥忽然喝阻道：“且慢！”

    眾人一愣，泰坦王不耐煩地道：“你還有什麽話？一次說幹淨了，別在戰場上磨磨唧唧的。”

    人類主帥也惱了，不客氣地回懟道：“正因為是戰場，才應該慎重而為，您這麽胡亂進攻，事倍功半不說，到時損兵折將，可就追悔莫及了。”

    霍雙也道：“我們不知道敵人的防護陣有多少能源，所以，應該有計劃地去消磨它，不能白白浪費力氣。要是我們的力量耗光了，對方卻依然堅挺，那就成了笑話了。”

    泰坦王不以為然：“那等元氣恢複再打不就得了？我們就堵在這兒，你還怕他們出來找能源不成？”

    人類主帥愈著惱，語氣也淩厲了許多：“行軍打仗，最重士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你先前便不該胡來。泰坦族先敗兩將，再敗一王，軍心士氣都已瀕臨崩潰，再沒有戰果振奮軍隊，就是敵人打開防護陣，這些人也沒心思戰鬥了！”

    “你敢訓斥我？”泰坦王勃然大怒。

    還沒開戰就先鬧起了內訌，霍雙不禁又是好氣又是無奈，作為人類以及盟軍名義上的軍師，他不得不製止了兩人的爭吵，又勸慰道：“陛下稍安勿躁，我們呂仁大帥絕無冒犯之意，他也是希望盟軍能夠獲勝，言語才有些過激了。陛下乃荒原之主，心胸如荒原那般寬廣無垠，怎能與他計較呢？”

    一邊說，一邊朝呂仁使眼色。呂仁心中極其不爽，但迫於肩上的重擔，唯有忍氣妥協。拱了拱手，呂仁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道：“在下一時心急，請陛下恕罪。”

    泰坦王臉色頓時好轉不少，霍雙乘機進言道：“大帥的意思，其實是說，隻要陛下安排好進攻梯次，讓勇士們輪番消磨防護陣的能量，敵人便難有喘息之機，畢竟，我們若調整，敵人同樣得到了修養。而攻破防護陣以後，我們的勇士也不至於因體力下降而削弱了戰鬥力，陛下您說呢？”

    泰坦王眼睛一亮，但隨即便掩蓋了神色。他擺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高傲姿態，說道：“你說的我早有考慮，隻是我沒想到，那些獸人竟然會使用人類的防護陣。”說著大手一揮，頗顯大度地道：“這樣吧，你們對這種防護陣更熟悉，打擊防護陣的戰事，就由你們來指揮好了。”

    “陛下英明。”霍雙微笑著鞠了一躬，轉而向呂仁道：“接下來便要辛苦大帥了。”

    呂仁點點頭，心中卻在嘀咕：“自己不懂指揮軍隊，還找那麽冠冕堂皇的理由，愚蠢的野蠻人。”

    混編軍團終究以荒原異族為主，呂仁不好逾越泰坦王的權威，他隻在一旁說方案，命令的下達，還是泰坦王本人。

    然而泰坦王對呂仁那套列陣作戰的理念相當抵觸，整編的過程中，又時不時穿插一些自己的想法，那些想法有效便罷了，偏偏又不符合集團戰鬥的模式，以至於呂仁幾次都忍不住要和對方爭辯了。幸而霍雙極有耐心，在他的周旋下——嚴格的說，幾乎算是連哄帶騙了——花費了比正常多好幾倍的時間，隊伍才勉強整頓完畢。

    數千人列起了齊整的隊伍，氣勢登時便上了好幾個台階。這一次的陣列與初時不同，混編軍沒再以前後左右中的基本模式進行編製，而是按修為以數百人為單位，整合成了一個序列的六個進攻梯次。人類軍團自成一隊，其餘各族混編在五支軍陣裏。

    看著總算有那麽點兒軍隊模樣的盟軍，霍雙道：“陛下，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攻擊吧。為了便於根據敵人的防護陣狀況及時調整戰術，軍隊的指揮權，我建議由呂仁大帥全權代理。”

    多次的意見衝突，使得泰坦王對呂仁全無好感，他本不想給呂仁指揮軍隊，但聽到要應付防護陣，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道：“可以，不過等防護陣一破，就得全聽我的！”

    呂仁心中嘲諷，霍雙笑道：“那是自然。”

    兩人皆是一個想法：既然好的提議你不聽，那就由得你去胡鬧吧，打得兩敗俱傷最好，反正得利的是聖英教。

    呂仁也不矯情，直接大聲喝令道：“全軍出！”

    無極境巔峰的威壓隨聲擴散到全軍，眾盟軍俱是一震，便連高傲的泰坦王，都禁不住在心中驚歎道：這個貌不驚人的人類統帥，竟隱藏了如此之高的修為！看來自己還是太小看了這些人類啊！

    荒原人崇尚勇武，呂仁實力的展現，對他們的潛意識是一種強大的鎮服，加上各族戰士已分配開，本族領袖無法有效插足，軍令聲一出，軍隊毫無抵製地便一齊開撥了。

    盟軍一改混亂，成建製地步步緊逼，獸人將領就難以淡定了。指揮祭司古爾牧皺眉道：“怎麽轉性了？這不是他們的作風啊！”

    獸人軍團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處於絕對劣勢，能延長戰事的機會，除了雅黎紗布置的防護陣外，就仰仗他們遠高於其他種族的軍事素養了。可如今敵軍也進行了正規化的軍事改變，雖然是臨時所為，整體水平肯定不如他們長久訓練那麽好，但必然比之前更難對付。而且，若對方的指揮官能力夠強的話，拉近甚至消除雙方之間的軍事差距，也不是不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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