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苦難全是源於自己。”在近似父親一般的慈愛注目下，佛諾爾哭了出來。她掙紮著將頭抵在了船王的掌心上，用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假如十七年前我沒有隨歐王去往林地王宮，就不會有後來的一切。當斷卻不斷，錯誤的高估自己的實力，以為自身的能力可以在獲得蠅頭小利之後抽身而出，就是原罪。落得今日這個下場，全是我自己活該……”

    “你這孩子哪方麵都不錯，就是不肯原諒自己。”瑟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將手放在女精靈起伏不止的背脊上輕輕撫摸著。

    佛諾爾不肯原諒自己，瑟丹卻能原諒她。容得下人皇羞辱與指責的船王又怎麽會容不下一個親族後代？更何況，船王已經決定給予林地顧問較之其他生靈更多的憐憫。加之出於大局考慮和令其更為隱匿的立場，船王給出了剛鐸權變之事定論。

    “剛鐸這件事從現在起與你再無關係。為了不暴露於人前，減少被利用到的風險，我代族內作出決定——你所做的一切沒有直接作用於剛鐸權變，處罰轉由幕後主始者瑟蘭迪爾承擔。至於你的存在，除了已有的知情者不該被更多生靈知道。所以，把你與剛鐸相關的一切都深藏於心裏，不要對其他生靈提起。埃爾隆德那邊我也會去知會。”

    這個意思是，我犯下的錯全部算在瑟蘭迪爾頭上？

    “您……您會如何處罰我的王？”被船王原諒的佛諾爾一點也沒有愉悅之感，反而滿心擔憂的乞求道：“他還很年輕，根本沒有能力招架您的出招。請您……下手輕一點。”

    “他沒辦法招架？你是沒見他在米城議事殿內的樣子。”想到瑟蘭迪爾不僅是人類內部爭端最大的幕後操縱者，還差點毀了精靈與人類幾千年來的情誼，瑟丹不由怒從心起。他無意識的收回了手，加重語氣說道：“瑟蘭迪爾必須付出代價，否則天知道嚐到甜頭的他以後還會不會為亂正義陣營！索倫不在這段時間，正義陣營不能先亂。隻要用沉重的教訓才讓偉大的精靈王時刻謹記這條鐵律。這件事就這麽決定了，你也不要再為他求情！”

    就佛諾爾的認知，船王並不是一個易於發怒的生靈。就切身體驗，佛諾爾更覺得長胡子的精靈心懷慈悲。能把慈悲在懷，並無王者淩厲的船王都激怒，佛諾爾隻覺自己在剛鐸這件事上的作為實在是太過份。當然，瑟蘭迪爾也的確有錯。

    可精靈王犯下的錯，難道不是我挑起的嗎？若不是我不聽智者的勸告，全力支持精靈王向人皇討回公道，又怎會有今日？現在，船王原諒了你，把所有的過錯算到你的國王身上。你是沒事了，但你的國王有實力承受船王的打壓嗎？

    佛諾爾認為瑟蘭迪爾根本不會是船王的對手。

    船王是誰？出生於庫維因恩的首批精靈，伊露維塔的直接造物！重心全放在西渡事業上的船王是沒有在帝王的角鬥場上發過力，但這並不代表瑟丹沒有實力。出生便被造物神賦予了強大力量，又曆經近萬年的歲月磨勵，瑟蘭迪爾怎麽可能是船王的對手？別說反擊，就連招架的能力都堪憂。而即將遭受的打擊還有部分是因為佛諾爾，她又怎麽能不擔憂？

    “瑟蘭迪爾最近都很順利，的確該遭受一點打擊。”小心翼翼的關注著船王的神色，佛諾爾帶著一絲慎意說道：“我不敢勸您放過他。隻求您看在林地精靈的份上別傷他太深。”

    “噢？原來在你眼裏，我是個出手不知道輕重的老家夥？”感慨於林地精靈在國王守護下過著不錯的生活，瑟丹原本沉重的心情變好了不少。他重重的哼了一聲，嘲弄的說道：“臭小子還真是聰明！知道保全子民就是保全他自己，把林地精靈照顧得連我都沒話說。據我了解，林地精靈現在不但把他當父親一樣敬愛，還把他當親子一般寵溺。這種被子民又敬又愛的國王還真是不好掌握力度。下手重了林地子民又要痛心，下手輕了又起不到警示的作用。歐瑞費爾這個獨子還真是讓我都頭痛。”

    能讓船王頭痛的生靈並不多，隻怕連瑟丹自己都不清楚這算是對精靈王的誇獎還是奚落。無論怎麽樣都好，船王能顧忌林地精靈，便不至於對瑟蘭迪爾下手太重。放下心來的佛諾爾隻覺無比疲勞，卻依然對著船王露出會心的笑容。

    她誠心誠意的對船王發出感激：“您是最年長的精靈，自然會很好的把控力度。瑟蘭迪爾能得您親自教訓必將受益非淺。我以林地精靈的身份感謝您對瑟蘭迪爾王和林地的賜予。”

    “感激我？你不會忘了，我不久前才下了一道邪惡的指令，不允許你擅自決定自己的命運吧？”憐憫之意倍生的瑟丹輕柔的幫女精靈躺好，倚在坐椅上閉目說道：“看來你不是不願意接受瑟蘭迪爾，而是不願意接受任何一個王者。在你眼裏，是不是所有的王者都很可怕？都會讓你連生靈最基本的權利都剝奪掉？”

    佛諾爾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輕聲的說道：“您剝奪我的權利是為了大局。您沒錯。”

    王者的身不由已在瑟丹對佛諾爾的安排中可見一斑，也在精靈王身上突顯得淋漓盡致。本打算一直守在殿外，待船王出來後第一時間去見佛諾爾的瑟蘭迪爾並沒有如願——他不過在殿外守了一小時，得人皇密令而來的撒克遜將軍便在角落處一閃而過。

    人類將軍的身影沒有逃過瑟蘭迪爾的眼睛。他不但追了上去，還厲聲對不得不停下來行禮的撒克遜喝斥：“你到我的行宮裏麵來幹嘛？”

    人類將軍的身影沒有逃過瑟蘭迪爾的眼睛。他不但追了上去，還厲聲對不得不停下來行禮的撒克遜喝斥：“你到我的行宮裏麵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