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不錯的建議！”納德立即跳了起來，抄起披風就穿在身上。為了盡快避開精靈王可能交付的任務，納德還找了一個借口。他說：“我等不及要去米城拜會剛鐸王，您要一起嗎？”

    “嗯。我正好也有事要找剛鐸王。已經派侍從去請他來了。”神情淡然的看著納德立在當場，瑟蘭迪爾動都沒動一下的說：“在這裏等他就好了。他來前，我正好有件事求你幫著辦一下。”

    求我？求我！這回一定完蛋了！

    頂著比哭還難看的笑，納德不得已踱到瑟蘭迪爾跟前說道：“您隻管說，隻要我能辦到……”

    然後他就聽到了精靈王娓娓道來的原因。雖然講解非常細致，還異常貼心的分析了現在及未來的形勢。說到最後，瑟蘭迪爾的語調雖帶著政務交涉應有的冷靜和淡泊，雙手卻緊緊交握。就連臉上的神情也夾雜著無奈和惋惜。

    “要讓索倫無機可趁，這是最好的辦法。”歎著氣的精靈王連看都不看納德，用無比滄桑的聲音說道：“希望你能賜予這份助力。”

    納德有一種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感覺。因為瑟蘭迪爾此時隻說到了要讓魔多包圍戰消失。

    不！不是消失，不僅要讓矮人努力兩年多即將到的榮耀被抹幹擦淨，還需要矮人主動參與以促成榮耀消逝。如果包圍軍隻是孤山的矮人，納德覺得還有接受的餘地，但包圍軍還有另兩個矮人王國的力量……

    “絕對不行！”從未直接反對過精靈王的納德憤怒了。他不停來回走動，雙手死死握成拳。在不敢正視對方的情況下，納德咬牙切齒的半吼道：“正是急切期盼這份榮耀，四萬餘矮人才會停下收獲財富的行為，到這個不毛之地忍受兩年多骨肉分離的痛苦。正是同樣期盼這份榮耀，礦坑和鐵丘陵才會做出增援兵士的行為。憑什麽矮人應得的東西要為人皇讓步？要為一個可能存在的隱患讓步？”

    納德認為說完這話後，沒被直麵反對過的精靈王會給自己回應雷霆暴雨。可過了很久，精靈王都沒有任何回應。做好了招架準備的納德不由詭異的轉頭去看。

    他看到精靈王半低著頭，默默注視著交握放於腿上的雙掌。修剪精致的兩個大拇指微微翹起，一直做著素然無趣的相互環繞動作。

    說實話，這樣的精靈王納德從來沒有見過。雖然與之有近十年接觸，可金發王者在納德眼裏從未做過沒有意義的事。他布滿薄繭的手或是拿著利刃指揮千軍萬馬，或是直接切斷敵人的頭顱；他細長的手指或是握住筆尖書寫著決定王國命運的公函，或是端著酒杯與外交方麵的生靈周旋。現在，隨時都在處理重大事務的他居然拇指相互環繞，似乎還進入思維呆滯的狀態？如此無意義的形態居然會出現在林地國王身上，納德也不禁被精靈王的反常影響了思維，詭異的情緒也越來越濃重，重到降低了內心的憤慨。

    他怎麽看上去比我還煎熬？隨著這樣的想法在腦海中出現，原本燃燒起來的怒火熄滅了不少。

    “您沒事吧？”

    低聲問了一句後，納德發現精靈王還是毫無反應，恍如進入了神遊狀態。他隻好慢慢走近，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肩：“您昨天沒有休息好？”

    瑟蘭迪爾這才清醒了過來頭，抬起頭收斂了迷茫的神色。

    “昨天？”他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眼神也變得異常柔和。他說：“昨天是我繼位以來休息最好的一天。”

    那還出神？難道根本不在乎矮人的利益，不論我說什麽都要讓矮人損失一切成全你們和人類？

    摸著下巴的納德怒意再起。當他皺起眉頭打算再用堅定的語氣表明自己的不妥協時，瑟蘭迪爾居然對他露出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還誠心誠意的問道：“納德，你介不介意先聽我說完？”

    不得不說，昨夜與佛諾爾和煦相處的瞬間，雖然隻會是一個極其短暫的回憶，卻足以讓瑟蘭迪爾在麵對納德時得以甩開所有不好的情緒。他不僅可以露出歉意的笑，還用很謙遜的動作起身行了一個禮。縱始這樣的作為讓納德心裏更覺驚恐，但麵對這樣的精靈王，納德沒辦法拒絕。

    也好，你先說。反正奪走應得的一切我無法給全族交待，就算我同意事態也不會照著你所希望的發展！

    抱著這樣的想法，納德繃著臉坐在了一旁，靜靜等待著精靈王的下文。出乎他的意料，精靈王並沒有提及這樣做是為了更大的局勢，更沒有用人皇太年輕或是阿諾爾人需要一個自信的國王庇護作為說辭，他直截了當的擺出了利益。

    利益！這家夥居然直接跟我談利益！

    納德幾欲抓狂的捏緊了手下的扶手，轉著眼珠腹誹：他是什麽時候發現矮人很難抵抗利益的誘惑？怪不得他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榮耀，卻還能心平氣和的跟我談。這家夥，已經算準了矮人經不起利益的誘惑。因為事實是，就算我不在乎魔多的戰利財富，我的堂叔和堂弟會在乎，矮人民眾也會在乎。最可怕的是，我的妻子和母親特別在乎！

    “你是說魔多戰利品全部歸我們，以此作為補償？”再三確認之後，納德有了一種遙見天堂的時候跌落到地獄，卻又最終回歸塵世間的感覺。

    遙見天堂是魔多包圍戰的榮耀觸手可及，跌落地獄是要被奪走應得的榮耀，而回歸塵世間自然是失去榮耀卻得到了財富作為補償。這樣的交談技巧不僅讓納德一直極為難看的臉色在聽到“戰利品歸你們”時有所好轉，也讓樂觀爽直又在意民眾的納德潛意識安慰自己：就算矮人都被利益誘惑，同意了此舉，至少這一役也收獲了財富。

    “這事我一個人沒辦法決定。”摸著胡子思考的納德給出一個暫時的準信，他說：“我要和將士們商量下，也要問問礦坑和鐵丘陵那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