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一、反經行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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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有短暫生命的族群,大多喜歡齊聚一堂的宴會,永生的精靈卻並不熱衷於此。

    參與宴會的生靈越多,就代表著要遵照的禮數也越多。雖然多種族共同存在的中州早就有了一套約定俗成的通用禮儀,可以省掉不少麻煩。但通用禮儀未必能讓所有與會者滿意。各種族的天性不同,決定了忌諱也不相同。不深入了解對方種族的禮儀與忌諱,光靠通用禮儀怎麽能達到賓主盡歡的境界?當在與會者皆是國王或領主,杯盞交錯的可不光是生靈,還能影響到一方事務時,這種宴會就不僅肉眼可見的美酒與佳肴,耳所能聞的問候與交流了。

    應酬這種事,精靈中隻有流敞著精靈與人類兩種血液,博覽群書又救助各族生靈長達千年之久的埃爾隆德最擅長。恨不得把所有精力與時間都撲在西渡事業上的瑟丹,並不精於此道。黃金森林的親王夫婦在這方麵的水準也隻比船王高一點點。所以除了身為東道主,並且心懷感激的埃爾隆德與林穀精靈,其他精靈都對多種族參與的宴會都不是很熱衷,瑟蘭迪爾也是如此。

    經得起永生考驗的情誼,又豈會需要定期的應酬來拉近?與世界同壽的特性讓精靈將深情收於心底,用淡泊的姿態應對情感往來,也讓他們難以喜歡上表麵和諧,實則暗藏驚濤駭濤的外交性聚會。就連此時在外交方麵擁有絕對話語權的瑟蘭迪爾,也無法以輕鬆的姿態出現在外交宴會上。上百年的國王生涯讓他早已將這種場合視為了一種必須為國家完成的任務。雖然完成任務的過程中,他可以見到許久未曾會麵的同族。

    為向來客表達敬意,婚禮當事者之一的埃爾隆德必將每晚都舉辦晚宴,也就是這樣的宴會必然要到婚禮結束後才會中止?瑟蘭迪爾深感厭煩。慶幸讓佛諾爾留在營帳中自由行事的舉行,邁到坐椅側的瑟蘭迪爾緩緩落坐。正打算與放開了自己的人類皇後告別,卻發現她退了一步,坐在了靠近身邊的空位子上。

    完全不知道在場生靈都在等自己舉杯的瑟蘭迪爾輕皺了一下眉頭,發出禮貌的請離:“人類皇後不去陪伴自己的丈夫嗎?”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卻發現瓦蘭迪爾正和他的獨子在交談,仿佛根本不在意妻子一直陪在其他男性生靈身邊。而素琳詩的回答更讓他深覺自己對人皇夫妻有莫名的用處。

    “跳完開場舞就去。”對著周圍的領袖行了點頭禮,素琳詩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笑容。“當年陛下主動邀請我共舞,如今也輪到我向陛下討要這份榮幸了。”

    精靈的聚會通常不會有共舞這個環節。畢竟精靈並不喜歡近身接觸。可這次宴會的受邀者來自各種族,埃爾隆德又是最了解他族的精靈……

    “能與皇後共舞,是林地的榮幸。”瑟蘭迪爾給出了最標準的官方回應,拋開了心裏的疑慮。這個疑慮是,人皇夫妻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麽?

    瑟蘭迪爾知道就算自己發問,也不會真正的答案。他不知道的是,當他把不願去想的問題拋開,瓦蘭迪爾正耐心的向自己年僅15歲的長子艾爾達卡(注)解答這個問題。

    “為什麽父親並不喜歡精靈王,卻對母親的行為不生氣呢?”尚未成年的艾爾達卡眨著眼睛,見到母親勾著精靈王臂彎步入廳堂時,便湊在瓦蘭迪爾耳邊悄悄問道。

    稚嬾的阿諾爾大王子當然追隨其父的喜好,對精靈王懷有莫名的抵觸。對於自己母親入場後仍在精靈王身邊的行為頗為不解。而身邊的父親隻回應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並不解釋的行為更是讓他不滿。見到精靈王持起母親的手步入舞場後,他拉著瓦蘭迪爾的手臂輕搖,委屈的說道:“母親怎麽能這樣?不但沒到您身邊來,還把我也忘了。”

    “你母親與精靈王一同入場,自然應該跳完開場舞才回來,這是基本的外交禮儀。否則的話,會讓其他國家認為阿諾爾與林地的關係並不友好,連基本的禮儀都懶於維係。”用輕柔的聲音讓艾爾達卡得以平息,人皇讓身邊的侍從離遠了一些。雖然知道尚是少年的繼任者此時未必能理解通透,他還是壓低了聲音,異常耐心講解著素琳詩此舉的目的。

    即使剛鐸在梅蘭迪爾中庸的治理風格已經百年,人類南方王國剛鐸的實力依然遠比阿諾爾強大。剛鐸強大的原因有許多,大到國民的起源,小到貴族與統治者的的情況。瓦蘭迪爾當然不會在此時此地花時間為艾爾達卡解釋剛鐸的強大對阿諾爾造成的影響。他也不覺得如此複雜之事僅通過言語,就能在幾個小時內讓長子理解,所以瓦蘭迪爾沒花任何時間用於形勢的講解。

    他隻是用一些表麵現象進行了大概的描述。他說:“在剛鐸的對比之下,阿諾爾人對我有所保留,近幾十年來更甚。”

    “我知道。我還記得您說過,臣民對君主沒有100%的信任與愛戴,這個王國內部的隱患就很嚴重。”輕皺眉頭的艾爾達卡思考了一下,沮喪的擺弄著桌子上的銀製餐具:“您說這種隱患會讓王國失去直麵強勁外敵的能力,所以您隻能容忍食人妖林地依舊存在。哪怕那個地方一直都在傷害路過的正義生靈,您也恨得咬牙切齒。幾次出兵,也隻是敲打而非剿滅。可是我不明白,這和母親接近精靈王有什麽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我的孩子。”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坐在更遠處的阿諾爾官員,人皇頗為無奈的說道:“想直麵強勁外敵,就必須解決內部的隱患。而阿諾爾的隱患源於他們對我的實力有所懷疑。”

    瓦蘭迪爾從未向任何人提過剛鐸權變的真相,哪怕艾爾達卡是自己的長子。不提,並不代表發生過的事沒有人知曉。不少阿諾爾官員知道掩蓋的事實,並因此對自己的實力產生懷疑,瓦蘭迪爾可以理解,也決意用自身的努力改變他們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