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九、遲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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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文戴爾領主和籮林公主的婚禮精致而不鋪張,盛大卻不張揚。誰也沒想到,這場整個正義陣營領袖參與的婚禮尚未完全結束,帶著麵紗的瑟蘭迪爾便匆匆拔營返國,步驟急促到隻是完成了觀禮,連酒宴為其專門準備的坐騎都沒有沾過邊。隻有觀禮時幾個坐在瑟蘭迪爾身邊,同是王者的生靈發現,精靈王的眼角依稀有些清淺的淤青。而作為中土最好的醫者,一點小傷很難在埃爾隆德的臉上停留太長時間——步入聖殿開始成婚儀式時,精靈王留在智者眼角的淤青便被完美的消散在藥劑之下。

    成婚禮結束後是晚宴,比起人類的婚宴來,精靈的婚宴略顯隨意。沒有冗長的規則,也沒任何即定的模式,完全成了一場各種族領袖交流團結的茶話會。就連埃爾隆德也沒了身邊新郎的覺悟,絕大部分時間都在與幾位國王研討的索倫重返可能使用的化身。

    一個可能的想法出現在腦海中時,正是晚宴結束的時刻。送走了所有的來賓,又目送妻子在父母的叮囑聲中先行退離,埃爾隆德立刻站在了巨輻中土地圖麵前。當他又一次借著地圖的幫助推翻了想法時,才發現整個廳堂中或許隻剩下了侍從——如果從一開始就空著的座椅上,不是坐了一位女精靈的話。

    “銀月公主,您能來實在是林穀的榮幸。”緩步走到此時唯一沒空著的座椅前,埃爾隆德很愉悅的行了一個問候禮。他還很體貼的說:“我讓侍從給公主準備晚餐?”

    “不用了。”銀月神色黯淡,雙手一直撫著扶手上的縷空枝葉:“這是瑟蘭迪爾的座位是嗎?我已經讓馬騎到最快了,沒想還是晚到了一步。”

    銀月對瑟蘭迪爾的情愫,埃爾隆德略有耳聞。阿瓦瑞國王夫妻帶著絕大部分子民西渡,其女銀月公主和其子蓋爾特王子執意留在中州苦心精營,關注中州的埃爾隆德也知曉。唏噓宿命總喜歡用惡作劇抓弄所有生靈的情感,也為眼前與兄長共進退的公主擔憂的同時,埃爾隆德讓聲調變得更加柔和。

    “這的確是瑟蘭迪爾的座次,不過他沒入落。”示意侍從去拿新的酒水來,埃爾隆德指了指坐椅說道:“瑟蘭迪爾在晚宴開始前便起程返回林地了,公主若想見他,下次去林地的時候邀請公主一起?”

    銀月知道埃爾隆德的好意。

    雖因著精靈族不怎麽計較的原因,阿瓦瑞也曾收到過來自於林地的禮品,可那些禮品即非指定贈予銀月,還是林地照常例的饋贈同族國的禮儀之物——精靈會用這種相互贈禮的習慣互通是否留守在中土的信息。而瑟蘭迪爾,自“最後同盟”戰役上分別後,銀月便與瑟蘭迪爾斷了往來。與伊西爾德開始議婚隻是很小的一個原因,最大的原因是,漫長的歲月讓銀月多少明白瑟蘭迪爾並不喜歡自己,或者說,不想與自己有過多的往來。

    愛慕對方,不代表要做出癡纏的行徑。父母西渡後,銀月揮別了養尊處優的生活,在其兄長蓋爾特王子的指點下,全身心的投入到為阿瓦瑞出力的奔波之中。她用這種辦法壓製住了打擾瑟蘭迪爾想法,也迎來了與瑟蘭迪爾的唯一一次間接接觸。她永遠都記得幾十年前,知道眼前的珍珠將送去裝飾林地王宮時,自己居然對珍珠產生的豔羨。她還想當然的認為,瑟蘭迪爾也與自己一樣,正忙於大綠林的繁茂。

    冒冒然去打擾一個上百年都沒聯係過的君王,銀月不認為是好的行徑。她也不認為瑟蘭迪爾見到自己的會高興,雖然跟著智者一同前往,不會被視作“打擾”。可分擔著阿瓦瑞精靈政務的自己,又哪來的空閑時間去顧及其他?便是精靈千百年來難得的盛典,都因貿易拖住了腳步,姍姍來遲。

    “多謝您的好意。”依依不舍的從坐椅上起身,銀月對著埃爾隆德行了一個抱歉之禮:“我很抱歉,未能參與您的觀禮。哥哥蓋爾特也請我向您致歉,因著出航的船隻出了變故,他需要留在阿瓦瑞善後,不能來觀禮。”

    埃爾隆德與布理安的婚禮,阿瓦瑞族身份最高貴的兄妹當然收到了邀請。不止是阿瓦瑞,迷戀中州不肯離去的南多精靈、趁著和平之際四處遊曆的諾多精靈,凡是埃爾隆德能聯係到的同族,無不收到了林穀的邀請。隻是精靈性情淡泊,對婚禮的熱衷程度遠不及人類。林穀的婚禮邀請帖,說是埃爾隆德的告知帖更為妥當。就連成婚者都知道,更多的精靈會選擇默默的祝福,或是在路過林穀時帶來以示祝福的禮品,絕不會如同人類一般在指定的時間到達。

    若不是與會者還有人類、矮人等盟友,精靈領袖的出席更能向他族展示精靈族的團結,埃爾隆德恨不能私下給瑟丹和瑟蘭迪爾去函,讓他們不必因著自己的原因耗費幾個月在來回奔波的路程上。要知道,林頓王國往來林穀,來回需要耗時三個月。而從林頓王國劃拔給阿瓦瑞使用的地方出發,同樣要在路程上耗費三個月時間。銀月遲到,蓋爾特未至,又怎會讓本就深覺打擾他者的埃爾隆德不快?

    “蓋爾特王子早就送來了祝禮,何來致歉?”親手把侍從送來的酒放在銀月前麵的桌子上,埃爾隆德有些歉意的說:“阿瓦瑞的情況我略有耳聞。公主本就事務繁忙,還要跑這一趟……”

    “我……我其實也不為了您的婚禮而來。”雙頰微紅的銀月坦誠道:“到您這裏前,我在阿諾爾。本想趕著過來見瑟蘭迪爾一麵,沒想到還是遲了。”

    埃爾隆德釋然的笑了。即舒懷於銀月對自己的坦蕩,又感動於她對瑟蘭迪爾的情愫。

    舉起酒杯的智者想到百年前在“最後同盟”的銀月,不禁唏噓道:“百年不見,公主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