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銀月鐮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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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岸之不會賭,幾經猶豫還是聽從了春枝的話,按照她說的來下賭注押大小。
贏過好幾場賭局之後,楊岸之算是嚐到了些甜頭,心裏想著果然比他做豬肉檔鋪生意好,輕輕鬆鬆銀子便到了他手裏,從此更一發不可收拾。
楊岸之的布袋包袱裏裝滿了沉甸甸的銀子,趕著輛馬車又一次地來到了城裏。
這次他的手氣可沒那麽順利,輸光了破布袋子裏麵的所有銀子。
走出賭坊的時候,楊岸之還因為輸光了銀子大鬧賭場,被賭場裏看家護院的打手給趕了出來。
回到家裏,楊岸之陰沉著臉色,看著那變成玉鐲子的春枝問道“春枝,到底怎麽回事?”
此時,楊岸之因為發了一筆橫財,換了間有大院的屋子,還用閑錢買來幾個丫鬟仆人,頗有幾分富貴人家大老爺的風範。
“老爺,春枝可能沒法幫您了。”
春枝變回人身有氣無力地說道,身體虛弱著躺倒在地上。
楊岸之見她倒下,趕緊過去扶住她說道“春枝,你怎麽了?”
“沒什麽,老爺,我沒事兒~。”
春枝神色猶豫,想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拿著鴛鴦帕繡的手捂著唇,眼看著氣若遊絲快要斷氣的樣子。
“春枝,我給你去找大夫,你先撐著。”
楊岸之明顯被她這虛弱的樣子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就要給她去找大夫。
“官人,別~。”
春枝嬌滴滴地叫了一聲,扯著他的錦衣袖子不肯讓他去找大夫。
“那,你身子可有不適?”
楊岸之惴惴不安,難道修煉的玉鐲子也會生病?該不會是懷了他的孩子吧?
他的懷裏緊抱著春枝,眼神遊移不定,腦海裏已經腦補了生孩子之後,可能會遭遇的事情。
比如一大堆人圍著他,指責他有違人倫道德,天理難容,有人還要放火燒死他。
不不,楊岸之吞咽著口水喉嚨滾動,他的後代不能是隻玉鐲子,那豈不是要變成怪物了?
楊岸之光是想像著,有一隻玉鐲子跑到他麵前喊爹爹的畫麵,他就已經崩潰了。
他額頭上冒出了一點點細密的冷汗,隻能伸手用寬大的袖子掩麵,不停地胡亂擦拭著臉上的汗水,腦子裏一片混亂不清。
“官人,你沒事吧?怎麽流了那麽多汗?”
春枝的眼裏閃過一絲抹厭惡,卻不得不裝作關心他的樣子,用柔情似水情意綿綿的眼神望著他,咬著唇一臉緊張又替他擔心的模樣。
春枝還體貼地用帕子替他擦掉額頭冒出來的細汗,她的鴛鴦紅帕子上香氣迷人,沾染了一絲他的氣味。
“額,沒事。”
楊岸之見她如此心疼自己,忍不住心又軟下來,想要送走她的心思弱了幾分,勉強對她擠出幾分笑意來。
“可是官人,我有事,最近心口總是悶悶的,怕是沒救了。”
春枝用手緊捂著心口,麵色頓時變得蒼白憔悴,彷佛下一秒就要魂遊天外了。
“這麽嚴重?那有什麽辦法能治好你?”
楊岸之一臉擔憂地問道,絲毫沒有懷疑,同時他也鬆了一口氣,隻要不是懷孕了就好。
因為春枝說她是來報恩的,而這段日子以來,他的確受到了許多照顧。
“官人,春枝隻要得到男子的一口純陽之氣,便可恢複六七分。”
春枝柔柔弱弱地說道,眼睛裏有著一絲祈求,看起來純良無害,她低著頭將臉掩在紅帕子裏,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卻透著一絲妖媚邪氣。
“這……。”
楊岸之猶豫了,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如此古怪的治病方法,不過想到春枝原本隻是隻玉鐲子,這種怪異方法便不足為奇了。
“官人,我保證不傷人性命,隻要你找來,等我的病治好了,你就能賺更多的錢,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春枝眼裏閃爍著亮光,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地低喃蠱惑道。
“好。”
楊岸之最終答應了她的請求。
想到被賭坊裏的人趕出來的那一幕,被幾個賭坊的護院打手朝著他身上吐水扔雞蛋菜葉子,一臉的輕蔑嘲笑。
“不過是一個買豬肉的檔鋪臭販子,也想靠著賭來的銀子一步登天發家致富?哈哈,做夢。”
侮辱他的聲音猶然在耳,曆曆在目,楊岸之怎麽可能輕易罷休,更何況有春枝在,他可以說是走到哪兒都不怕。
江城裏的百姓紛紛議論,謠傳不斷,一夜暴富的屠戶楊岸之成為江城裏的名人,走到哪兒都能聽到他的消息。
他是賭場上的常客,並且不知使了什麽迷惑人的手段,連賭坊的老板都聽令於他,自願地將賭坊交到他手裏。
至於那幾個羞辱過楊岸之的護院打手自然是被他派人毒打一頓,扔出去喂了狗。
若說沒有人嫉妒眼紅楊岸之的好運氣,那是不可能的,賭坊的老板常四算上一個。
常四自從見識了楊岸之手上戴的玉鐲子威力,便一直窺視著,等待機會將它拿到手。
那隻玉鐲子不得了,賭錢的時候,楊岸之押大押小全看它,這種隨時隨地看穿賭注大小的能力,要是被他得到了,肯定在賭場生意上穩賺不賠。
楊岸之漸漸被玉鐲子迷失本心,變得凶殘暴虐,城裏失蹤的男子變得更多了。
這時,他已經變成了江城首富,產業遍布各地,榮華富貴錦衣玉食,再也回不到過去單純的養豬屠戶生活,僅剩的良知也被他消磨殆盡。
終於,楊岸之在一個雨夜裏被他的仇人殺死,倒下的那一刻眼睛木瞪圓睜著,似乎不敢置信有人能殺得了他,連春枝都沒來得及喊,便去了陰曹地府。
他的首富位置被常四取代了,玉鐲子的主人也跟著變成了常四,一切自然而然風平浪靜。
江城裏的百姓們知道楊岸之死了,終於開始破口大罵,恨不得跑到他的墳墓前,將他給挖出來挫骨揚灰,畢竟傷害無辜百姓的事,他可沒少幹。
常四可不像楊岸之那麽容易被騙,他先是花錢偷偷找來了厲害的道士,研究出玉鐲子的弱點來對付春枝,再把她收為己用。
常四掌握了春枝隻能藏身在玉鐲子裏的弱點,知道毀了玉鐲子等於是叫她魂飛魄散。
之後,他在玉鐲子上動手腳,讓道長加了一道極為厲害的禁錮符咒。
隻有常四知道解除玉鐲子禁錮的方法,沒有他的解錮咒語,春枝既不能隨意地從玉鐲子裏現身,也不能從常四身邊逃走,隻能安安分分地當他玉鐲子,聽令於他。
解決了春枝這個威脅,常四這才安心地當起了他的江城首富,放肆地開始作威作福。
當然,春枝不能死,常四要留著她給自己當搖錢樹。
楊岸之抓來健壯男子供養她,常四是知道的,不過他沒那麽好心要喂飽這個蛇蠍毒婦。
常四是打算偶爾抓一個來喂飽她,讓她留著一口氣好為自己賣命,若是春枝吸了太多純陽之氣,法力變強,難保她不會衝破封印出來將他給殺了。
他的預感跟算計都是對的,春枝的確恨他牙癢癢,這個卑賤的人類竟敢暗算她,若是有一天她逃出來,一定要將此人踩在腳底下給碎屍萬段。
春枝被封印在玉鐲子裏,無法幻化成人形,自然進行不了美色誘惑,每天隻能用嬌柔的嗓音誘哄著常四,實則表情陰狠地盯著他。
常四心思多疑,自然是對她的獻殷勤視而不見,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白費她的唇舌功夫。
時間久了,春枝明白那些花言巧語對常四起不了作用,便隻能忍氣吞聲,暗地裏罵罵楊岸之那個早已經死掉的蠢貨,引狼入室,害得如今她被關在這玉鐲子,哪兒都去不了。
夜色已深,打更的人都已經睡去,在江城首富家中的院子裏,此時卻出現了一位身著黑襟白衣繡雲紋袍的俊俏姑娘。
常四被她毫無知覺地抓到了院子裏,僅著白色中衣,麵色慌亂恐懼,他披頭散發,身形不穩地狼狽跌坐在地上。
“你可是常四?”
顏紫衣手裏拿著一本生死簿,翻過幾頁找到常四的名字,用筆將他劃去。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擅自闖入我府中。”
常四顫抖著手指她,說話有些結結巴巴的,隨後想到自己的手中還有玉鐲子,底氣足了些。
於是,他陰險猥瑣地笑著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土,對顏紫衣目光貪婪地說道“想不到會有小娘子深夜來訪,不如到我房裏一聚,小爺我會好好地疼愛你,怎麽樣?”
顏紫衣平靜地看了他一眼,合上生死簿,筆直地站立著,一襲白衣宛如月光傾瀉般,散發著聖潔無暇的光芒,讓人看一眼都覺得是冒犯了她。
“你有什麽遺言?”
顏紫衣的手中隱約出現了一把銀月鉤形鐮刀,連接著一條長長的鐵鏈掛在她肩上,等著他說完遺言,就將魂魄勾回地府。
“哼,遺言?就憑你這個小丫頭能殺得了我?”
常四麵露不屑,甚至還悠閑地坐到了石桌邊賞月,絲毫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什麽人。
“喔,忘了你還有個玉鐲子,便把她也收了吧。”
顏紫衣狹長的鳳眸,明亮的眼眸狡黠地盯著他手上戴著的玉鐲子,輕聲惡氣地說道。
藏在玉鐲子裏的春枝神色慌了,她都安靜地不出聲了,顏紫衣還是發現了她,隻能求饒道“閻王大人,你就饒了春枝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作惡了。“
“你本是天上牡丹仙子的一枚玉鐲子,因沾染了天庭的仙氣,才得以修煉成人形,如今憑著這一絲仙氣在凡間作惡,甚至修煉了邪術,是覺得沒人奈何得了你?”
春枝被說得啞口無言,跪坐在地,想逃走卻又被符咒的封印禁錮著,隻能麵如死灰地等待接下來的懲罰。
常四聽到閻王這兩個字,就已經覺得不妙,嚇得腿軟跪在地上,勉強鎮定著說道“閻王大人,我還沒死,你不能抓我去地府。”
“不,你死了,今天早上有人在你的茶水裏下了毒。”
顏紫衣很滿意地看到了他痛哭流涕的樣子,是誰下的毒已經不重要了,常四作惡多端,仇人比楊岸之隻會多,卻未必會變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