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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璃身上妖氣澎湃如潮，一直往上噴湧，其威勢，絲毫不弱於那積蓄了數十年的陰氣柱。
    六條妖尾被釘在虛空中，卻任然不斷的抖動，其上的金鎖崩的筆直，有咯吱的聲音響起。
    小璃的眼神是邪異的，但也是狂暴的，他這種狀態許長安在第一次見麵就看過。
    那個時候他與小璃遇見也是在她發狂的時候。但是那時候遠沒有現在這麽嚴重。
    那滔天的妖氣，是許長安不曾經曆過的。
    北方有妖，妖有青丘，青丘之國，以狐為尊。
    也就是說，他眼前之人是一個與人族不共戴天的妖族。
    許長安雙指點向小璃的眉心，閉上了雙眼。
    初始，一片漆黑。
    許長安的心神沉入進去，進入小璃的精神世界中，他感覺到的是一片冰冷的漆黑。
    突然有了光亮，許長安感覺到自己的視線變得開闊起來。
    四周一片荒涼，一座巨大無比的山峰高高凸起，像是要頂破蒼穹。
    山邊有一條粗大的河流，像一條蟄伏的地龍，朝向南流，注入即翼之澤直至櫃山，繼而朝向西南方向流去，注入赤水之中。
    在這裏連一絲微風都沒有，一片死寂。
    在山巔之上，有一道柔弱的身影。
    是一個小女孩，頭上有一對細長柔軟的耳朵，身後有六條軟綿綿的尾巴。
    她低著頭蹲在山頂上。
    四周是一片赤紅色的荒涼。
    她與四周格格不入。
    這片聳入天穹的山峰，那條粗大無比的河流，隻有她瘦弱的身影。
    她似乎與這片世界隔離了。
    她很孤獨。
    許長安能感受到她的孤獨。
    像是被這個世界遺棄了。
    看著她一個人蹲在地上，許長安覺得很生氣。
    也覺得很心酸。
    “哢擦。”
    許長安的腳步發出聲響。
    女孩抬起頭，那細小的丹鳳眼中，有一道如月牙兒般彎的眼球。
    她看著他。
    他看著她。
    女孩沒有說話，神情平靜，絲毫不對眼前突然出現的人感到驚訝。
    她眼中的淡漠讓許長安感到心痛。
    那是對這個世界的淡漠。
    許長安慢慢的走近，他要帶她走。
    女孩的六條尾巴扭動了起來，像是受到了刺激的應激反應。
    她不想有人靠近她。
    許長安還是朝前走著。
    “砰！”
    一條尾巴插進許長安的腹部，速度快到讓他反應不過來。
    “砰！”
    許長安的雙腿被兩條尾巴捅穿，女孩眼中滿是冰冷，如果他在靠近，她真的會殺了他。
    她不想有人靠近他。
    許長安似乎感受不到女孩的抗拒，他強忍著劇痛，慢慢的朝前方挪步，堅定不移。
    他沒有反抗，就這麽任由女孩的最後三條尾巴插進了他的身體，三道鮮血噴出。
    女孩的六條尾巴全部插進許長安的身體，把他捅成了一個篩子，鮮血如瀑般浸濕了毛茸茸的尾巴。
    這是小璃的精神世界，許長安以神魂進入，在這裏受到創傷，在外界同樣也會受到同等傷害。
    在這裏死掉，在外界他也會死。
    許長安往前一步，那些如長槍般堅硬的尾巴就會捅進他的身體一分，他忍著身體被捅穿的痛苦，硬生生的用身體往前走了過去。
    女孩能感受到尾巴的溫熱，那是他的血的溫度。
    女孩眼中出現遲疑，許長安的果決讓她遲疑了。如果她再稍微用力，就能將眼前這個人撕碎。
    女孩蹲在地上，許長安走進了他，滿身鮮血，臉上也被濺到了血。
    他低頭，她抬頭看著他。
    “跟我走。”
    許長安伸出右手，他要帶走她。
    女孩沒有動靜，她從小就被人恐懼是個異類，自然不願意去相信別人。
    許長安左手摸了摸女孩的頭，那毛茸茸的耳朵被他觸碰了一下，女孩感到一股癢癢的感覺，臉部羞紅。
    許長安看著女孩害羞的不知所措的樣子，他笑了。
    就是要這樣才對，女孩子就是要笑。
    特別是還這麽小的時候，更應該多笑笑，整天冷著臉的多難看。
    女孩聽著眼前這個陌生人發出的嘮叨，感到一陣熟悉的感覺。
    許長安把手伸到她的跟前。
    一個大男人跟一個小女孩，意思不言而喻，
    來，跟哥走。
    許長安臉上洋溢笑容，笑得有些淫蕩，很欠抽，如果李凡在肯定往他臉上來一拳。
    可是女孩看著這笑容卻覺得很舒服。
    在淩雲山脈之中，許長安第一次見到小璃，他也是這麽對著她笑的。
    那個時候小璃也是發狂暴走，她睜開眼第一眼就是看見許長安這個淫蕩的笑容。
    於是她伸出了手給了他一巴掌。
    於是小女孩伸出了手。
    許長安輕輕把它握住。
    這句話他沒有說完，
    “跟我走，我帶你回家。”
    許長安在心中默念，他與女孩的身影緩慢消失。
    “砰砰砰！”
    半空中的金鎖解除，那六條尾巴逐漸縮小，直至完全縮到小璃的身後消失不見。
    小璃那雙耳朵隱匿了下去，她閉上眼無力的癱倒了過去。
    許長安睜開眼，先是一怔，緊接著噴出一大口血。
    一道金光飛到他手中溫養著他是傷勢。
    “我沒事，你先回去休息吧。”許長安細聲說道。
    古書嗡鳴了幾聲，飛回到他身後的書箱中，金光消散。
    許長安跑上前檢查了一下小璃，發現她隻是暈了過去，這才放下心來。
    “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揩油，快過來扶我一下。”
    李凡看見許長安這貨第一時間跑過去動手動腳，竟然還有時間占便宜，頓時不樂意了。
    許長安轉過身，發現李凡四腳攤開躺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像被糟蹋了一樣。
    而四周的那些怪物全都消失了。
    “那我現在就過來揩你油。”許長安回了一句。
    他朝著李凡的方向挪步，剛開始走了幾步，
    “砰！”
    他直直的摔倒在地上。
    他的體力也消耗完了，原本傷勢就還沒有完全恢複，方才又重創，直接讓他虛弱的倒下。
    李凡和許長安大眼對小眼，麵麵相覷。
    “現在咋辦。”李凡問道。
    “地上挺涼爽的，先躺著吧。”許長安說道，他現在很累。
    “……”李凡。
    在出了那一劍之後，李凡體內所有的力氣都被消耗一空，就好像是大戰了三百回合一般，身心疲倦，身體和精神都感覺到一種疲累。
    此時村莊裏麵所有的怪物都被李凡那一劍解決掉了，也就是說，那些村民所變的怪物全都死光了。
    但是他們身旁的陰氣柱，卻依舊還在噴湧著，地麵上的洞口像是一個無底洞，裏麵蘊藏著數十年的積蓄，在今夜要爆發到底。
    “這玩意怎麽整。”李凡指了指身旁的陰氣柱。
    如果任其這麽噴發下去，四周的生靈都會被禍及到，到時候遭殃的就不僅僅是這個小村莊這麽簡單了。
    “找個東西給他堵住。”許長安看了看陰氣柱的粗度，一本正經道。
    原先這裏有一座青銅鼎，現在他們需要在找個東西把它給堵住。
    “這個行嗎？”李凡指了指倒在一旁的青銅鼎。
    “不行，加持在裏麵的秘法被毀掉了，堵不住。”許長安有些可惜道，他現在連站起來都不行，不然可以重新畫一道秘法加持在青銅鼎上。
    李凡想了想，看了看在一旁的陰神。
    他的身上趴在一隻土狗。
    “傻大個，想吃好吃的嗎。”
    “吃！”聽到有關於吃的，陰神果然興奮了，壯碩的身子跑到李凡身邊，濺起的灰塵差點把李凡埋了。
    好不容易把灰塵拍飛，李凡指著眼前的陰氣柱，“那裏有好吃的，你自己去找。”
    “砰砰砰！”
    陰神聞言朝著陰氣柱跑去，土狗抖了下身體，從他肩膀上跳了下來。
    這種陰氣的濃鬱程度，除了原本就是在陰氣中孕育而生的陰神之外，其他人都支撐不住。
    陰神跨入那陰氣柱之中。
    那些原本朝上方噴湧的陰氣，像是嗅到了美味的食物，一個個朝著他體內湧去，而陰神的身體來者不拒，把這些陰氣鯨吞了進體內。
    “吃，吃，吃！”
    “好舒服！”
    陰神浸潤在陰氣之中，不由的放聲喊了出來。
    他全身漆黑，逐漸的變成像人一般的古銅色，由黑色到古銅色，不僅僅是顏色的轉變，更是實力的質變。
    他的祭煉原本就不圓滿，尚差最後一步，而這最後一步，陸年原本就是打算用這處地方積蓄了數十年的陰氣助陰神來淬煉肉身，待到圓滿供他奪舍，事成之後必定實力大增。
    誰想為他人做了嫁衣，自己還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
    李凡看著那肆虐的陰氣被陰神吸收掉，這才放下心來。
    如此一來，這此事件最棘手的一點也解決了。
    他徹底放下心來，躺在地上，看著上方逐漸稀薄的陰氣，有月光照射下來。
    方才的那一劍，讓他心底很舒服。
    方才那一劍，也讓他由心底感受到疲憊，而那一劍，也將他身體中儲藏的最後的劍氣都消耗了個幹淨。如今的他，可以說是徹底的凡人之身，除了對劍道上的見解還在，他的修為，他的劍氣全部消失，就好像沒有存在過。
    但是李凡如今卻由衷感到輕鬆，好似孑然一身。
    四周屍橫遍地，寂靜無聲。
    就好似那如黃河決堤的劍氣不曾存在過一般。
    李凡手中的古劍刻印，逐漸黯淡下去，不再閃爍。
    他靜靜的看著天上的明月。
    上方月明星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