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行萬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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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重新上路,踏上渺渺路途。
    此時距離大荒王朝不過百裏路,三人在一路上既是走馬觀花,也是入俗隨俗,一路上見識了各種各樣的風土人情,也看到了太多的不幸不平之事。
    其中有甚者是李凡等人在夜晚時在一神廟之中過夜,恰好是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原本李凡打算早點趕路去找一個山洞,無奈傷勢過重還沒有恢複,而小璃雖然醒了過來,但是身體也是極其虛弱,三人不便淋雨,於是隻能在這荒山野嶺的神廟之中過了夜。
    李凡等人在神廟之中升起了篝火來驅寒,但在半夜的時候卻聽見外邊一直有女子低語之聲,經久不息,要不是許長安在柱子上帖了兩張驅邪符沒有反應,李凡還以為又碰見了女鬼之類的鬼怪了。
    三人傷勢還沒有痊愈,於是沒有橫加生事,自不去理會。誰知那女子低語聲竟愈加的大聲,吵得三人無法入眠,李凡提著劍想去看看被許長安攔下了,沒辦法,三人隻能聽著著外邊雷聲和雨聲,還要忍受著閉上眼時耳邊傳來的女子竊竊低語之聲,十分痛苦。
    一夜無話。
    是日,李凡等人在神廟之外發現了一雙紅秀布鞋,在濕漉漉地上踩出了一個深深的腳印,鞋內卻沒有水,似乎是昨夜有一女子在神廟之外站在雨夜之中一晚上的自言自語。
    許長安和李凡心中暗怵,隻能選擇繞道而走,對此視而不見。
    由於小璃任舊很虛弱,所以由許長安攙扶著,這小子可謂是占據了便宜,從他臉上合不攏嘴就知道。李凡在一旁看的牙癢癢,若不是行動不便,早就上去踹他兩腳了。
    一行人走過那巍峨的高山,愈加了各種各樣的精怪之屬,有好有壞,各種各樣,奇形怪狀,倒是讓他們大開了眼界。
    李凡雖然曾是淩雲宗南天峰大弟子,卻也沒有這樣子的見識,他從來沒有出去曆練過,即使是被貶雲村那一年,去過最遠的地方,也隻是在雲村附近轉悠,哪裏有機會見識這等景象。
    這些精怪之屬即使是許長安見到了也不僅嘖嘖讚歎,書中所說,哪有親眼所看更讓人大受感觸,唯有親身去經曆過,才能體會到那種激動。
    一路上除了土狗不時會汙染環境之外,一行人倒是沒有發生什麽事。
    路上倒是有一趣事,三人想給土狗和陰神取個名字,許長安說給土狗取名叫小便,理由是它經常在陽光下做那妙不可言之事,特取此名字,以做紀念。
    李凡說給土狗取名叫大便,理由是土狗經常會從屁股後冒出一大坨黑色的東西,李凡已經不止一次踩到過了,那黏黏的感覺,即使有鞋隔著,卻任然讓他渾身難受。
    兩人自說自話,爭辯著該給土狗取名的權利,絲毫沒有看到土狗在一旁淚眼汪汪的表情。
    最後還是小璃看不下去了,直接否決兩人的建議,兩人不得為之,在思索無果之下,隻能繼續叫它土狗。
    而陰神這個傻大個,李凡說取名他叫大壯,寓意為高大健壯,因為陰神高大九尺的身高讓人看著都有一種威勢感,特別是那古銅色的皮膚,讓李凡羨慕不已,心中暗惱自己怎麽沒有。
    而許長安在思索之下,說給陰神取名叫高巍,寓意為,如山巔之高,如山峰之魁偉。
    李凡思索之下,發現這個名字的確是比自己取的有水平那麽一點點,不愧是讀書人。
    李凡不得不承認許長安的學問還是比他高上一點點的,於是點頭答應,陰神的名字就這麽定了下來。
    這個傻大個一直呆在旁邊,聽著兩個十七歲的少年在一片討論和爭吵中決定了他的名字。
    高巍。
    於是他們從某種意義上變成了四個人。
    一行人在路上,在經過一名叫龍槐山的地方時,四人在此想找山洞住一晚,卻不料陰風陣陣,暮色陰沉,似乎要發生什麽怪事。
    最終還是高巍與陰氣同源,感應到了什麽,拉著他們躲在一旁。
    在那樹林之中,有一大群陰兵身穿盔甲,踏著陰氣,押著一群似乎是孤魂野鬼之屬從他們麵前經過。
    這些陰兵是陰間之屬,在陽間借道,對於陽人的氣息最是敏感,若不是有許長安的斂氣符,三人被發現了,到時候說不得會橫生一些枝節。
    至於高巍這貨,本身就算在陰氣之中誕生,為陰氣所蘊養,與這些陰兵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所屬同源,這些陰兵發現不了他。
    而土狗,這貨被李凡和許長安這無良兩人選擇性的忽視。
    待到那陰兵過道從他們麵前經過之後,一行人方起身,不過這山上陰氣猶存,李凡等人在傷勢未痊愈之下,待在這山上,反而對傷勢恢複不宜,因此他們尋了山下的一個山洞,就著和睡了一晚。
    《山海經》記載,世間多奇事,怪事,趣事,人間之事何其多,其中尤以大荒王朝所處的東極域為多。
    古人誠不欺我。
    李凡這一路上見到的奇人怪事大大刷新了他的三觀,當然也讓他對這座天下更生了向往之心,尚是一個東極域就如此壯觀多姿,這天下四大域若是走遍,又該是如何的風采。
    李凡不由對此心神恍之。
    在一小城寨之中稍微歇息,補充了下體力和行囊,許長安也借此機會動用昔日曾在淩雲山脈中對李凡使用過的回春符對自己和李凡的傷勢做了一些恢複。
    這是最低級的恢複符紙,許長安身上保存的不多,因為它除了恢複皮外之傷之外,至多隻能調息一些內傷,嚴重的內傷想要徹底痊愈隻能靠他們自己調息。
    至於小璃她隻能靠自己來恢複傷勢,許長安的符紙她用不了,因此許長安沒有給她。
    好在她沒有受到什麽皮肉傷,隻是因為遭受到陸年的奪舍的刺激引起自己體內的妖氣暴動導致身體虛弱,精神也很萎靡,不過無甚大礙。
    李凡沒有過問小璃妖身的事情,他知道有些事自己該問,有些事不該問。
    在他心中,管他妖族人族,人族有好壞,妖族也分好壞,他從來不會因為小璃的身份而對她心生厭惡或者殺意。
    還有一層原因,那就是他相信許長安,相信這個滿口道理的讀書人。
    借著閑暇,李凡好好的蘊養了搶來的流光。
    說是蘊養,其實不過是把它放在口中嘮叨,他現在全身沒有半點修為,何來靈氣將其蘊養,隻能不停的把劍握在手中嘮叨,美其名曰,增進關係。
    至於這個方法有沒有成功倒是不得而知,不過他持劍時倒是有那麽一點感覺到了心意相通,興許是劍中劍靈開始接受他了。
    握著手中長劍,李凡有些唏噓,他好久沒有練劍了,在村莊那裏也隻是情急之下使出了幾式基礎劍招,自出了淩雲宗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認真練過一次劍了。
    不練就會生疏,李凡覺得自己應該練劍了。
    稍微歇息了半天,幾人繼續上路。
    遇山過山,見河趟河,一路上,滿滿都是學問和風景,大大增長了見識。讓許長安不由不心生感慨,這一路自大荒王朝出來曆練真是不虛此行。
    在那山風和煦,清涼溫爽的早晨,三人登上了一座高山。
    此山不知其名,山下一座石碑似乎刻其名字,但是卻已經被雨水衝刷的模糊,李凡走上前看了許久都瞧不出個大概。
    四人花了半個時辰方才登上山巔。
    在那山巔,清風徐徐,渾身清爽,放眼望去,一望無垠。
    許長安指著前方細微的黑點說道,“大概再需一個月光景左右,我們便可以到達大荒王朝邊境最大的城池了。”
    說完,竟有些恍惚,自己搖頭笑了笑。
    他們竟已在不知不覺中,踏過了數百裏路,從最西邊的淩雲山脈,一直走到大荒王朝的邊境,這一路上,
    大開眼界。
    借著涼爽山風,李凡靠著山石坐了下來,一時之間竟有些悵然。
    不覺之間,他就已經脫離了淩雲山脈,離開了淩雲宗掌控的範圍,即將踏入大荒王朝地界了。
    少年這十幾年從未走過這麽長的路,他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機會走這麽長的路。
    一時之間思緒泉湧。
    李凡拔出身後的流光,他想練劍了。
    趁著這山巔之高,在這徐徐清風之間。
    他的身影開始騰轉挪躍起來。
    他反複的練習著那幾式基礎劍招,在山間跳躍,翻轉。
    沒有聲勢浩蕩的劍氣呼嘯。
    沒有攝人心魄的劍意激蕩。
    隻有一個少年和一把劍,練習著那最基礎的幾式劍招。
    就連江湖中那些劍客看到這蹩腳的劍招都會撇嘴不屑。
    許長安在一旁看了卻連連讚歎,高呼大妙。
    他也在一旁的山石上坐了下來。
    他好久沒有讀書了。
    一路上經曆這些事他都沒有時間讀書。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可行萬裏路,卻沒說不用讀書。
    許長安從身後書箱中抽出一本古書。
    不用他動手,書就開始自動翻頁,伴隨著他富有獨到韻律的讀書聲,朗朗上口,如那下落的滴答雨滴,落在那古書那一頁書頁上,在書頁之間,竟然真的出現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細雨霏霏,在書頁之上滴落,伴隨著許長安悅耳的讀書聲,讓人心情放鬆。
    許長安開始讀書了。
    小璃靜靜的站在他身後,心境祥和,她喜歡看許長安讀書,也喜歡聽許長安讀書。
    古書自動翻頁,一頁頁翻過,好似有清風微拂。
    書頁上出現了女子嫋娜,體態婀娜的站在船上,似乎要從書頁中走出來,活靈活現。
    又有一婦人在挑水,一老嫗坐在一旁看日出日落,兩人對視一笑,神情幸福。
    畫麵一轉,許長安的讀書聲變得有些低沉。
    書頁上出現了一群身穿官服的官人,他們圍在一起交頭接耳,午時玉盤珍饈,錦羅玉衣,一旁有百姓衣不遮體,三餐食不果腹。
    這是廟堂。
    讀書聲變得激昂。
    書頁上又出現了一坦胸露乳的莽漢,手持大刀,高聲放歌。一青衫男子,在刀光劍影之中挪躍,擊敗一個又一個敵人,事了拂衣去,一人仗劍行。
    這是江湖。
    許長安的讀書聲越來越大,有許許多多光怪陸離的畫麵出現在了書頁之上,而翻頁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他坐於山石之上,以一書看盡天下萬般事。
    李凡在這山巔間,以一劍吐盡心中不平事。
    這座不知名的山峰上。
    有一人讀書,一人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