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得失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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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女子徐徐收回劍指,臉上露出笑容,“怎麽樣,我這一劍厲害不。”
    她鼻梁微微翹起,眼角微彎的秀眉融化了她臉上的堅冰,嘴角像月兒一般上揚,叉著腰似在邀功道,“這兩個臭和尚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天上那個被我一劍劈回了他那地府老本營,短時間內是不會上來找你麻煩了,至於外邊那個臭和尚……”
    白衣女子遲疑道,“這倒是個麻煩,我沒辦法發揮全力,要不再給他一劍?”
    李凡靠著身後石塊躺下,“受了你這一劍他怕是不敢再算計我了。”
    白衣女子點頭,“這和尚還算有點實力,下次他再敢有什麽小動作我就一劍劈了他。”
    她抬起手在脖子前橫割了一下,表情惡狠狠。
    李凡用神識查看了一下許長安的身體情況,發現其體內的生機逐漸恢複,呼吸也變得平穩,這才放下心來。
    “他身上因果太多,你如今與他有了牽連,日後的路怕是難走許多了。”
    “虱子多了不怕咬,我現在的路也不見得多好走。”
    白衣女子看著眼前雙鬢有些斑白的少年,眼神複雜。
    “日後如果有危險,可以叫我。”李凡驚訝的望過來,白衣女子一眼瞪了回去,“但不許像這次一樣自己找死。”
    李凡雙手搭著腦袋,“以後這樣的事應該不會經常有的,這一次叫你來很麻煩吧。”
    白衣女子想了想,還是沒有對他說實話,搖頭道,“你日後讓我省點心就行。”
    心想不過就是需要多磨礪幾年而已。
    方才那一劍耗費了白衣女子五年的蓄勢,這一劍過後,女子要等待的時間就又多了五年。
    “那就好。”李凡點點頭。
    周邊白芒開始流蕩,“又要像上次一樣?”李凡心有餘悸的問道。
    白衣女子沒理會她,那白芒卷起了他與許長安。
    李凡閉上眼,心想這次應該不會再送到妖獸旁邊了。
    隻是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好多事沒問。
    比如土狗跟白衣女子到底有著什麽約定,比如芽兒如何了,比如……
    白芒直接卷走了李凡,讓他口中的話沒能說出口,白衣女子的身影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頭頂正是那柄小劍。
    劍尖懸下,虎視眈眈。
    白衣女子望了它一眼,猛地震顫了一下,身為龍樹山老祖本命飛劍,靈寶品階,竟然化為一道流光瞬息不見。
    那些劍氣如遊龍般盡歸體內,白衣女子就這麽靜靜站立在原地,身前無人,在龍樹山山門前。
    那些被警告過的長老弟子不敢靠近,至於祖師一輩的老不死怕被這瘋女子不講道理一劍劈了,更是連氣機都不敢放出。
    這裏一下子從戰場變成了白衣女子一人之地。
    想到這一趟要多在那裏待上五年,白衣女子心底就來氣,站了一會兒沒人來,她心中更氣。
    什麽破宗門,竟然沒人來給自己劈!
    氣無處可發,她隻能坐了下來,雙手撐著下巴看著天上晴空萬裏。
    她已千年不曾看見過這樣的天空,比起劍塚那黝黑沉悶好上太多。
    籠罩著整座山頭的結界不知何時已經撤了開來,龍樹山像是龜縮起來一般,雲霧覆蓋了山門。
    外邊女子一日不走,他們就一日不敢出來。
    好在沒讓他們等上太久,隻是在原地觀望了片刻,白衣女子便消失不見。
    這讓已經下定決心忍上一年半載的龍樹山弟子摸不著頭腦,不過總歸是個好消息。
    一道指令悄然從祖師處發了下來,所有弟子長老都必須遵守。
    遇上那李凡,退避三舍。
    ……
    和尚從地上站起身,拍拍手,道,“走了。”
    看了半天的戲還是沒看出什麽,李二一頭霧水道,“去哪裏。”
    “去找那臭小子。”和尚咬牙哼道。
    李凡就在不遠處的山垛子上,半個身子都埋進了土中,許長安的身體壓在他背上。
    艱難的從土中將腿抽了出來,李凡把手上的泥巴抹到許長安臉上,“得了,我知道你醒了,再不睜眼我就抹你鼻孔裏了。”
    許長安緩緩睜開眼,撇了一眼李凡,歎了口氣,“還是不夠我好看。”
    知道許長安賤人尿性,李凡不搭話反問道,“你不像是找死的人,怎麽?十年不突破,一朝得誌,區區個元嬰之境就讓你膨脹了?”
    “竟然還想一人挑人家整座山門,我看你是讀書讀傻了。”李凡越想越氣,手中剩下的泥巴全蹭在了許長安臉上,他的臉直接黑了一半。
    “有些事不得不做。”許長安眨巴著眼,看著上方淡然道。
    “那也不是要你去送死,等個一兩年就那麽難!?”李凡怒道,“你死了小璃怎麽辦,山嵬和土狗我可是都交給你了,你自殺也別連累他們啊,你還像個讀書人嗎?你的擔當呢?”
    “舍己為人是大以,可你拋棄了自己的愛人和兄弟,你這樣的大義在我看來一文不值!”
    許長安臉色越發蒼白,他坐起身,沉默不語。
    李凡憋著一口氣還想再罵幾句,忽然又癟了下去,整個人像泄了氣一般坐在地上。
    許長安有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他,現在連誰都打不過。
    “他們怎麽樣了。”
    “都很好,小璃回去了。”
    “我得走了。”李凡站起身,算算時間,和尚也該來了。
    許長安沒有回話,李凡把“流光”放置身後,他的神識已經感應到和尚來了。
    兩人這次相見竟然隻是說上了幾句話,寥寥可數。
    許長安腦海中響起當他翻開春秋時,小湫警告的話語。
    歲月難尋,以命抵命。
    西城以外的荒漠上,麵對那崔東遠毫無修為的他透支生機催動了四季之變,消耗了他兩年的壽命。
    對李念,用了五年,麵對青丘來人,再用了五年,而那三步跨境,看似輕鬆至極,卻也是他用消耗自己日後的根基換來的結果。
    隻是這些,卻都比不上在截殺那謝力耗費的生機多。
    許長安閉上眼,體內元嬰已至中年模樣,這中間跨越了十幾年,損耗的是許長安自身的根基和生機。
    就算他已經突破至元嬰之境,就算他有著小湫這樣接觸時間的寶物,想要瞬殺一位老牌元嬰中期修士也不是這麽簡單的。
    何況是在另外兩人的圍攻下,還有那一位祖師的本命飛劍。
    僅僅片刻,其實已將他全身壽命耗費了大半,少年之齡,卻瞬間至白頭老翁之身。
    許長安消耗的又何止是表麵上的雙鬢斑白。
    原本以為元嬰會隨著這一舉步入老年,潛力透支,現在卻還是中年模樣,李凡不說,許長安自然能夠感受到。
    他的道,是人道,與天下眾生都有了因果,他自己一力攬下,生死由自己,如今卻多了個李凡。
    那芸芸眾生的因果由豈是那麽好抗的,李凡日後何其多蹉跎。
    隨著雙袖飄蕩,許長安掐了個決,徐徐清風環繞著他手掌,他輕聲道,“去。”
    這道清風隨著許長安一指化為無形,許長安站起身,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手心的古書,輕聲道,“這一趟倒不是沒有收獲,這次回去應該就不用拚命了。”
    古書上金芒微顫,似是在回應。
    許長安看著李凡離去的方向,嘴角呢喃,“我這一生,最不後悔的就是交了你這麽個兄弟。”
    “小凡子,你一定要死的比我遲啊。”
    ……
    和尚大老遠就屁顛屁顛的跑了上來,他的氣息第一次出現在李凡的感應之中。
    李凡沒有理會他,和尚訕訕的笑了一聲,一時之間有些尷尬。
    李凡緩慢走在草地上,細細體悟龍樹山三人的鬥法,將其與自己的感悟印證,不斷咀嚼精華。
    隨著李凡步伐越發沉重,和尚眼神一閃,“喲嗬,看一場打架還能有所領悟,臭小子你可以啊。”
    和尚不僅嘖嘖道,“有我當年的風範。”
    李凡腳步越走越慢,身形沒動,卻已經在腦海中構思了自己所看見的戰鬥場麵出來。
    掐訣鬥法忽略,李凡眼中隻有謝力與斐峰的拳頭,拳勢如山,勢重力沉,每一拳落下,都好似山峰砸下,山崩地裂。
    雖然不是武夫,但是李凡卻從斐峰身上看到了武夫那般任你千軍萬馬我自一拳的氣概。
    雖然隻是煉體之境武夫,但是李凡看這場戰鬥,卻能抽絲剝繭的將大部分不必要的忽略,他腦海中隻剩下斐峰那如山兩拳。
    李凡抬起一隻腳,緩慢至極的踩下,而前一道腳印已深深的印在了泥土之中。
    和尚捏了捏耳朵,想到自己這一遭不僅沒有收獲,反而還被劈了一劍,心中大罵了一聲,“老怪物和小怪物。”
    李凡身上出現一道厚重如山的氣息,和尚瞪眼道,“臭小子,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走快點。”
    李凡微微一笑,“你傷勢如何。”
    和尚頓時捋起袖子,吹鼻子瞪眼道,“你是不是找揍,咱倆來單挑。”
    李凡定定的看著他。
    和尚敗下陣來,泄氣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的神識都能感應到你了。”李凡翻了個白眼,一臉“你說呢”。
    和尚連連搖頭,“這一次真是虧大了,和尚我喝幾斤酒都彌補不回來的損失,心疼死我了。”
    腳步一踏,李二頓時不由自主的顯化蛟龍之軀,和尚一腳踩了上去,沒好氣道,“快點跟上。”
    李凡跟著踩了上去,龍頭一抬,不滿的瞪了那龍樹山一眼,這才朝著遠處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