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這一包衣服，是我穿不下的。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打個短兒吧。”關悅指了一下桌上的衣服包。

    沈含玉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剛唐秀如說的話她還記得，這要是收了可有點打臉。

    “不用了關姐，我有衣服，家裏還有，沒帶來呢。”沈含玉不慣說謊，臉更紅了。

    “你別不好意思，雖然我們剛相處兩天，可是我覺得你這人是能交朋友的，你就收下吧，就當是姐姐給的，別嫌棄。”關悅說得越發誠懇了。

    “關姐，你這麽說，我……”沈含玉快要急哭了。

    “小沈，拿著吧。有時候，人也不能總是硬撐著。現在小關幫你，不定哪天你就能幫她了，人是要禮尚往來的。”

    常主任突然插了一句話，沈含玉更不好推辭了。

    “謝謝關姐。”她把衣服接到手中。

    她明白這包衣服的重要性，雖然她手裏有些錢，可零零碎碎花出去，根本置辦不上幾件衣服。

    這女孩子的穿衣打扮，不像男人，有一套兩套就過一年。

    要搭配，還要有各種小件兒。

    像現在身上穿的小搭，就是又實用又加分的。也許這一季買了，沒穿上，下一季突然就用得著了。

    這些東西都是一年一年存下來，沈含玉沒有根基，跟她這個人一樣。就是拿幾百元去服裝商場突襲，也很難把需要的買全。

    她把衣服包放進自已的櫃子，又把關悅要帶回家的，放在靠進門口的位置，晚上關悅愛人會過來接她，一起拿走。

    小蔡是踩著鈴聲進來的，滿臉的不快，看樣子是找小姐妹訴苦去了。

    沈含玉下午沒有什麽工作安排，辦公室的工作真是閑散，她就去老式打字機前練打字。

    靜靜的辦公室，響起她有節奏的敲打聲，還挺悅耳的。

    “小沈，你打字真好聽，跟音樂似的。不像某些人，打字就聽得心煩，跟五百隻鴨子吵架似的。”

    關悅坐久了，打了一個哈欠，把手裏的毛線活兒放下，看樣子要出去溜達了。

    這也是她的特權，挨個辦公室串門兒，也沒人敢管。

    聽說張主任的愛人跟關悅的婆婆在一個部分已經三十年了，兩個人私交不錯。

    所以張主任礙著家裏的麵子，也不會給關悅難堪，更何況這大肚子也應該照顧了。

    關悅路過沈含玉身邊時向她夾了一下眼睛，這是暗示她，找個尿遁的機會跟她一起走。

    沈含玉隻做不知，這玩笑開大了，她還是老實工作吧。

    常主任也坐不住了，這打字聲雖然悅耳，可它催眠啊。

    他也隨手拿起幾張文件，走出去。這是找書友探討書法技法去了。

    張主任的裏間門是關著的，裏麵沒動靜，也不知在幹嘛。

    小蔡見那二位出去了，才伸個懶腰站起身來，走到沈含玉身邊說，“走，跟我去後勤，領點東西。”

    現在沈含玉的級別最低，誰都能管得了她，她遲疑一下看看了裏間屋的門。

    “一個人沒留下，萬一有事兒呢。”沈含玉怕這是小蔡使計，把自已帶出去，萬一到時張主任找不到人，又拿她出氣。

    “放心吧，這時間沒人來，我們快去快回。”小蔡說著已經走到門口了，不耐煩的說，“你到是快點。有這工夫都回來了。”

    沈含玉隻好一咬牙跟上去，她怕誤事，走得飛快，小蔡腿短，有些追不上了。

    兩個人在院子裏就拉開了距離。

    “你走這麽急幹嘛，著急你就自已去吧。去後勤搬盆花回來，前兩天來檢查的，說我們辦公室綠化不好，讓放盆花，我一直沒抽出時間去取。”小蔡氣喘噓噓地說。

    原來辦公室的花都是配給的，還真是神仙的生活。

    在倉庫時沈含玉喜歡擺弄點花草，那可都是她挖回來的小野花，栽在瓶瓶罐罐裏。

    都是草本的花，到秋天一起死翹翹，讓人怪傷感的，現在能在溫暖的房間養花，也是很幸福的事兒。

    出力氣的活兒她倒不怕，這差事挺美的。

    沈含玉跑進後勤處，見地上有些花盆，原來正是發花兒的時候，她可是來巧了。

    各科室的人陸續過來領花了，都挑自己喜歡的，跟搶差不多。

    發花的科員忙得腳打後腦勺，讓沈含玉在登記本上簽名。

    沈含玉看了一眼地上的花，有玻璃脆，有繡球花，還有菊花，她獨獨看中那盆扶桑了，一朵大紅花正怒放，周圍一圈骨朵兒，品相真不錯。

    “我要這盆可以嗎？”

    “拿走。”後勤處的人頭也不抬的說。

    沈含玉抱著花盆往出走，迎麵正遇到小呂。

    “你這幹嘛？”小呂驚詫地問。

    “小蔡讓我領盆花回去。”沈含玉笑著說。

    “嗬，她也學壞了，這花你送回去吧。”小呂一撇嘴。

    “什麽意思？”沈含玉不明白了。

    “張主任聞著花就打噴嚏，能打出鼻血來，你送一盆花上去，是不想在辦公室呆著了？”小呂沒好氣地說，看樣子還有急事，匆匆就走掉了。

    沈含玉抱著花站在走廊，不知是風冷陰氣重，還是什麽原因，身上一陣陣發冷。

    是她拎不動刀了，還是這些人飄了？這麽一個小蜢蚱也想對她下手？看來要教一下小蔡做人了。

    她抱著花盆原路返回，對剛在登記的男同誌小違說，“不好意思，我們辦公室主任對花過敏，聞著就打噴嚏，我不領了。”

    “過敏你領什麽花！這不添亂嘛，你看我這都亂成一團了，你還來搗亂！把花給發丟了，你賠啊？”男同誌一聽就不樂意了。

    他拿著本子繼續給別人登記發花，不理沈含玉。

    沈含玉尷尬地抱著花盆，不敢鬆手。這要是讓人領走了，她這邊沒取消，以後就是麻煩。

    弄不好她還得賠一盆花。

    她那樣個人物，又抱著這麽豔的一盆花，誰路過都看一眼。

    有那心軟的，聽出始末了，就出來幫忙。

    “這盆給我吧，你把人家小同誌的簽名給劃了，多大點事兒。”

    “就你會當好人！”男同誌抬頭看一眼，沈含玉楚楚可憐的站在那裏，一副無助的樣子，他也沒辦法再板臉了，隻好把她的簽名給劃掉了。

    這是看顏的世界，沒有幾個人肯真心為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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