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對麵小區的小賣部買點白糖，過馬路時被車刮了一下。”沈含玉解釋了兩句，換上衣服拿去水房子。

    “糖呢？”小呂心細，追問一句。

    “哎呀，剛摔傻了，又被嚇了一跳，可能扔路上了吧。”沈含玉沒想到，隨便說了一個小謊，就要更多的謊言去解釋。

    她心煩意亂，把衣服洗好，就拿著洗漱用品去了澡堂子。

    這邊的規定是每周免費洗一次，多洗是要花錢的。所以基本上就是周末人多，洗一次就算了。

    平時幾乎看不到人影兒。隻有嫌麻煩不擠在周末的幾個女工，悠閑自得。

    沈含玉找了一個人少的地方，任熱水從頭底衝下來，怒火才平息一些。

    顧向北雖然好像不相信她的話，可是見她這麽魯莽，也是怕了，應該不會主動再騷擾，希望他把他媽媽也搞定。

    她覺得腿上有些疼，俯身一看，紅了一片，有一塊已經擦破了皮兒。

    從澡堂出來，她有點瘸，就走得很慢。

    推開宿舍的門，屋子裏突然就安靜下來。

    她明白，剛自已一定是成了茶餘飯後的調料。

    別人的嘴也不能堵住，她低頭坐在床邊，用毛巾用力拍頭發。

    “小沈，你的衣服好多名牌啊。”小燕子沒話兒找話，想從她這裏挖點料出來。

    “也沒有什麽。”沈含玉聽她說，才想起那件灰呢子衣服還在辦公室的櫃子裏，明天說什麽也要請假去退了，時間拖太久，萬一有變就砸在手裏了。

    沈含玉搶在小蔡上班前把衛生都做好了，小蔡轉一圈沒找到活兒。

    “哎，裝一天就裝不下去了。”關悅還記著昨天的仇呢。

    小蔡氣哼哼出去了。

    昨天張主任說了讓沈含玉有事就請假，可她心裏還沒底兒，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才進了裏屋。

    沒想到張主任滿臉堆笑，一口應下。

    “這拿哪兒去啊？你不是想退貨吧！”

    “沒事，我出去一下。”沈含玉快步走出去。

    關悅見沈含玉出去時手上多了一個裝呢子大衣的袋子，就猜到她要退貨，雖然八卦心重，可她那碩大的肚子更重，懶得出門。

    日月服飾的服務一流，聽說沈含玉要退貨，服務員一點臉色都沒給，依然保持著微笑，引她到收銀台前辦手續。

    “呀，這麽巧，看來小沈現在真是混得好了，上班都能跑出來逛街買衣服。”曲芳苓突然從她身後轉出來。

    沈含玉緊張地向她身後一看，沒有宗青時，也沒有宗時慧。

    隻是她手裏拿著的那個袋子，就是當日宗青時手裏的，她應該是來換衣服的。

    “你不是也能溜出來的嗎。”沈含玉接過服務員退過來的錢，數都沒數就往口袋裏一塞。

    “聽說星期天你們聚餐了，不夠意思啊！老同學了，都沒打個招呼，怎麽不叫上我。”曲芳苓是在試探沈含玉跟顧向北的進展。

    沈含玉知道言多必失，也不理她，扭頭就走。

    “等一下，女士，好像錢不對。”收銀員突然發現了問題，叫住沈含玉。

    她隻好硬著頭皮把錢掏出去遞進窗口。

    收銀員數了一下，紅著臉說，“真不好意思，少給您十元。”

    “你在退衣服？”曲芳苓看明白了。

    “穿著不合身就退了。”沈含玉小聲解釋一句，轉身就往樓梯去，“我著急回廠子，回見。”

    “她穿著那麽好看怎麽退了？”另一個服務員認出沈含玉，好奇地過來問。

    “這衣服好像不是她買的呀。”

    曲芳苓看著她匆匆的背影，似乎嗅到了什麽。

    中午時，沈含玉從食堂打了一份餃子，拿到倉庫去找喬師傅。

    “師傅，是酸菜肉餡兒的，您愛吃。”沈含玉說著把飯盒放在桌上。

    喬師父家不缺酸菜，一大缸呢，可是缺肉。用點犖油就不錯了，哪有那麽多豬肉包餡子。

    她又順手掏出個紙包，貼著桌子推過去，“師父，錢收好。我這周轉開了。”

    “你怎麽一下弄來二百？”喬師傅擔心地問。

    “我把衣服退了。”沈含玉小聲說。

    “這孩子，喜歡就穿著唄，我也不急用錢。”

    “我還沒到那消費水平，硬撐著也累。再說馮姨又給我買了幾件，我都穿不過來了呢。”沈含玉甜甜一笑。

    “嗬，到處撿破爛兒，能缺了衣服穿才怪。”唐秀如陰陽怪氣地說。

    “唐秀如，你差不多行了，我懶得跟你計較，你別沒完沒了。”沈含玉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兒就有氣，啪地一下把筷子摔到桌上。

    “就是，你老實吃飯得了，吃也堵不住嘴？”喬師父也幫沈含玉的腔兒。

    “你們合起夥欺負我是不是？我今天還就不幹了！”唐秀如的小姐脾氣犯了，今天早上她讓範可可幫搬個桶。

    範可可推三阻四的，中午吃飯時，又自已跑去跟喬師父桌邊蹭。

    這是想換個人投靠，大概看出來跟著唐秀如混撈不到好的。

    唐秀如發現自已已經被孤立了，正不想幹呢，沈含玉還敢跟她叫上號兒了。

    “你要是把嘴管好，沒人欺負你。”沈含玉站起身，走到唐秀如麵前，直盯盯跟她對視著，大戰一觸即發。

    喬師父嘰哩咕嚕轉著眼珠，已經在唐秀如的頭上找到落手的位置了，隨時竄過去幫忙。

    範可可現在是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端著沒吃完的飯躲到一邊看熱鬧。

    “幹什麽呢！挺熱鬧啊！”唐主任突然闖進來，屋子裏的氣氛當時就凝固了。

    上一次沈含玉把唐主任收拾了一通，還不知能管多久的事兒。

    今天進來。這父女兩個是想聯合一下嗎？

    “爸！她們都欺負我，這裏我一天都呆不了了！”唐秀如哇地一聲就哭了。

    “閉嘴！你這孩子沒有一天讓我省心的，人家小沈又能幹，又機靈，你就不能跟她學學？天天事事兒的，真夠煩人的了！”唐主任劈麵就是一通訓。

    唐秀如聽得整個人都呆了，連哭這茬兒都忘了。

    “小沈，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不懂事。我沒少說的。嗬嗬，我來是告訴你一聲，下午有個會，你跟一下。”唐主任扔下呆若木雞的四個女人，揚長而去。

    唐秀如臉上掛不住了，扭身跑進倉庫繼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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