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的，一會我會賠他們錢，多少錢一張我買下就是了。”

    一張宣紙吸足了水份，宗老爺子的腳也幹了。

    沈含玉又拿了兩張過來，把鞋裏麵都用力吸了一下，總算能穿在腳上。

    她不放心，把桌上的報紙拿過來，又折了幾層塞進鞋裏，這才蹲下給宗老爺子穿到腳上。

    “姑娘，你是這裏工作的？”宗老爺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是的，今天我們主任帶我來入會。”沈含玉麻利地把地上的紙團都收拾好，又把地上的水漬拖了一下。

    這才去水盆那裏洗了手。

    這活兒幹得麻利，宗老爺子看在眼中，拈須點頭。

    “辦好入會了？”宗老爺子不急著進去了，繼續問。

    “辦好了呢。”沈含玉抿嘴一笑，酒窩一閃。

    “桌上的字是你寫的？拿來我看看。”宗老爺子一抬手，沈含玉想藏已經來不及了，這不是現醜嗎。

    “拿來吧，快點。”現在是宗老爺子命令她了。

    沈含玉隻好嘟著嘴把紙遞過去，宗老爺子認真看了看，指著了字對她說，“筆畫少的最難寫，你這個了字就有點垮了，你琢磨一下。”

    “是呢，我就是寫不好。”沈含玉羞澀地一笑。

    “慢慢練，多臨一下貼，很有靈性，已經很不錯了。”宗老爺子笑道。

    門開了，裏麵的人魚貫而出，見宗老爺子在外間屋跟沈含玉聊天，都很驚詫。

    “宗老，以為您沒到呢，怎麽不進去！”書畫協會的會長擠過來跟宗老爺子打招呼。

    “我這身上淋濕了，這孩子給我擦了一下。”宗老爺子向沈含玉一指。

    “我們小沈最有眼力見兒了，很機靈一個小同誌。”常主任見沈含玉辦事漂亮，馬上出來認領一下。

    “今天入會的新會員，不錯！”會長也看出宗老爺子對沈含玉很賞識了。

    “是不錯。字也不錯，人也不錯。”宗老爺子說著往外走，眾星捧月，他是本市書會界的泰鬥，這是不諍的事實，他做第二沒人敢做第一。

    “我這就派車把您送回去。”

    會長已經安排了車。

    “對了，剛我用了桌上的幾張宣紙，多少錢……”

    “您這什麽話，要用多少我親自給您送府上去！”會長忙把宗老爺子的話給攔下來。

    宗老爺子就不再提這事兒了，沈含玉明白，這債是他背了，她也不用主動去賠錢。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宗老爺子突然想起來，停下腳步回頭問沈含玉。

    “沈含玉。”沈含玉答道。

    “沈含玉？沈含玉……”宗老爺子把這名字念叨了兩遍，若有所思。

    “您回家喝點紅糖薑水。”沈含玉還惦記著感冒的事兒，囑咐了一句。

    “好嘞，小沈費心了。”宗老爺子這才笑著點了點頭，隨眾人下樓去了。

    “我們小沈，到哪兒都能爭光。”常主任美滋滋走在前麵，外麵的雨已經停了。

    他們兩個是坐車來的，會議時間太長了，隻怕回到廠子也是下班時間，常主任想直接回家，就讓沈含玉回去帶個話兒。

    沈含玉和他是坐兩趟車，不在同一個公交站，就自已走向另一邊。

    一輛黑色轎車無聲地停下來，沈含玉看到車窗搖下來，露出宗老爺子慈祥的笑臉。

    “上車吧，我孫子來接我，正好送你一程。”

    不用看就知道，他孫子就是宗青時。

    沈含玉心跳加速，整個人都不好了。

    “謝謝，不用了，我坐公交車回去……”

    一個炸雷，接著雨點劈哩啪啦就砸下來，轉眼她就成了落湯雞。

    宗老爺子急了，就要開車門。

    “我上車。”沈含玉急忙拉開車後門，正對上曲芳苓幽怨的目光。她一狠心，坐了進去。

    “真巧。”沈含玉還是跟曲芳苓打了一個招呼。

    “你和小苓認識？”宗老爺子耳目很靈敏。

    “是在學校培訓時認識的，爺爺。”曲芳苓甜甜一笑，答道。

    現在的她，單純可愛無害，這演技可夠高的了。

    “哦，好。”宗老爺子點了頭。

    沈含玉上車後坐在副駕位的後麵，這位置原來應該是曲芳苓的，現在輪到她能看到宗青時的側顏。

    那些線條熟悉得像刻進了骨子裏，她怎麽也忘不掉。可為什麽又多了幾分陌生？

    他似乎對他們的交談充耳不聞，隻是專心開車。

    “這是我孫子。”宗老爺子不想放過宗青時，做了一個介紹。

    “您好。”沈含玉主動打了一個招呼。

    “您好。”宗青時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語氣冰冷，不知他是不是還在記昨天晚上刮汽車的仇。

    “你還沒問小沈，送她去哪裏。”宗老爺子突然想起重要的事兒了。

    “到了。”宗青時一腳刹車，車已經停在化工廠門前。

    “你怎麽知道她在化工廠上班？”曲芳苓脫口而出，宗老爺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宗青時一眼，這都是在等他的答案。

    沈含玉也想聽他的回答，可現在不是時候，她道過謝，一咬牙衝進雨幕中。

    轎車一秒都沒停，嗖在一下竄了出去，好像送她本就是多餘的事兒。

    她先跑進了門衛室，張師傅那裏總有幾把備用雨傘。

    “小沈，淋成這樣了，我這有飯，吃一口？”張師傅指了指桌上的湯。

    “不了，我回去換衣服，怕感冒，借我一把雨傘吧。”

    張師傅忙挑了一把遞過來。

    她回到宿舍換件衣服，正好去食堂吃飯。

    一會兒要喝點熱湯，本來就是要感冒的架勢，今天這通折騰，感覺鼻子堵得更結實了。

    小呂和張賓早就不知約到哪兒去了，沈含玉和大姐一起出來。

    剛進食堂，就聽小呂叫她們過去，他們占了一桌位置，正好幾個好朋友湊在一起。

    “小沈你這一天天的也不好好上班，又去哪了？”小呂玩笑道。

    “跟常主任出去的。”沈含玉低聲解釋。

    “我知道啊，你進書畫協會了是吧？”小呂咯咯一笑。

    “你怎麽知道的？”

    “我去她辦公室下通知，聽關姐說的。對了，十一匯演，各部門出節目，你們不會上台去寫字吧？”小呂調侃道。

    “我不知道呢，聽張主任的。”沈含玉在眾人麵前，隻想低調，不要再引人注意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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