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番外——你的名字(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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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術士所在的樓下跳舞的女士們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她們的大喇叭播放器怎麽會突然壞掉的,她們也沒有太在意,畢竟這些播放設備總是相當廉價又粗劣,但另一樣電子設備的損壞就不由得令人在意,大概是術士將那個煉金器具變得安靜之後的一個小時後,房間的門被敲響了。
正在研究那台製冷機械的術士從椅子上跳下來,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位麵非常和平,而他出現在這裏也隻是一個意外,但他還是將一柄銳利的刀子插入袖口,然後去開了門,門外站著一個......怎麽說呢,在穿著上可能比弗羅牧師或是格瑞第的追隨者們更大膽的女士——牧師們的長袍再過分,至少可以遮住膝蓋,也很少會露出手臂,更不會這樣緊身。
那位女士也顯得有些意外,她說了一句什麽話,術士聽不懂,但他平靜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如願看到對方的眼神從迷惑變成了擔憂,他退後一步,讓那位女士進來,她顯然對這個房間十分熟悉,就在術士猜測她是否與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關係時,她指著那些還完整地保留在桌子上的餐具說了些什麽,
術士感到不妙,他想要繼續裝聽不懂,那位女士走過來,手掌按在他的額頭上,確定沒有發熱後就更加嚴厲地說了些什麽,其中有一個單詞非常接近於媽媽——即便在龍語中,媽媽這個單詞依然與人類、精靈甚至巨人的相似,也許每個幼兒在最初的時候都會這樣呼喚,術士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猜對,但那位女士把他拉到桌子前,把餐具收拾起來,放在他的手上,然後指著那個很小的房間。
術士盯著那個被那位女士打開後不斷地流出溫熱水流的進水管,還有水槽,看來他最初的設想沒有錯。
那位女士不但給他打開了水龍,還往水槽裏噴了一些會騰起泡沫的東西,術士低下頭,好奇地把手伸到水裏,撈起了一大堆泡沫。
“啪!”
這是那位可敬的女士給他的小小教訓,術士縮回被打紅的手,開始洗碗。多麽幸運啊,她麵對的是一個身在死魔法區,又沒有攜帶任何卷軸與魔杖的龍裔術士,但術士若是願意,仍然可以讓她的腦袋迸裂,就像是一隻被敲開的甜瓜。
“啪!“
那位女士打開了一隻甜瓜,她並不是空手來的,但沒有任何包裝的瓜可能隻是她從家裏的什麽地方隨手撈出來的——甜香四溢,讓術士覺得什麽都可以往後推一推,他直接把滑溜溜的餐具整齊地堆放在窗台上,將罪惡的爪子伸向對開的瓜。他的手被抓住了,那位女士檢查了一下他的手,迷惑地摸了摸,然後走到水槽邊去檢查那些餐具,等她抱怨著走出來的時候,術士已經在吃瓜了。
她隻能回到廚房去衝洗掉那些餐具上的洗潔精,一邊感歎男孩子若是廢起來遠超過任何人的想象。
等她洗幹淨,收好那些餐具,回到小廳裏的時候,瓜隻剩下了薄薄的皮和金黃色的瓜籽兒。
術士慢慢地擦拭著手裏的刀,這位女士同樣也隻是一個凡人......雖然她看上去並不像是這具身軀的媽媽,但很顯然,她對這裏的原主人很熟悉,如果她不幸地足夠敏銳,察覺出任何與真相有關的細節——他會殺了她,這個位麵對於煉金的運用幾乎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哪怕隻是隨手放在外麵的一把小刀,也銳利的就像是矮人的出產。
那位女士走了過來,術士安靜地等待著,她再次伸手摸了摸術士的前額,咕噥了些什麽,又對他說了幾句話,在術士堅持指著自己的喉嚨時,她從術士身邊走開,從術士醒來的房間了拿出了一個小包,“走吧,我帶你去看看。”
術士還是聽不懂,但看懂了她的眼神和手勢。
他緊跟著這位女士,之前他已經探查過了,這個房間位於一座宏偉的建築裏——就像是格瑞第牧師們學**寄居的“蜂巢”式樣的庭院,但不是那麽密集,在經過一對門扉的時候他嗅到了輕微的腐臭味道,他走了過去,探頭去看,看到了一個自動開啟的小門,門的高度與腰部齊平,臭味從裏麵散發出來,一個人正在皺著眉,往那個裏麵丟進一些氣味難聞的東西。
術士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丟棄排泄物的地方,他之前一直在找這樣的地方,但那個房間裏到處都很幹淨,整齊,雖然有兩個桶,但一個桶裏裝著米粒,一個桶裏則是柔軟的紙張,看起來都不像是用來......解決某些個人問題的東西。
也許有人要問,難道龍裔術士們也要......擔憂這個最基本的需要嗎?當然了,就算是格瑞第或是她的紅龍兒女們也有這樣的需要,不過它們一般都直接在沸騰的岩漿裏解決,又或是在翱翔天空時......甚至在戰鬥的時候,總之你別指望一隻巨龍,哪怕是善龍會有環保意識,它們有些連三觀都沒有。
龍裔術士,或者說,除了轉化為不死者們的法師,統統都有著這個問題,隻是龍裔術士們頻率更低,有還是有的,他們會用各種法術來解決這個麻煩,有些處理在沙礫裏,然後化沙為石,至於這些石塊會被作何用途就不是他們關心的了;有些則把它們化作堅冰,乘著別人不注意從窗口扔出去;有些則用酸液噴吐來徹底地毀屍滅跡;比較過分以及力量足夠的家夥還會把它們傳送到不可知的地方去......多半是地精的巢穴,地精們是從來不會介意自己身上突然多出一堆糞便的。
......術士拒絕回答他是怎麽處理的。
但在這裏,他或許可以......
那位女士轉回來,把他從垃圾通道前拉走。他們乘坐電梯——那位大膽而又幸運的女士又揍了術士,因為他把所有的樓層都按了,幸好現在的電梯隻要連按兩次按鈕就能取消。
術士跟著她走進陽光裏,地麵上的空氣要比高層的空氣更混濁與複雜一些,但也更為生機勃勃。
他們又往下走,在一個明亮的地下宮殿裏,被檢查的術士身上發出了響亮的叫聲,檢查人員滿懷疑竇地看了一眼術士——術士現在的身軀單薄而有蒼白,讓人們倍感溫馨的格子襯衫更是說明了他的身份,看起來並不像是什麽喪心病狂的人,他向術士說了些什麽,伸出手。
術士在穿過那個黑色的魔法......不,煉金門環的時候就意識到問題所在了,所以他非常幹脆地抽出藏在小臂位置的刀子交到那個人手裏。
水果刀屬於限帶刀具,隻要有包裝就可以通過檢查,但,術士從廚房抽出來的刀子當然沒有刀鞘,或是盒子,那個檢查人員警告了他,然後沒收了刀子。
不過術士還是可以感覺到對方好奇的眼神一直在小臂徘徊,他大概弄不明白這把刀子是怎麽固定在那兒的。
這個小小的插曲讓那位女士更加擔心起來,術士可以感覺得到,她甚至想要在擁擠的車廂裏保護術士,沒注意到正有一隻醜陋的手伸向她的後方......但就在下一刻,一個男人淒慘地哀嚎起來,車廂裏的人在尖叫中迅速退避,留出了一個很大的空白。
術士與那位女士被推擠到角落裏,但他們還是能夠從肩膀的縫隙裏看見那個男人,他蜷縮在地上,握著自己的手,大聲喊叫著,那種聲音在這個平和的世界已經很少見了——幾個父母更是遮住了孩子的眼睛——那隻曾經得到過不少好處的手從中指與無名指的地方被撕開,猙獰的裂口一直被拉到小臂,黃褐色的皮膚浸潤在血裏,筋肉翻卷,就連白森森的橈骨都清晰可見。
有人在喊叫著,有人在打電話,有人在找尋著可能的刀子,但沒人會去注意一把正在被收起來的鑰匙。
不一會兒,車廂的地板上已經到處都是肮髒的血跡,甚至流向門與地板的縫隙,沒人想得到一個人身上竟然有那麽多血,那個男人也終於感到了恐懼,他掙紮著想要按住傷口,但從一開始,它就注定了要帶來死亡——他的眼睛裏失去了凶狠的光,轉而向周圍的每一個人投去哀求的目光。
地鐵從這一站到那一站隻要三分鍾,但就這三分鍾,就讓一個強壯的男人陷入了昏迷之中,不知道他在陷入冰冷的黑暗有沒有後悔過,不,他或許根本沒有想到自己之前做了什麽——他也許並不認為這是多麽過分的事情,有那麽多人都這麽幹,對於他來說更是一場有趣的遊戲,他被抓住過,但多半都會平息在他凶狠的逼視與威脅下,任何一個膽敢揭穿他的女孩不但要遭受肢體上的羞辱,還要忍受於精神上的攻擊——當然啦,這都是她們不好,她們穿的那麽少,難道不是有意促使別人犯罪麽?他甚至可以顛倒黑白,辱罵對方醜陋,矮小,有狐臭,來證明自己根本不會看中這種目標。
但這些都是在說謊,他知道,他選擇目標從不在乎她穿多穿少,也不在乎她是漂亮還是醜,他隻是想要那一瞬間淩駕於他人的快gan罷了。
有時候他還會得到附和,雖然更多的時候他也會挨揍,或是被警察拘捕,但那又怎樣呢,幾百元的罰款,幾天的拘留,而那些被他羞辱的女孩,一樣要遭受不小的損失,她們要請假,要損失工資與獎金,也許還會遭到流言蜚語的襲擊,以及噩夢的糾纏,他對此再清楚不過。
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要付出那麽沉重的代價——完全不對等,不合情理,更不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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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件事情,術士和那位女士耽誤了一個多小時,他們到醫院的時候,掛號窗口已經拉上了窗簾。
“我們先去吃飯吧。”那位女士說。
術士雖然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但那位女士的視線分明落在一個鑲嵌著大塊玻璃的窗戶上,那兒懸掛著烤製過的鴨子和熏肉,看上去非常好吃。
那位女士先走開了一會,留下術士一個人坐在那裏,對著一張輕薄的,寫滿了陌生文字的菜單,有些有圖片,有些沒有,但就算是有圖片,術士也幾乎認不出那是什麽,他觀察了一下旁邊的人,發現他們會在一排排文字前方的空格裏打勾,然後就會有人把這張紙收走。
他正在努力研究菜單——他想要吃那種肥滾滾的鴨子,但他隻看到了青色、白色與黃色的東西,就在他想著是不是應該尋求幫助的時候,一個陌生人直挺挺地向他走了過來。
他向術士出示了什麽,而後啊啊地叫了幾聲,拿出了一小包白色的紙,還有一張有圖畫的紙。
從發音就能聽出這家夥根本不是啞巴......術士試了試筆尖,不如羽毛筆的合金筆尖尖銳,但隻要力度得當,一樣可以刺穿那隻礙眼的手,但這樣,這張菜單會被汙染得不能看,還沒找到鴨子的術士猶豫了,而就在他難得地遲疑不決,而那家夥開始不耐煩地晃動紙牌的時候,一個侍者走過來,客氣地把他請走了。
術士拉了拉那個侍者的衣角,指給他看那隻鴨子,侍者指給他看,但那個圖片分明就是一盤子花瓣樣子的肉片......術士很想讓他知道曾經欺騙他的人有何下場,但那位女士已經幹脆地在上麵打了勾。
鴨子好吃極了。
為了這隻好吃的鴨子,術士在與那個還在店外徘徊,眼睛中滿是怨恨的騙子擦身而過,幾秒鍾後人們的驚呼聲又一次在他們身後響起。
“今天是怎麽回事啊......”那位女士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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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赫瑪爾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畫上了第二十八條線,然後在上麵畫了一頂小小的帽子——代表他可敬又可悲的導師。
克瑞瑪爾的惡名又上了一個等級,這次被他陷害的可不是一個學徒或是弟子,而是一個導師。
“克瑞瑪爾”在回去自己的房間時,有人告訴他,他已經榮幸地升了一階,他有了新的房間,還有一名為他處理瑣事的學徒。
他的新導師還提醒他說,他可以用他的召喚法陣為自己召喚一隻小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