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番外——亞曆克斯與伊爾妲(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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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為什麽要說謊?”古瓦用那種像是總含著什麽的古怪聲調說道:“人類,我們確實找到了一些你們的雌性。”
    亞曆克斯看到了,一群蛙人——還有幾個人類女性,她們與蛙人一樣不曾受到織物的束縛,神情放鬆,嘴邊流下讓他們感到熟悉的液體,看來古瓦的確沒說謊話,這種液體起到了麻痹或是混亂意識的作用,她們看上去異常溫順,哪怕身處在醜陋惡心的蛙人之中也沒有露出一點慌亂驚恐的神情。
    艿哈萊點了點頭:“是她們。”作為瑪羅吉的主任牧師,她當然不會認不出經常前來神殿朝拜與敬獻的女人們——有資格被誘拐的當然不會是手腳粗糙,牙齒歪斜,渾身發臭的底層女性,被帶走的少女與夫人們個個容貌秀美,皮膚細膩白皙,由裏至外地散發著動人的香氣——在蛙人中她們就像是發光的珍珠。
    “一些人類和我們交換了這些雌性。”古瓦說,“為了一條準確便捷的道路。你們也想要嗎?”
    “是的。”亞曆克斯說:“還有這些女性,你要什麽,蛙人的國王。”
    “我要再說一次,你們很幸運,正好遇上了我們的慶典,”古瓦說:“為了迎接拉曼妥思子孫的降臨,我們將要迎來一次繁殖的大潮,人類,你要和我們一起進入狂歡,還有你的同伴。放心,”他故作寬和地說道:“這不會對你們有任何影響和傷害,或許還有好處。”他還將身後的一個蛙人推向亞曆克斯:“為了表示誠意,你被恩準與我交換伴侶,這是我最寵愛的一個妃子,看看她的肚子!她能給你下上一萬個小崽子!所以來吧,人類,這是拉曼妥思的恩惠!”
    現在他們都聽懂了,艿哈萊發出了一聲焦躁的shenying,伊爾妲:“......你不是阿芙拉的牧師嗎?”
    “我神可不管地底蛙人!”艿哈萊同樣壓低了聲音又驚又怒地喊道,“而且他們之中有愛情和婚姻的存在嗎?”
    “呃,你說得對......”伊爾妲身邊的蛙人已經陷入了半**的狀態,具體一點來說,就是成團地抱在了一起,根本看不出誰和誰是一對,就是那樣雜亂無章地相互扭結在一起,不時抽動一下,雖然你很難從一雙青蛙的眼睛裏看出情感,但從那兩團凸出的部分竟然能夠長時間地一動不動,也能看出抱合並不是一種基於情感或是責任的行為。
    但蛙人的審美顯然是接近於人類的,古瓦似乎並不認為他們有拒絕的可能,他脫掉了長袍,連帶身邊的那個妃子也是如此,兩個蛙人看上去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一樣遍布黏液的皮膚,脊背與四肢上長滿了膿皰,肥大的肚子與細瘦的肢體,三角形的腦袋和居然能夠看出貪婪與下作的突眼......古瓦的妃子竟然比古瓦還要急切,一跳就跳向了亞曆克斯!
    古瓦隻能看到人類的雄性避開了他妃子的擁抱,他被怒氣席卷,這些人類怎敢拒絕拉曼妥思的恩惠?他想要發出一聲大叫,命令牧師和士兵製服他們,卻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空虛抽掉了全身的力氣,他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細微的嘶喊——伴隨著微弱的光亮,他意識到這是他身邊的牧師在施放法術,但不是對著那個人類......而是對著他,他奇怪地歪斜在地上,側頭正好能夠看見他的妃子。
    按理說應該再一次跳起來抓住那個人類雄性的蛙人匍匐在地上,一動不動,大量的透明液體從她的身下漫出來,雖然顏色相似,但古瓦一嗅就知道那是血液,蛙人的血液,一個失去了神誌的蛙人爬了上來,抓住了妃子的後背,然後是更多的蛙人,急迫地想要抱合,太多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她變薄了,青灰色的內髒從她的嘴裏和身體下咕嚕嚕地冒出來。
    古瓦這才明白過來——他的妃子,還有他,應該就在剛才的一瞬間被人類切開了肚子,他的空虛是因為他的血和內髒正迅速地離開身體,牧師將準備好的神術投在他身上,他才能僥幸活命。
    恐懼與憤怒同時攫住了古瓦,他的眼睛搜索著那些人類,他要......他的念頭到這裏就中斷了,因為他正看到一個身影正在向著最大的鍾乳石,也就是巨卵所在的位置攀爬。
    “你確定要這麽做?”艿哈萊大聲喊道:“那是拉曼妥思的子孫!你的行為很有可能引來神祇的怒火!”
    亞曆克斯單手攀在一個凸起上,他腳下就是不斷收縮膨脹著的巨卵,看上去確實很像是一個赤露在外麵的zigong。
    他微笑了。
    無論來到這裏之後接受了怎樣的教育,又受到了怎樣的震撼,亞曆克斯想,他終究還是薩利埃裏家族的養子,一個與其說是敬拜聖母,倒不如說是敬拜自由與責任的家族,怎麽可能養出一個會輕易屈下膝蓋的孩子呢?薩利埃裏,他咀嚼著這個詞,他嘲諷過它,憎恨過它,也為它狂怒與絕望過,但他是薩利埃裏的亞曆克斯,哪怕他已經被它完全地拋棄,他身上還是留下了這個家族賜給他的深刻烙印。
    他為什麽要到這裏來,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任由身體中的血在沸騰中蒸發?
    他不是一個好人,他不會憐憫,更不會犧牲,“一個答案,”他低聲說:“一個答案而已。”
    伊爾妲看見了,在艿哈萊的驚叫中,亞曆克斯從高處跌落,徑直落進那枚巨卵,原本應當堅韌無比的卵殼似乎也到了極限,他落了進去,沉入黏液,巨卵隨之墜地。
    一聲尖銳嘹亮的咕呱聲穿透了伊爾妲的耳膜,精靈在劇痛中失手墜落,猛烈的撞擊讓她頭昏目眩,萬幸的是她是個精靈,體重隻有人類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才能免於摔斷骨頭,或是內髒受損,她從起伏不定的“蛙人地毯”上一躍而起,避開了幾條如同鞭子一般抽打過來的舌頭。
    蛙人們已經從抱合的迷亂中清醒了過來,即便沒有古瓦的命令,他們也知道是這些人類損傷和羞辱了他們的神祇,舌頭、蹼爪與蛙人們慣用的武器——短矛與箭矢正向他們傾倒下來,精靈隻能踩踏著越來越多的蛙人飛躍而起,在懸吊的鍾乳石上躲避他們的追捕。
    她在匆忙的一瞥間也看到了艿哈萊,艿哈萊正召喚出了一隻地元素生物為她作戰,這無疑是個好選擇,地元素生物高大,有力,不懼怕毒素與普通的斬擊,蛙人的武器與舌頭對它造不成什麽傷害,艿哈萊被它放在肩頭,也沒閑著,她將錘子係在腰帶上,一擲出去就是一個蛙人腦漿迸裂,而後一抬手,收回的過程中還能打到一個或是幾個蛙人。
    除此之外她還能投擲神術,一個無形的屏障正落在精靈身上,讓她得以找到一個合適的地點,開弓射箭。
    一枚魔法箭為艿哈萊清理掉了一圈蛙人,但更多的蛙人正湧向他們,從上方俯瞰,可以清晰地看出三個旋渦,一個是艿哈萊,一個是伊爾妲,另一個是亞曆克斯與巨卵墜落的地方......之前他們也曾被淤泥怪物、腐殖樹圍困過,但現在才知道那種圍困與蛙人相比算不了什麽,蛙人一邊攻擊他們,一邊還在不斷地吐出舌頭,破開膿皰,射出白色的毒液,同時他們還在噴出大量的泡沫,這些泡沫侵占了空氣,讓整個空間變得窒悶濕潤——對蛙人來說這種環境十分舒適,但對人類和精靈,就像是落進了沼澤一樣難受。
    這種泡沫也限製了雷電、火焰與冰凍法術帶來的傷害,無論是威力還是範圍,經驗豐富的艿哈萊一開始就召喚了巨大的地元素生物,祈禱的神術也多以音波與精神方麵的傷害為主——她應當是考慮到在地下行走水、冰凍和火焰都會影響到同伴,但在這時候卻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用。
    相比艿哈萊,伊爾妲的處境要更危險一點,她沒有與蛙人戰鬥的經驗,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就是退避到鍾乳石上方的一個小空隙裏——我們都知道鍾乳石是上大下小的,也就是說,除了這個空隙她沒有更多的落足點,蛙人也察覺到了,他們用舌頭彈射纏繞的方式跳上鍾乳石,然後向精靈投擲短矛,噴吐毒液。
    艿哈萊一開始還能為精靈投擲神術,治療或是防護,但漸漸地,在蛙人牧師也加入了戰鬥後,她也不得不將所有的力量投注在自己的戰鬥中,即便如此,她的地元素生物還是被蛙人的唾液腐蝕了雙腿,它轟鳴著跪下來,一個蛙人猛地一跳,差點就把艿哈萊拉下來,艿哈萊罵了一聲衝上地元素生物的腦袋,但她也知道這不能堅持很久。
    沒了雙腿的地元素生物不能移動,蛙人完全可以憑借數量的優勢慢慢地耗盡它的優勢,艿哈萊一想到一旦落敗自己就要和古瓦那樣的怪物親密接觸,眼前就一陣陣的發黑。
    或者她可以向蛙人要求一個符合阿芙拉主任牧師身份的婚禮來拖延時間?她苦中作樂地想到。
    戰鬥的壓力幾乎讓她緊張到心跳和呼吸都快停止,在施放了最後一個強有力的神術,讓環繞在地元素生物周圍的蛙人再次跌倒和死亡之後,她的耳朵裏回蕩著沉悶的呼嘯聲,什麽也聽不見,她將一個治療術施放在自己身上,卻還是一片寂靜。
    她抬起頭來,看向周圍,才知道不是自己的治療術沒有起作用,而是所有的蛙人都突然停止了動作。
    伊爾妲喘息著,覺得喉嚨裏一股鮮血的氣味,蛙人搭建起來的“人塔”就在她腳下,她伸出腳來一提,它就塌陷了。
    “你幹了什麽?”她聽到艿哈萊在問,艿哈萊的聲音並不大,但緊繃到讓人覺得稍稍一碰她就要裂開了。
    “我召喚了它。”亞曆克斯平靜地說。
    吟遊詩人所能掌握的法術中確實有召喚異界生物為自己作戰的這一條,但......對了,精靈想到,這個卵很有可能是史拉蟾領主與拉曼妥思的後代,一般的史拉蟾確實屬於異界生物,可以被召喚——而限於規則,拉曼妥思與伴侶的眾多子孫也不可能個個都有成為領主或是神祇的資格,這些卵大多就隻能因為是拉曼妥思的後代而成為拉曼妥思與蛙人溝通的鏈接......幸運的話可以返回星界,成為流浪的諸多史拉蟾中的一個。
    亞曆克斯知道自己賭了一次,但這樣高的幾率完全值得他下注,畢竟他隻需要一枚弱小的卵。
    最弱小的卵也能借助拉曼妥思的血脈壓製蛙人,同時,它的弱小也不值得拉曼妥思從沉眠中醒來,祂有無數個後代,如果個個遇到危機都會讓祂驚醒,祂也不會被冠上“嗜睡”的神職了。
    亞曆克斯向同伴走來,手上捧著的就是已經被迫提前孵化的“卵”,或應該說是幼蟾蜍,它和所有的幼蟾蜍那樣像是一條身體膨脹,表皮坑窪的大頭魚,因為呈現出半透明狀居然不像是蛙人那樣惡心。
    伊爾妲從鍾乳石上輕輕地跳了下來,好奇地端詳著亞曆克斯手中的神祇後代,它看上去不太好,也許是因為早產又被強行召喚的關係,顯得十分虛弱,發出了如同嬰兒啼哭般的叫聲,伊爾妲看看亞曆克斯,亞曆克斯搖搖頭:“它沒你以為的那樣脆弱,”他慢慢地說道:“我不確定它一旦恢複精神,我是否還能壓製得住它。”
    伊爾妲幹脆地退後了一步,精靈中的吟遊詩人也不在少數,她知道受召喚的生物,越是強大就越有自我意誌,如果召喚者被他們喜歡,就像是撒利爾的導師之一,凱瑞本的朋友克瑞瑪爾與他的火元素領主,這會是件好事,因為在很多時候,受召喚而來的生物如果有足夠的智慧,幾乎可以被作為施法者的第三條手臂使用;但若是恰恰相反呢?召喚者就要自求多福了。
    艿哈萊也離開了她的地元素生物,“你會被拉曼妥思注視的。”她不讚成地說,作為牧師,亞曆克斯的行為幾乎可以被歸納在瀆神的行列中——尤其是他們已經被告知這枚卵是拉曼妥思的子嗣。
    “那又怎麽樣,”亞曆克斯冷漠地說:“注視著我的,拉曼妥思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