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者番外——亞曆克斯與伊爾妲(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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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番令人沮喪的論調瑪羅吉城主之女路娜是絕對不承認的,她絲毫不認為自己的父親會對她如何,她的冷酷與愚蠢也讓伊爾妲不再說話,雖然年輕的精靈又熱情,又善良,但這兩種美好的品質她不覺得可以用在......這位女士身上,她得意洋洋,自詡不凡——看著那些和她一樣天真的女孩去死——沒有一點憐憫與懊悔,諸神在上,哪怕是一個素不相識的普通人,看到與自己年齡相仿,出身相似的人受害,也不免會升起濃烈的同理心,就像那位褐發女士,她被護送到“飛羽號”的時候還在詢問其他人的情況。
    “像這樣的人在瑞芬很多。”離開了那座高塔後,女船長這樣說道,“她們從來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不要以為隻有你能同情她們,精靈,站在她們的立場上,她們還要同情你呢,看看,”她故作嚴肅地打量了一番:“你的父親與兄長,或是任何男性長輩居然不將你留在房間裏,給你一個舒適安全的窩,讓你做些針線什麽的輕省活兒,倒把你趕出來,和男人一樣穿著褲子,提著弓箭,風吹日曬,麵對諸多危險——多可悲啊,沒有監護人的小鳥,就要遭受這種折磨......”
    她說的惟妙惟肖,精靈猜想道:“看來你曾經被這樣說過。”
    “很多次,”女船長說:“她們看到我粗糙發黑的皮膚,有繭子的手,張開的腳趾和幹燥的頭發,就快要昏厥過去了,與之相比,自由啊,靈魂啊,尊嚴啊,又算得了什麽?”她停頓了一下:“而且就和路娜所說的,她為何不信自己的父親,而要信一個陌生人呢?尤其是在她已經受過陌生人欺騙的時候?”她擺了擺手:“我們還是去幫助那些值得幫助,也願意接受幫助的人吧。”
    “另外,謝謝你的資助。”她對亞曆克斯說。之前亞曆克斯給了她一筆錢,足夠這三位女士重新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立足,雖然在這之前她們一直都被拘禁在自己的房間裏,但如果是在碧岬堤堡或是克瑞法這樣有秩序的地方,又有遊俠以及精靈的看顧,她們不難找到另一條生存之路——有些時候隻要走出去了就會發現黑暗與風雨也沒想象中的那麽可怕,何況她們已經經過了一樁可怕的陰謀,也不會再畏懼一些小挫折。
    她沒有立即得到回答,不禁投去了詢問的視線。
    她看到黑發的吟遊詩人注視著一個地方,仿佛凝固了一般,但那裏什麽也沒有,除了一大塊一大塊的石頭,伊爾妲馬上發覺不對,“你還帶著拉曼妥思的子嗣嗎?”她問道。
    “祂一直都在。”亞曆克斯說,他感覺自己就像是在一個逼真的夢境中,他看到了......老何塞,薩利埃裏家族的家長,撒丁的老教父,他還是那個樣子,雖然在另一個世界裏,早幾百年他就已經在六尺之下安息了,但他現在就站在這裏,與最後一次亞曆克斯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頭老邁的獅子,‘你背叛了家族。’他對養子說,‘我應當處死你。’
    “你不能,”亞曆克斯喃喃道:“你不能。”你知道我是女王之子,你不能殺死我,卻始終保持著緘默,讓我為了一個錯誤痛苦,糾結,**,你不相信我,你認為如果我知道自己的身世,會站在家族的敵人這邊:“所以,”他輕聲說:“當一個外來者的靈魂占據了我的軀體時,你很快活吧。”
    亞曆克斯絲毫不信老何塞,熙德,維爾德格或是薩利埃裏家族的任何一個人,會看不出這個軀殼裏換了一個人,他們連一個人變了心思都能馬上看出來,但他們笑吟吟地,不以為忤地接受了這個新人,因為這個新人不但不會有任何壞處,還會給他們帶來好處,這個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的發展中被證明了——沒有哪個家族能夠如薩利埃裏家族這樣,直接從監獄遷越到政場的,就算撒丁的君主製結束在了那個巫妖身上,薩利埃裏家族還是成功地登堂入室了,他們的孩子前途一片光明,不用和他們的父親、祖父以及曾祖那樣隨時提防著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射來的子彈,也無需擔心親人與朋友遭到可怕的摧折,更不必畏懼那些身著製服的人。
    “你們令我惡心。”他說,隨之一陣惡心,幻像消失了,伊爾妲擔憂地看著他,他這才發覺自己已經不在原先的街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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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說過不要將神祇的子嗣留在身邊。”艿哈萊說:“當然,祂很有用處,但不能,神祇的威名是我等無法與之抗衡的,”她彎下腰來將一個神術投擲在亞曆克斯身上,那種被緊緊攫住的感覺緩慢地消失了,“是祂自己回來的。”亞曆克斯說。
    “看來祂已經在凝視著你了。”艿哈萊說:“你必須回到蛙人那裏,重新向拉曼妥思奉獻祭品才能擺脫祂的糾纏。”
    “什麽樣的祭品?”
    “還能是什麽樣的呢?”艿哈萊說:“不過我想你大概也沒辦法接受這個,那麽我們就來找找可能讓那位‘沉眠者’滿足的東西吧。”
    “一般來說會是什麽?”亞曆克斯問道,這件事情確實是他莽撞了。
    “力量,信仰和其他神祇的遺物。”艿哈萊說。
    亞曆克斯在伊爾妲的幫助下起身,他這才發現這裏可能是艿哈萊的住所,雪白的大理石牆麵上鏤刻著阿芙拉的聖徽,麥穗與豌豆花,除此之外還有不少金屬、木與石頭的巨龍雕像,據說阿芙拉最心愛的伴侶之一就是一隻強壯的紅龍,所以在她的牧師中,巨龍甚至要比她的聖花更能博得她的歡心。
    他躺著的床榻遠比之前的任何一張都要柔軟,仿佛波浪搖擺,應當施加過某種法術,艿哈萊又拿來一個杯子,給他喝了一點薄荷水,亞曆克斯彈跳不已的額頭與太陽穴才終於平靜了一點:“但我,”他咬著牙說:“我還要去瑞芬。”
    “那家夥幹了什麽?”艿哈萊好奇地問道:“怎麽是你追出來?維尼托的雇傭法師和軍隊呢?”
    “你就把它看做一樁必須履行的義務或是必須償還的債務好了。”亞曆克斯冷淡地說。
    “如果實在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伊爾妲說:“我可以回密林,或是林島去看看。”
    “這件事情與精靈無關,”亞曆克斯說,然後他有些勉強地說:“我也不是沒有求告的人......我們先來試試是否可以以更簡單的方法解決這件事情......”他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麵一陣吵鬧,突兀的喧囂聲讓他的神經一陣抽緊,忍不住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艿哈萊連忙走到窗前,不一會她神色凝重的轉過頭來:“是路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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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艿哈萊的房間當然就在阿芙拉的神殿中,阿芙拉因為同時把持著愛情與婚姻的神職,即便是在封閉的瑞芬,也一樣有著她的神殿,瑪羅吉的阿芙拉神殿更是建成在數百年前,那時候瑪羅吉還沒有這樣保守,阿芙拉的神殿位於城市的中央位置,坐落在一個圓形廣場的東側,從廣場延伸出去的道路足足有七條。
    亞曆克斯被幻象混亂的時候就在其中一條道路上,這條道路從高塔腳下直達神殿,女船長與伊爾妲把他送到這裏後,女船長先離開了,畢竟現在的瑪羅吉對她以及同伴來說也不算是個安全的地方了,她還擔負著三位女士的性命,不得不說,她離開的很及時,因為接下來的這幅景象,大概會讓她回到過去的噩夢裏。
    曾經的路娜有多麽自矜與傲慢,現在的路娜就多麽悲慘與狼狽。
    路娜之前一直十分自信,自信於她是其父唯一的血脈,無論如何,她的生命都不會遭到威脅,但她想錯了,哪怕她確實是瑪羅吉城主僅有的後代,瑪羅吉城主也不會為了她犧牲自己的利益——或者說,在仔細權衡之後,她就和這樁注定要夭折的婚事那樣成了瑪羅吉城主的累贅,現在他不但無法從她身上獲益,還要受到損失——瑞芬大公知曉此事後一定會追究他的責任。
    所以他要率先展示自己的誠意。
    瑪羅吉城主壓根兒不相信精靈做的承諾,就算精靈不說,那麽可鄙的雇傭兵難道也不會說出去嗎?既然如此,他索性將自己的女兒提出了房間,把她丟到街上,脫掉絲綢的寢衣,牽著她的頭發,就像對待畜生那樣把她拉到阿芙拉神殿前的廣場上。
    不用城主多說,人們一看到那個赤露的肚子,就知道這個女孩犯了什麽罪過,他們憤怒地喊叫著,在瑪羅吉城主的示意下,將路娜捆綁在一根柱子上,“打她!”他們嚷道,瑪羅吉城主舉起鞭子,給了她第一下,然後是第二下,他在女兒聲嘶力竭的哭叫聲中重重地打了十下,才將鞭子給了另一個人。
    那個人遲疑了一下,瑪羅吉城主點了點頭。
    “他們要活活打死她。”伊爾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