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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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營裏打得一團糟,跟一灘爛豆腐似的,死的人和重傷不起的人在地上鋪了一層,都對還活著的人打鬥拚命有影響了。看得這場景,李成秀是既難受又高興。

    交戰的時間越長,死傷越是慘重,到了這會兒許堪石應該也知道自己被李成秀給耍了,肯定是氣得肺都快炸了,但他又能怎麽樣呢?

    想到這裏,李成秀就忍不住有些沾沾自喜,架空的曆史又怎樣?不能預知未來又如何?群雄逐鹿時,她李成秀依舊是那個笑到最後的人。再等等,頂多再等一個時辰,她和武旦便將不再受到威脅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該要李成秀這個最後的獵手出手的時候了。

    “報!”忽地飛來一騎快馬,馬上的軍士滾下來慌慌張張地說:“娘娘,大事不好了。從東南麵突然衝出來一哨人馬,搶走了皇上和皇後往東而去了。”

    李成秀大驚失色地問:“是什麽人?”

    那軍士回答,說:“不知道,對方打的是憲王的旗號!”

    “什麽憲王,早就沒有什麽憲……”李成秀一怔,是啊,憲王是早就沒了,可當初做憲王的四皇子可還活著!哎呀,完蛋了!皇帝落在四皇子的手裏,她李成秀和武旦休矣!

    “快,傳令童奉、齊恒,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救回皇上!”李成秀急切地命令道。

    “是。”軍士領命,翻身上馬而去。

    再看大營裏,戰況已經與之前大不相同了,六衛的人馬急著去追皇帝,亂軍中也有不少的人馬追著東方而去,許堪石的人也從戰鬥中飛快地撤出,馬頭一調轉就朝小河溝撲去。不一會兒,小河溝一帶便濃煙滾滾,慘叫連連。

    “這個棒槌!”聽得那些慘叫,李成秀捂嘴一笑,此刻才體會到被人小瞧的妙處。

    “過去!”被綁了手腳,又堵了嘴的羅秋雲被推到了李成秀的麵前。

    “你不用表白解釋,更不必狡辯。”李成秀看著羅秋雲說:“不管如何,你是實實在在地替我擋了兩刀,這個人情我必須記下。你可以選擇,或是去找你的那個親親堪石表哥,或者是自行離開。將來若是東宮有幸得保,我也會看在你替我擋刀的份上不予追究你,以及你家中無辜之人也會獲得平安。若是不幸福……到那時你就是他們的大功臣了,本宮也做不得你什麽主了。”朝二妞使了個眼色,“把她的繩子解開,等我們走後便放了她。”

    “是。”二妞應著。

    ……

    天光已經大亮,前麵又有一個橫生的樹枝,李成秀趕緊伏身馬上,好險地讓開了那橫擋眼前的樹枝。再往前跑了一裏多地,已經可以隱約聽到喊殺聲了。兩腿再在小紅的肚子上一踢,一口氣衝上了前麵的陡坡,抬目望去,山埡下發生的事情一目了然。

    山埡下,有好幾千人打成一團,混戰之中有一群人特別地顯眼。那是由數百人列成的戰陣,戰陣中央護衛著幾個身影,最中間的那個人身穿了一身明皇的服飾。——不用想,那個身著明皇衣裳的必是皇帝了。

    “衝下去!”李成秀說:“大鋒為先鋒,直指中間的那幾個人,救了人就走,不必與其他人糾纏。”

    “是!”大妞領命。

    “等等,等等……”後麵似有人來,並且聲音還很耳熟,回頭一看,李成秀好生驚訝:“師兄?”

    沒錯,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錢庸也。

    “這老頭兒采藥回來了?”看到錢庸,李成秀煩燥一路的心情頓時變得大好。

    錢庸被馬顛得跟稻草人似的,等到近前看清了他的形容更是無語。——衣衫破料,頭發淩亂便不說了,原本飽滿又分白的老臉,這會兒也都變得滿臉褶子又黑又髒……這老家夥是被丐幫拉去當幫主了嗎?

    “別走,別再走了……”錢庸喘著粗氣從馬背上滾下來,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與李成秀說:“可,可算是追上你們了。”忽然聽到山埡下有響動,伸長脖子一瞧,眨了眨眼道:“這裏怎麽也有一個皇上?”

    “你說什麽?”李成秀問:“什麽叫做也有一個皇上?”

    “啊,我看到皇上往東南而去了啊,這裏怎麽還有一個皇上?”錢庸使勁地眨著老眼,可憐巴巴地道:“難道我真的老了?老眼葷花了?”說著又搖搖頭,“不能啊,我老眼葷花,施彌勒總沒老眼葷花吧?”

    “你到底在說什麽?”李成秀讓錢庸顛三倒四的話弄得一頭霧水,問道:“你剛才說什麽?施彌勒沒有死?”

    “沒有。”錢庸說:“那小子命大,虧得讓我給碰著了,要不然就死了!”

    “他現在怎麽樣?”李成秀緊張地問道。

    “挺好的啊!”錢庸說:“受的傷有些重,不過有你師兄我的妙手回春,你就放心吧。”

    “剛才你還說什麽有兩個皇上?是什麽意思?”李成秀又問道。

    這回錢庸便沒有立即作答了,他伸長脖子往下看了看,道:“這個四皇子可真狡猾,自己帶著一個假貨在這裏吸引住人,叫手下人把真皇上給帶走了。”然後道:“下麵的那個不是皇上,真皇上已經被四皇子的人挾往洛陽了。”

    “你肯定?”李成秀懷疑地問。

    “肯定!”錢庸說:“我和施彌勒在路上碰到的,跟了一路,看得真真切切,不會有錯。這會兒施彌勒跟著他們,我來給你報信。”催促李成秀道:“快走吧,施彌勒傷得挺重,失的血都還沒有補回來呢,怕是撐不了多義。要是被人發現了,就更糟了。”

    早在到土埡來前便有人去打前戰,這會兒也都回來了。

    “齊渭?”回來的人並非是派到前麵的斥候,而是被李成秀派去協助齊恒“保護皇帝”的齊渭。

    “娘娘莫要下去,那戰陣之中的皇上是假的。”不等李成秀開口,齊渭便如此說道。

    “我已經知道了。”李成秀說:“我錢師兄知道真皇帝在哪裏,走,跟本宮去追。還要有請師兄在前帶路。”

    “不行,不行,我跑不動了。”錢庸喘著粗氣說:“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不多久便會看到施彌勒留下的暗記。我實在是跑不動了,得要歇一口氣,娘娘先派幾個武藝高強的在前麵追。”

    “也好。”李成秀接受了錢庸的建議,與童奉留下了一千人馬盯住山埡下,又指派了齊渭帶了五百人先行追擊,她帶一千五百人跟在後麵。

    順著錢庸所指的那條路一口氣追下去,兩個時辰後齊渭便派人回來送信,在前麵有一個三岔口果然找到了施彌勒留下的暗號,告訴李成秀要走最左邊的那條道。

    不多時,李成秀果然來到一處三岔口,大妞上前打了一圈,果然找到了施彌勒的暗號,果然說的是走最左邊的那條道。

    就這樣連著追了兩日,終於在一個河口見到了施彌勒。

    “他怎麽了?”有一個東宮的兵士守著施彌勒,施彌勒他人躺在地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不知道,我們來的時候施大俠便這樣了!”那兵士哭喪著臉說。

    “那齊渭他們呢?”李成秀急問。

    兵士回答:“到前麵去了。”

    往前麵去了?

    李成秀抬頭年了一眼前麵,隻見得密林深森,透著一股子陰森之氣。

    “先看看施叔叔怎麽樣了。”李成秀翻身下馬。

    大妞搶先一步上前,看了看施彌勒的傷,發現施彌勒是力竭暈迷,忙喚道:“拿水來。”有人遞了水上前,大妞喂了施彌勒喝下,卻不見好。

    看著施彌勒那蒼白的臉色,還有下眼的烏青,李成秀知道果如錢庸所言施彌勒真的是失血過多。

    “拿酒來喂他一口。”李成秀說,心裏有些惴惴,不知道有用沒用,會不會把施彌勒喝死。但是奇跡的是,一口老酒喂了下去,施彌勒竟有了些起色。李成秀見了大喜,忙喚他:“施叔叔,施叔叔……”施彌勒的眼皮動了動卻是沒有睜開,李成秀急了:“大妞,快派人去接了我師兄來!”

    錢庸很快被大妞提來,李成秀忙叫他給施彌勒診治。還真別說,不虧錢庸敢自稱神醫,還真有些本事,在他一番折騰下,半刻鍾後施彌勒便悠悠地醒了。

    “過,過河……”施勒彌醒來半句廢話也沒有說,手指直指河對岸。

    “你說皇上他們過河去了?”為怕理解錯誤,李成秀問了一句。

    “對。”施彌勒虛弱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扶著他的兵士,道:“齊渭他們追錯了。”

    “立即過河!”李成秀說。

    大妞忙派了一撥人馬渡河,又派了幾個人去追齊渭。

    不多時過河的人便回來稟報道:“就在前麵不遠處。”

    “有多少人馬?”李成秀問。

    “三四千人!”探馬回答道。

    一聽得這話李成秀便驚了:“三四千人?有沒有搞錯?”轉頭朝錢庸看去,“你不是說隻有兩三百人嗎?”

    錢庸說:“定是他們的接應。”

    想來也有可能,做這麽大的事情那些人怎麽會沒有計劃,在撤離的線路上安排幾支接應的人馬也不足為奇。

    “報……”李成秀還來不及說什麽,又一騎探馬飛奔而來,慌張地稟道:“太子妃娘娘,有數千兵馬從北麵而來。”

    北麵……李成秀問道:“他們打的什麽旗號?”

    “沒有旗號。”那探馬說:“看樣子是剛經曆過大戰……有些像是在山埡下混戰的黑甲軍。”

    那便是許堪石他們的人了,李成秀如此猜測道。

    李成秀還來不及說什麽,過河打探的人又回來了一騎,稟道:“娘娘,從東南來了一哨人馬,先頭人馬已經於我們的目標在前麵山穀短兵相接了。”

    “再探。”李成秀說。

    各探馬紛紛離去,李成秀也趕緊過河,沿著河岸往前穿過一片密林,遠遠地就看到前方有不少人馬。撥轉馬頭上了旁邊的山頭,隻見得前麵有一個山穀,山穀之中一片綠草青青不見樹木,有兩哨人馬大概三四千人的樣子在草地上混戰成一團,在靠北麵的這個方向有一個明皇的身影……好生熟悉的場麵!

    李成秀不由得心生疑惑,運足目力朝四下望去,果然看到在山穀南麵的小山坡上似有一小隊人馬在林中悄然穿行。

    “在那裏。”李成秀指了山坡那處喜道。

    為了縮小目標,李成秀隻挑了一百人隨行,又為了增強隱蔽性李成秀又讓大家舍了馬步行。這次追擊便是李成秀娘家帶來的侍位為主力了,大妞是她的重火力!

    在密林的掩護下,李成秀和大妞他們悄然潛進南麵的山坡,走著走著,李成秀突然昧過味兒來,她跟來做什麽?像她這種級別的人物,該是站在一高峰之處居高臨下縱觀全局指兵點將運籌帷幄才是啊,她怎麽跑到第一線來了?

    昧過味兒來,李成秀悔不當初,都到了這兒了,再打退堂鼓是不是有些……那硬著頭皮往前?可是好危險的!

    李成秀好生為難,正在她為難之時忽地聽到前方傳來幾聲虎嘯,接著便是一陣喊叫嘶殺的聲音。

    “皇上!”有人在撒心裂肺地大喊。

    李成秀不由得朝大妞看去:“皇帝該不會被老虎吃了吧?”

    大妞睜著大大的眼睛,一臉的茫然無辜:“不是我指使的!”

    “去!”李成秀無語道。

    皇帝被老虎吃了……

    皇帝巡幸北都的路上被老虎吃了……

    皇帝巡幸北都的路上遇到了叛軍,被叛軍挾持著扔給老虎吃了……

    ……

    突然間,好為史官們捉急,這一筆他們該怎麽寫啊?這皇帝的運氣,也太背了!活該!

    雖是幸災樂禍,可李成秀心卻也提了起來,再顧不得避凶的事兒,李成秀催了大妞趕緊前去。

    大妞施展起輕功,幾個縱身便將大隊人馬甩在了身後,起起落落地在林中穿行,便看到了眼前的情景:三頭斑斕猛虎在林中撲騰,二三十個兵士被麵對它們竟是毫無招架之力。再仔細一看,林中地上已經躺了十好幾個人了。

    “哎呀!不會真讓我烏鴉嘴說中了,皇帝真叫老虎給吃了吧?”也看到了這場慘狀,不由得掩嘴驚呼。

    “不,朕還活著。”有一個人驚惶地喊著:“老六媳婦,快救皇後!”

    這聲音,還真是皇帝的。

    聲音來自頭頂,須後退幾步,抬頭一看,李成秀不由得滿頭黑線,皇帝竟像一隻樹獺一樣掛在樹上。

    “嗨,父皇好興致啊!”李成秀朝皇帝打著招呼。

    “這孩子,都什麽時候了還鬧?”皇帝頗為無語,急道:“快把朕救下去。”

    救,自是要救的,隻是……

    “啊!”忽地一聲驚呼,是一個女人的聲音,皇帝聞言便急了:“寧娘!快,老六媳婦,快讓你的人去救你母後!”

    一轉眼的功夫又有幾個兵士被老虎放倒在地上起不來了,一隻頭兒最小的那隻正朝一個瘦小的兵士撲去,那兵士害怕極了,驚惶地喊著:“五郎救我,五郎救我!”

    可不就是皇後娘娘麽!

    “寧娘!寧娘!”皇帝急得不行:“老六媳婦,快救皇後,朕命令你快救皇後!”

    “去!”李成秀朝大妞使了一個眼色。

    大妞得令,從腰間抽出一柄飛刀來,唰地就朝那老虎扔去。就在同時,李成秀的耳邊傳來一聲破空響,一隻長箭追著大刀擲出去的飛刀嗖地一下插進了老虎的左眼,大妞的飛刀先半拍射入了老虎的右眼。被傷了雙眼的老虎嗷嗷地慘叫,再顧不得去襲擊皇後了。

    回頭一瞧,李成秀驚呼:“齊恒!”

    “娘娘,末將來晚了。”齊恒請罪道。

    “先不說那些,先把皇後救下來。”李成秀說。

    齊恒點頭,一抬手身後就鑽出了十幾個弓箭手,他們搭弓上弦,十幾隻長箭嗖嗖地飛了出去,須臾間全射中了三隻老虎,三隻大老虎,一隻倒地斃亡,兩隻負傷逃走。撂倒了老虎,齊恒他親自領了人揮刀奔下山坡,將在場的兵士全都砍翻在地。

    待得齊恒將皇後帶回來的時候,李成秀也讓大妞把皇帝從樹上救了下來。

    “老六媳婦。”皇帝看著李成秀淚眼花花,激動得不行:“你們可算是來了,再不來朕就見不到你和老六了。”

    依舊是那個親切的麵容,雖是感激涕零卻是恰到好處地不讓人有一絲膩歪……這麽真誠,怎麽會是假的呢?

    “父皇受驚了。”李成秀本有千言萬語要問皇帝,到了麵前卻是什麽也問不出來了。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離開這裏。”

    “送朕去北都。”皇帝急切地說:“立即送朕去北都。”

    都什麽時候了,居然還想著去北都。

    李成秀無語地看著皇帝,本想說他幾句,可一時間又不知道從何講起,隻好借口道:“父皇見諒,這個兒臣做不了主,待見了太子父皇跟他說吧。”

    “老六也來了?”皇帝聞言臉色終於變得有些古怪了。

    沒有回答皇帝的話,李成秀給齊恒使了一個眼色,齊恒立即帶了幾個侍衛上前“扶上”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