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可馨點了點頭，然後就重新扶住我的胳膊，困難地把我扶過去。

    我越來越痛了，但是我沒有哼出聲來，我一直忍著了，雖然我的後背已經被汗完全給打濕了，但我還是一直咬著牙，死也不呻吟出來，我不想讓溫可馨見到我的痛苦，我也不想讓她擔心。越是在這種情況下，我就越是要用堅強的一麵麵對她，讓她不至於那麽慌張。

    走過去了，幸好，門並沒有鎖上，輕輕一擰就擰開了……

    後麵的火越燒越大了，回頭一望，可以看到很多人在奔跑著，他們的臉上都是充滿了慌張。

    我的背後，甚至已經感到了火劃破空氣傳遞過來的熾熱，灼燒著我的身體，讓我更加地迫切起來！

    “快點，後麵的火，越來越大了……”我對溫可馨說，同時也大腿發力，幫她一下，這樣會快一點走進去的，不然的話，會被火燒傷。

    終於，進去了，這好像是一間辦公室，門並沒有縮，輕輕地一擰就進去了。

    馬上，我就關上了門，砰的一聲，阻隔掉了外麵的火勢。

    進來了這裏麵，馬上就涼快起來，好受了許多。

    我的身體，終於支撐不住，軟軟地倒了下來。

    而溫可馨她也是鬆了一口氣，她本來就是沒有什麽力氣的，剛才又扶著我走了這麽遠，早就已經筋疲力盡了。所以她也軟下來了，她和我一起，坐了下來，我們靠在了一起。

    “呼……”

    我鬆了一口氣，和溫可馨對望了一眼，發現她也在望著我，她的臉上，也流出了汗，但是不多，鼻子上細細的汗珠而已。

    我笑了，一種淡淡的幸福，流淌在心間。

    溫可馨看到我笑，她剛開始也笑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好像想到了什麽，本來也輕鬆一笑的臉色，馬上就變得緊張起來了。

    “文明，你中槍了……啊！你還在流血，怎麽辦？！怎麽止血？布，哪裏有布，布包紮住就行了！”

    她很急，臉上很是慌張，在不斷地找著布帶，要為我包紮。

    我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頭擰轉過來，我輕輕地笑道，“沒有用，包紮不住的，也不用包紮，我沒事的，我很好的，嗬嗬……”

    但是溫可馨很不聽話，她搖頭著，堅定地道，“不行！一定要包紮，不然的話，會流血過多，會……”

    “會怎麽樣？”我笑問著，雖然我已經很難受了，我在喘息。

    溫可馨咬緊了嘴唇，“會，會死掉的！笨蛋！”

    會死掉的……真的會死掉嗎？

    死是什麽？我現在是已經死掉的人嗎？應該說，我本來就應該是死掉了的人，卻一直苟延殘喘，活到了現在？

    每一次，我都有信心，但是這一次，我沒有信心。

    我現在中了兩槍，一槍在大腿，一槍在腰間，雖然都不是什麽要害。但是現在壞境可不是在醫院裏麵，而是在這封閉的房間裏麵！外麵，就是熊熊烈火，我還能有生還的機會嗎？我估計沒有。

    但我不會讓我溫可馨死，我就是想盡了辦法，我也要讓她活下去。

    看到她這麽緊張的樣子，我頓時就笑了，我搖頭搖頭，虛弱地道，“放心，我不會死的，我還欠你一個幸福呢，嗬嗬……”

    她又哭，這次流出的眼淚最多，給我感覺，她這些眼淚，力量能夠把這整棟樓的熊熊大火給滅掉！

    我伸出手，很虛弱，但我還是幫她擦拭她眼裏流出來的眼淚。

    “可馨，你會不會恨我？”

    我這樣問她，心裏卻出奇地一片寧靜。

    她抱住了，她並沒有用膚淺的言語來回答我，她用她的行動來回答我，她湊過頭來，她吻住了我的唇。

    溫溫的，軟軟的，帶著一種溫熱，但我卻失去了那種怦然心跳，這是生死間的一吻。

    她並沒有吻我多久，這隻是輕輕一碰，她就放開我了，她雙手捧住了我的臉，深深地望著我，眼睛裏麵，盡是一片柔情萬種，她很輕聲，很溫柔，很有感情地說，“文明，以後不要再問這種問題了，好嗎？”

    這下卻輪到我落淚了，我點頭答應她，“好，好，好……咳咳咳……”

    我又開始咳嗽，咳出了血，從嘴角流出。

    溫可馨她用她的衣服，給我擦拭，這樣一來，她的衣服就徹底變成紅色了，上麵，全是我的血。

    “可馨，原諒我，原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好嗎？”

    我輕聲地道，握住了她的手，奇怪的是，我感覺到她的手，越來越暖……很快，我就反應到了，原來不是她的手越來越暖，而是我的手越來越冷……

    溫可馨點頭，她一遍又一遍地幫我擦拭著我嘴邊的血，這個時候，她是這樣的美麗動人，如同一個天使，在危難之中，打救我。

    “好，我原諒你，隻要你再也不要這樣不辭而別，那就好了。”

    我的心放鬆下來，她原諒我了，真好。

    這時候，我感覺到外麵傳來的溫度了，這火還是燒過來了……葉星空這個瘋子！

    我後悔嗎？或許吧。早知道這樣，我就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要把葉星空找出來，把他斬草除根！我知道他會來找我報仇，但是時間長了，我的警惕心還是放低了，是我低估了他。

    忽然我想到，這會不會就是一場陰謀？剛好方毅就回去了。

    “咳咳……”我胸口一陣鬱悶，又開始咳嗽起來，又開始吐出了血。

    溫可馨默淚，她的衣服，已經沾滿了我的血。

    “文明，你不要說話了，我幫你止血吧。”

    說著，這次她就不由分說地，把她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塊，然後，她綁成了布帶，給我血流不止的大腿包紮。

    然而她怎麽能夠包紮到？她這幾乎就是無濟於事而已。

    而且，我真正厲害的傷，是在腰間，我的左手捂住了彈孔，但那血，還是汩汩地流出來……

    眼前這一幕，讓我想到了看哥，讓我想到了東子。

    看哥，是失血過多而死。

    東子，是中了子彈而死。

    而我，我是他們的弟弟，是他們的哥哥，我結合他們兩個一起的，我中了子彈，將會失血過多而死。

    我想到了他們，我就忍不住要哭泣，這兩個情義男人，我一生中無法忘記的男人，現在，我就要去見他們了。

    原來做黑社會，真的是沒什麽好下場的……我忽然有了這樣一個頓悟！

    “可馨，別弄了，抱緊我，我有點冷……”

    我輕輕地拉了溫可馨的手，費力地道。

    “啊？哦，好，好……”溫可馨的反應很慢，她一直很癡呆，她的手太慌張了，我也不會和她說，剛才她幫我大腿包紮的時候，手指甲戳了幾下我的彈孔，讓痛得差點尿崩！

    “冷？文明！你要撐住啊，我抱住你，我抱住你！！！”

    溫可馨的反應有夠遲鈍的，她已經抱住我了，才反應過來我說冷是什麽意思。

    我是真的冷，因為痛，因為冷，我的身體已經開始在顫抖起來。

    溫可馨的懷抱很暖的，這讓我如同嬰兒，拚命地吸取她的養分。

    我被她抱住了，心裏再也不怕了，我輕聲地道，“可馨，我想和你說說我這一年來的事情，你想聽嗎？”

    “好！我想聽！我想聽！”

    溫可馨的聲音裏麵，已經帶了濃濃的哭腔，但是她卻一直咬著牙，她努力不破壞我的情緒。

    我虛弱地靠在她的肩膀上，然後，我就回憶起來，輕聲地說道，“我是廖明豪害的，範明軍不是我殺的……那天在監獄，被燒死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這是我和曲向風的一場戲而已……”

    我說著說著，沒有邏輯，想到說著說著，我的聲音就越來越小了……

    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我聽到溫可馨撕心裂肺地喊叫，“文明，文明……你再不睜開眼睛，我就從這裏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