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夭夭質情(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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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眼蘸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若是被旁人瞧見定會以為我有多強悍的欺辱她,可她這副模樣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秦畫欲上前護著她的主子,我用一記狠狠的眼神回敬她。
“我知道我以前做過很多傷你的事,你不再信我也是理所當然,可是現在我別無所求,隻要日日能見到明樓我就很知足了,易千絕的事我也沒辦法,那是我能回來的唯一籌碼,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為了能與明樓一處你怎麽待我我都毫無怨言。抒”
“收起你虛偽的做作,我不是你的明樓,上不了你的當,我警告你,最好安分守己,從今日開始我不會再顧念與你的任何情義。”
說完將她狠狠推倒在地,秦畫急忙上前攙扶,她流著淚看看掌心的擦傷,似一株風雨飄搖的無依小草,南宮彧來的還算及時,他疾步帶過來的風又似乎有隱隱的迦南香。
他委身扶起承安責問我:“浮兒又如何招惹你了,你竟然對她動粗?”
我一笑:“姐姐說,無論是位同太子妃或是繼苒的嫡公主都應該好好拜見我一下,不過一時沒跪穩,太子何須如此緊張。帶”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的表情特別可惡,短短的一句話真的就將南宮彧輕易激怒:“無論你現在位同太子妃或是繼苒的嫡公主,在本宮的麵前都是一樣,是我南宮彧後宮的一位妃子,你最好給我安生些,否則……”
不待他說完我便插嘴詢問,語氣卻是輕柔:“否則如何?”
承安拉住南宮彧:“是浮兒不小心自己沒跪穩,怪不得宸妃,宸妃怪罪也是因為小郡主被抱離月宸殿一時有些火氣,浮兒不想再有風風雨雨,明樓不必動怒。”
“姐姐此話差矣,善越有皇奶奶疼愛,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醇妃這麽說豈非讓別人覺得我這個當娘的不懂事。”
“好了,善越的事本宮自會處理,你也不用遷怒旁人,你且回宮去吧。”
我既沒言語也沒跪安,轉了身便走,槐華和弄琴一直守著殿門,看我自己回來都急匆匆迎出來。
“主子沒將小郡主帶回來嗎?”
我搖搖頭率先進了月宸殿,她們緊隨其後心急如焚卻不敢催促相問,我淡淡的說道:“皇後要將酒兒留在樂慈宮親自照料。”
一向穩妥的槐華也不淡定了,語氣盡顯焦慮:“主子萬萬不能答應啊,娘娘一直想除掉主子,此時將小郡主接走定是安不下什麽好心,小郡主才那麽點大,受了委屈都不能吭聲啊。”
撂了手中茶盞,平靜的回她:“我知你心急,可也不能口不擇言,皇後娘娘既然金口已開,我一個小小的妃子又能如何,不過你且放心,不會太久,的酒兒就會回到我身邊,從此沒人再能傷害她。”
她們不再言語,雖然尚且還不能明了我話中之意,不過多年的主仆情分,她們義無反顧選擇相信我。
春季將逝,娘托人捎來書信之時即已啟程,算算日子,想必是快要到了。
小五的將軍府因我之事受到牽連,他和洛晴暫時被軟禁府中,不過南宮彧並未對外宣揚,也未給他任何處分,隻說體諒他多年征戰沙場的勞苦功高,恩準他修養一段時日。
自打酒兒入了樂慈宮我就再未去見她,表麵上我仍尋常一般,可誰都不知道我心內的焦灼,我日日翹首以盼娘親的到來。
當她捎信說出她的決定,我本是不同意,想她數十載沒過過安穩生活,好不容易能頤養天年,眼下又要打破來之不易的寧靜,重新陷入後宮爭鬥的狂風暴雨中。
可我也知道,我的倔強遺傳自她,她如何能穩居紫蘇,任我一人宮中孤立無援,我默然同意,也是為了讓她討回苟且偷生這三十年的血淚債。
原以為一段時間內都會平靜無波,卻不想月宸殿大門被人大力叩開,我帶著一眾下人迎出院子,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曲夭夭。
暗暗一愣,隨即冷靜下來,含著笑對她說道:“是太子妃大駕光臨,還真是稀客。”
此時我倆的身份相同,她雖比我位份高了一截,而我繼苒嫡公主的身份也不落她後,所以我大可不必對她行禮,我想子今迫不及待的封賞,也全是想我能在這個沒有他的後宮行走的順暢些。
她粉嫩的小臉已是紅漲,指著我問:“你說,當日是不是你對明樓要求,來日他登基為帝,你便要持掌鳳印?”
原來是為這事,我從來沒想過能瞞得了眾人,想她如今便是太子妃,又是皇後的親侄女,來日南宮彧登上皇位,皇後之位勢必是她囊中之物,我並非針對她,隻是我曾經在易千絕死之前立過誓,我當然不會失信。
“沒錯,我是曾這麽對南宮彧說過。”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一口承認,短暫的錯愕之後便是怒火中燒。
“真不要臉,你憑什麽?我是太子妃的時候你不過是冷宮的一名棄婦,若不是你下賤無恥勾引,明樓怎會因為孩子赦免你的死罪。”
我此般年紀委實不易與一個尚且年幼的姑娘家百般計較,略有些尷尬的抿抿嘴淺聲說道:“若太子殿下不應允我這個,他長女的女人也是毫無辦法,太子妃隻怕是尋錯人了,這事,你該去問問你的明樓。”
她委屈的紅了眼眶,卻還強忍倔強的維持她的尊嚴。
“若沒這太子妃之位本宮父親姑母絕不會任我委屈入宮,要不是你,那些宮女內侍背地裏如何能恥笑本宮,如今你還想與本宮爭奪皇後之位,我恨你,玄非魚。”
想想我一介而立之婦與她一個不到雙十的小姑娘爭搶,委實有些可笑,對承安我雖退讓過,卻也不會這般顧忌留情,我還真有些無言以對。
南宮彧前來,我緩了口氣,此時他竟成了我的護身符。
曲夭夭一見他,原本隱忍的淚水突然像是閥門開了閘,立時洶湧開來,此般梨花帶雨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有什麽事不能對我說,竟巴巴的跑到這裏來。”
說著上前去摟她的肩膀,她嘟著嘴甩開他的手,年輕真好,可以撒嬌任性,外人看來倒覺得率真可愛,想起我也年輕過,卻不曾在他麵前這般,以前都是小心謹慎,後來不知不覺就演變成委蛇太極。
“夭夭不知道還能說什麽,剛剛玄非魚說明樓應了她皇後之位與她無關,那現在夭夭說什麽都是無用的了。”
南宮彧挑著眼看看我,我撇撇嘴聳聳肩告訴他我是被冤枉的。
“咱們回宮再說好嗎?”
南宮彧試圖懷柔勸解,可曲夭夭此時正在氣頭,如何能聽進他的話,站得有些乏累,我輕咳一聲,好言相勸:“太子妃還是和殿下回宮吧,關上門,兩口子什麽話都好說,你看看我這殿裏奴才下人一大堆,隻怕明日有不知深淺亂嚼舌根的漏了出去,豈不壞了太子妃的名聲。”
她狠狠的歪著頭怒視我:“不用你假好心,本宮就要當著你的麵問清,明樓到底是不是真的應了你。”
她撒起潑來還真不是鬧的,我想一時半刻我這月宸殿也不會消停,遣退了眾人,讓弄琴給我搬來一張軟椅,弄琴甚是好笑,還拎來一壺葡萄酒,就放在枝葉正盛的葡萄架下的石桌上。
我承了她的美意,轉身落座,嘴裏還不忘替自己辯解兩句:“殿下太子妃見諒,臣妾自打生產,身子時常感到疲累,請容臣妾坐著。”
南宮彧兩眼冒火,我可並非想要看他們的好戲,誰讓他勸不動他的太子妃。
南宮彧似乎還想盡力一試,曲夭夭卻似乎並不擔心自己成為笑話,她對著南宮彧滿目哀怨:“你說,日後如若你登基,是否真的要立她為皇後?那夭夭怎麽辦?你不要夭夭了嗎?”
“你也不小了,整日胡說八道的,父皇龍體尚健,這登基之說是對他老人家的大不敬,以罪論處想母後都不能救你。”
這孩子難不成是水裏泡大的?淚珠一串串往下掉,腫起的小臉蛋都那麽惹人憐愛。
“明樓是在誆我,我知道你心裏根本沒有我,你隻當是我的表哥,不然你那書房怎麽從來不讓我進?有天夜裏我趁你睡了,實在忍不住進去看了,你的書房掛著她的丹青,聽宮女們說,還是你親手畫的,所以大年三十那晚我才喝醉跑到冷宮去看。”
心顫動一下,我垂著眼喝著酒,完美的將悸動隱藏起來,那副丹青他還留著,依舊掛在他的書房,那幅丹青有美好的開始卻沒有美好的結局。
我想起那天,真正成為他的女人之時,丹青被我掃落在地,攤開的卷軸早失了純潔幹淨,闔起之時勢必將罪惡沾染。
想是他也想到那日,眼裏隻有我看得懂的落寞哀傷,看戲的興致一掃而空,冷了臉色起身:“臣妾身子不適就不多做奉陪,是吵,是和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應在我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