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連環套連環

字數:6198   加入書籤

A+A-


    “小子, 你也姓蘇?你們蘇家的人可真是糾纏不清啊。”

    蘇小臨聽見夙沙無殃稱陸棲鸞為夫人的時候就驚呆了,這會兒被他話頭上一懟,當即怒道:“你才糾纏不清!陸侯, 他是誰?”

    陸棲鸞自然是一臉困惑道:“怎麽人人都叫我陸侯、陸大人的,我一個婦人怎能做那麽高的官?夫君,你知道嗎?”

    一聲夫君喊得夙沙無殃心花怒放:“許是夫人與那高官相像, 讓人誤會了吧。”

    蘇小臨忽然想起了先前陸棲鸞讓他噤聲的神色, 表情一僵, 又見夙沙無殃似乎十分得意地把他從陸棲鸞懷裏拎出來。

    “嶺花再高如今也已有主了, 小孩兒還是回家去玩兒吧。”

    蘇小臨被拎起來, 錘了兩下沒錘到人,怒道:“你等著,我小叔叔會替我打你的!”

    ……你小叔叔大概已經打過他了。

    陸棲鸞看夙沙無殃臉色不善,忙把蘇小臨抱過來放在地上, 拿了隻小香囊給他:“這個賠給你,回家去吧。”

    “可……”

    陸棲鸞摸摸他的頭, 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總歸不會是我的。已夜深了, 還是勿讓你家裏人擔心吧。”

    言罷,她便與夙沙無殃轉身沒入了人群。

    蘇小臨捏著香囊愣愣地看著陸棲鸞走遠, 臉上的不解越來越濃。

    ——這兩日陸侯不是忙於東征之事嗎?怎麽有時間出來夜會他人?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 正想回去問問叔公,背後忽然撞上兩個尾隨而至的陌生人,那兩個陌生人二話不說, 直接捂著蘇小臨的嘴把他拖到一側的小巷裏。

    “唔!”

    蘇小臨正以為他們是人販子的時候,他們亮出一塊令牌,低聲道:“我等是陸侯親隨,陸侯遞給你的信呢?”

    蘇小臨茫然道:“什麽信?”

    陌生人道:“那她可給過你什麽東西了?”

    蘇小臨愣了愣,捂著心口那隻香囊道:“這是陸侯給我的,不是什麽軍情吧。”

    陌生人道:“是不是軍情你說了不算,我們看了才算。”

    說罷,也不顧蘇小臨反對,直接把那香囊奪了來,隻見得是個繡著南飛雁的香囊,便匆匆揣上離開了。

    ……什麽人呐。

    蘇小臨有些委屈,揉了揉鼻子,隻覺得那兩個人步伐雄沉,看路數不太像是軍隊裏出身的人。

    “……哼,我去告訴叔公去。”

    ……

    “……除了這香囊外別無他物?”

    “是。”

    無人的酒肆裏,一張桌案,兩隻空酒盞,對飲之人剛走,王師命接過那隻香囊,在指間轉了兩轉,輕輕笑起來:“南飛雁,欲調雁雲襲南夷?好一個圍魏救趙,她還是這般聰明。”

    適才那兩人竟是鬼夷來客,聞言垂首道:“可要對雁雲衛動手?”

    “不必,四衛不會出楚京,著人去給東征軍添點亂子便是。”

    那兩人領了命,又問道:“宗主那邊……”

    “夙沙指使他那徒兒在朝中作亂,已經引起朝臣不滿,葉扶搖會適時把宋睿放出來,他與女侯積怨已深,一旦東征大軍受挫,必會趁勢而起。”

    那兩人點頭,其中一人看了看王師命,又道:“可那陸侯,主人還……”

    提到她,王師命放下那香囊,笑道:“你可是覺得,易門三師因為這麽一個婦人搶來搶去,鬧了笑話?”

    “屬下不敢。”

    王師命道:“放心,夙沙是迫不及待,而葉扶搖與我,都是秋後算賬的人。”

    “那……大計定後,就不搶了?”

    “不,就私心而言,搶還是要搶的。隻不過葉扶搖與夙沙遲早要因過往之事見個高下,我又何必在此之前白費力氣?”

    ……

    “六個是哪六個?”

    “不說?還是不記得?”

    “我又不是愛吃醋的人,告訴我也不妨事不是?”

    ——先前你扮女裝的時候可沒看出來,你廢話原來有這麽多?

    陸棲鸞現在自詡仙女小白花,輕咳了一聲道:“告訴了你,你要麽是去找那六個麻煩,要麽是來找我的麻煩,還是算了吧。”

    夙沙無殃道:“我怎敢找夫人麻煩,隻是夫人都身經百戰了,我隻想求個雨露均沾,很難嗎?”

    陸棲鸞:“……”

    夙沙無殃又歎道:“我都喊了夫人這麽久了,夫人連牽牽手都羞,是不是我哪點不及前麵那六個好?”

    陸棲鸞微笑道:“沒有,你哪點都好,我哪點都不好,配不上你。”

    “夫人的不好在我眼裏也是好的,不信咱們街上找個人問問?”

    夙沙無殃像是故意似的,在街上找了個喝醉的官爺模樣的人,拉到一側問:“你看我夫人好不好?”

    那喝醉的人像是個金門衛的武官,忽然被人這麽一拉,有些惱火:“去去去,要拉皮肉生意到別的地方去,老子不打野食!”

    陸棲鸞無語了一陣,扯了扯夙沙無殃的衣角道:“你在街上找人做什麽?”

    她不出聲則已,一出聲,那金門衛的武官瞬間酒醒了,愕然道:“陸侯,您怎麽會——”

    武官說話的同時,巷子口鬼魅般出現一些高大的黑影,前後堵住,一個身軀籠在黑色鬥篷下的毒人捂住那武官的口鼻,讓他一絲氣都出不來,瞬間臉皮紫漲。

    “剛剛那是小孩兒,不計較也就罷了……至於這武官嘛,竟敢說夫人是做皮肉生意的,夫人說,想要他怎麽死?”

    他臉上的浮誇之色依然在,但眼底的凶殘與審視卻是讓陸棲鸞心下一冷。

    ……他是在故意找一個朝廷命官來殺,看她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幾乎是在他回眸的瞬間,陸棲鸞麵露驚懼之色,連忙往他身後躲:“夫君,這些人是誰?”

    “這些人?”夙沙無殃把她圈進懷裏,道:“夫人放心,這些都是些半死不活的人,隻會聽我的命令,我剛剛在問哪,夫人想他怎麽死?”

    “夫君處置便是了?快走吧,他好像是個官兒,怪嚇人的。”

    “哦?夫人是擔心我殺了他,官府會找我麻煩?”

    陸棲鸞惱道:“你要是被抓了,我立馬就改嫁去!你就做那第七個吧!”

    夙沙無殃十分暢快地笑了起來,道:“我就知道夫人是個寶貝,那麽多人搶,我可要看好了。”

    言罷,回頭道:“把這人打暈了扔到別處去吧。”

    製住那武官的毒人不言,拖著那武官像是要往巷口走,陸棲鸞心底剛鬆了口氣,忽然聽見背後傳來一聲骨響,隻見那武官脖子上被敲了一記,竟然直接敲碎了頸骨,頭一歪沒了聲息。

    “哦,我忘記了,我手下的毒人下手沒輕重,不懂得把人打暈和打死的區別。小事兒,夫人無需在——”

    言語未盡,腰上忽然圈上一雙手,隨即心口一暖,一個軟軟的身子抱來,貼得緊緊的,反倒是讓夙沙無殃愣了愣。

    “我怕得很,你莫讓那些個毒人靠近我了。”

    夙沙無殃遲鈍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回抱過去,輕輕撫摸著她的發絲,低聲道:“既然怕,怎麽還抱著我這個操縱毒人的人?”

    “我怕毒人,我不怕你。”陸棲鸞埋首在他懷裏,舔去齒間泛起的血腥,與那猙獰的神色不符的,是她嘴裏動人的情話——

    “我可是……很·喜·歡·你·呢。”

    ……

    八月下旬,東征軍赴邊境,與南夷諸國聯軍短兵相接,第一戰,勝,然次日糧草被小股夷兵偷襲,大火之後隻餘半月之用。

    東三州均向京城發出急報要求糧秣增援,然軍報發至東滄侯府,卻處置緩慢,兩日後方將命令發出,卻是調了西部邊軍的糧草補給東征軍,觸怒邊軍勢力將領。朝中禦史彈劾東滄侯主持東征不力,折子首次沒有被皇帝斥回。

    隨後,皇帝欲起複左相宋睿,宋睿稱病不受,然而宋府不再拒絕拜訪探望的故臣。

    “……陸侍郎秋安,遠遠瞧見陸侍郎,還以為是學廉兄走來了,看來刑部倒是陸侍郎的沃土啊。今日是去向陛下就臬陽公一事複命的?”

    陸池冰整個人看上去沉穩了不少,情緒也不再隨時浮於表麵上,與人打招呼也是先拱手,方才答道:“勞禦史掛心了,本該數日前就定案的,但臬陽公病危,不好取證。”

    那禦史道:“公爺現在……”

    陸池冰道:“恐怕就在這兩日了。”

    禦史慨歎道:“這怕是要壞了,世子還在隨大軍東征,若聽此噩耗,不知是否會影響戰事。還有陸侍郎,聽聞月前府上有喜事,現在怕是要耽擱了。”

    喜事……

    可不是喜事嗎?來京城時,特地約了最好的冰人問八字,雖然卜出來不是什麽好姻緣,他也未曾嫌棄半分,直到那之後中秋之約生疑,半月試探下來,花三娘在時,陸棲鸞就避見,見了陸棲鸞,就找不到花三娘。

    ……還有什麽好說的?

    心底自然是撕痛難當,但陸池冰自認也不是小孩子了,咽下喉頭泛起的苦楚,道:“國事未定,不敢有成家之想。”

    寒暄間,朝上天子還未來,外麵一聲急報鼓後,一個內宦一路奔入大殿,神色慌張道——

    “東征大軍主帥被刺殺!海上與南夷諸國夜戰遭大浪,半數盡沒於海中!”

    作者有話要說:  陸侯的喜歡你怕不怕?

    相對而言,夙沙是個凶殘的傻白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