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三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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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的神情太過淒苦癲狂, 路寧暗暗後悔,不該在她喝醉了的時候用這種話題來招惹她,害的她都說胡話了, 還哭得這麽傷心。
“好了, 吱吱, 沒事的。都是假的,假的,姐姐今天結婚了,你忘了嗎?”
吱吱的眼珠子緩緩的轉動著, 費力的理解這句話。
“姐姐結婚了?”她顯得很混亂,完全分不清現實和虛假。
過了一會兒,她淺淺的笑起來:“對,姐姐結婚了。”
她握著小拳頭,迷茫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所以我要更努力啊, 這樣以後可以給姐姐做後盾,誰也欺負不了姐姐!”
就是在醉中,她也始終覺得,自己的姐姐會被人欺負。
所以她要更加努力, 這樣才可以繼續保護姐姐。
路寧忽然有些嫉妒, 這個姑娘, 即使在醉中,心心念念的也仍舊是她那個孿生姐姐。
他看多了吱吱在背後的努力,卻始終難以理解, 為什麽,吱吱會如此鍾情於她的姐姐。
明明她的姐姐什麽也沒為她做過。
即使他心裏明白,若吱吱有事,她的姐姐必然不會袖手旁觀,可現在,什麽設想都是假的,都是還未發生的,路寧不免就有些不忿起來。
為吱吱。
也為他自己。
路寧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在吱吱的心中變成最重要的人。
可隻要有姐姐這座大山擋在前頭,就永遠不可能實現這種奢望。
甚至於,吱吱一心為著她姐姐,好像整個人就是為她而存在的一般,從來不會去考慮自身的事,更別說讓她涉身情愛了。
她好似,渾然將自己當做了一把武器,隻為了守護而存在。
有時候,路寧都恨不得從未認識過這個女孩兒,如此,也不會越陷越深,直到現在,難以自拔。
可捫心自問,若真讓他回到十多年前,回到那個傍晚的小巷,麵對女孩子伸出的手,他同樣還是會握住。
吱吱嘟囔著,在氤氳的酒氣中漸漸睡去。
路寧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她安靜恬淡的麵容,一手穿過她膝下,一手摟住她後背,將她抱進了臥室。
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路寧直起身來,瞅見臥室裏擺放的照片,照片上兩姐妹頭挨著頭依偎在一起,同樣微笑著,兩張臉相似的難以分清誰是誰。
路寧對著照片辨認了一下,無奈的歎了口氣,失落的承認,照片這種東西,還真是具有迷惑性。
即使他信誓旦旦的說著喜歡,通過單薄的照片,也分不清做了同樣打扮的兩個人,到底哪個才是吱吱。
說起來,他當年幫吱吱對付她如今的姐夫,用的不就是這一招嗎?
吱吱醒來之後,下意識的扭頭看了一下牆上掛著的時鍾,時鍾顯示的時間是四點十五分。
床頭一盞小夜燈散發著暖黃色的光芒。吱吱起身坐起來,腦袋有些暈眩,還有著醉酒之後的微微刺痛感,
敲了敲腦袋,坐在床上安靜的回想了一會兒,醉酒之後的記憶碎片慢慢的湧了上來。
吱吱呆了一瞬,低低的罵了一聲,昨晚實在是大意了。
零散模糊的記憶並不能幫助她確認自己昨晚到底說了多少東西,也沒法確定她是不是把她……重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重生這件事,是她最大的秘密,連姐姐她都不曾告訴。
不告訴她,並非不信任,而是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
至於其他人,吱吱心裏本能的防備著,畢竟這種怪力亂神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其實不太願意去回想重生之前的事,那對於她來說,不是什麽幸福的時光。
童年的時候她被送到鄉下養著,奶奶去世之後才被接回來。
那個時候的她,從鄉下乍一進城,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鄉巴佬,甚至連普通話都不會說,在同學之間也總是被排擠,她鄉味濃重的口音成了大家取笑的對象。
好容易,在姐姐的幫助下,她擺脫了心裏的怯弱,稍微改掉了些口音上的毛病,初中還沒畢業,父母就離婚了。
她跟著父親進入了新家庭,莫名其妙的有了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而這個弟弟,不過比她小一歲而已。
繼母是父親公司裏的前職員,許是扒上了父親,從公司裏辭職在家帶孩子。
吱吱對於親生母親的感情或許沒那麽深,可對於破壞了她安定生活,甚至毀了她父母婚姻的罪魁禍首,也絕對是沒有什麽好感的。
可繼母真的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長袖善舞,麵麵俱到,總是能注意到她的需求,關心她,照顧她,比親生母親也不差什麽,甚至於,親生母親也不會有她這麽周到。
盡管明白這個女人是插足她父母婚姻的小三,可吱吱仍舊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她的溫柔和關懷裏。
同父異母的弟弟也總是讓著她,會乖巧的叫她姐姐。
吱吱是真的覺得,他們是可以成為和諧的一家四口的。
離開了生母和親姐來到一個陌生家庭的距離感日漸消融,日複一日的改觀中,吱吱開始變了,她開始叫繼母為媽媽,真心誠意的叫那個婚外情的產物為弟弟。
那時候,吱吱的課程不大跟得上。她本身就不是一個特別聰明的女孩子,鄉下的教育方式和城裏截然不同,聽慣了的鄉普也變了,之前有姐姐一直給她開小灶還好,到了新家以後,她的成績再次被打回原形。
父親有時候會很嚴厲的訓斥她,讓她把心放回學業上。
她也會覺得很委屈,她其實已經很努力了,隻是總做不好。
越是做不好,就越是害怕,然後這種不好就會持續下去,惡性循環。
每每這種時候,繼母都會維護她,替她安慰父親的情緒,告訴她,女孩子不用那麽辛苦。甚至會在她學習累了的時候,帶她出去玩。
這樣下去,吱吱的成績自然不會好。
高考的時候勉勉強強考了本省的一所三流大學,念大學的第一年,吱吱戀愛了。
男孩子長得很俊秀,會給她帶早餐,會在下雨的時候冒雨來接她,會在她傷心難過的時候毫無怨言的陪在她身邊,甚至會打工攢錢給她買一份禮物。
也許並不多麽轟轟烈烈,但卻溫柔體貼的讓人心存感激。
感激上蒼,能夠讓她遇見這樣一個男孩子。
可其實,她能遇見這樣的一個男孩子,最該感激的,還是她那位繼母。
這個和她相戀四年,從她進大學校門,到她進入公司,都始終陪在她身畔的男孩子啊,是繼母送給她的甜蜜陷阱。
外表裹了一層又一層的糖稀,也改變不了它毒-藥的本質。
如果不是她偶然撞見他與繼母的談話,也許她至死都會被蒙在鼓裏。
可笑的是,就在同一天,她拿著醫院的結果,準備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孩子。
當溫柔的假麵被撕下的時候,內裏的殘酷往往讓人難以想象。
溫柔體貼的繼母,從她進入這個家的那一天開始,就開始步步為營的算計她名下的財產。
吱吱從來不知道,對財富的貪婪**會讓一個讓變得如此深沉可怕。
母親和父親離婚的時候,為她爭取了大筆的存款,房產和股份,約定好等她二十五歲的時候便可以自由使用。
其實再次結婚的時候,父親名下所剩的財產已所剩無幾。父母所共同擁有的那份財產,幾乎全部被均分成兩份,分別給了她和姐姐。
可誰又會想到,這筆巨大的財富,會成為她的催命符?
吱吱害怕的發抖,因為男友和繼母正在商量著,盡快與她成婚,好等她死了,得到這筆遺產。
他們說的是遺產。
在他們眼裏,她雖然活著,可卻已經和死人無異了,還是個擋著他們財路的死人。
那時候的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隻能抱著僅存的希望,向孿生姐姐求救。
即使這麽多年聯係漸漸少了,姐姐也並沒有棄她於不顧。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強硬的讓她離開現在這個家,然後代替她,進入了這個貌合神離的家庭,為她尋找證據。
繼母和男友的陰謀讓吱吱認清了這兩個人的時候,也萌生了巨大的絕望和恨意。
吱吱很恐慌,也很憤怒,情緒常常會很激動,又懷著孕,導致姐姐在犯險的時候也不得不抽出手來照顧她。
一開始,姐姐是想過要將這件事告知母親的,可是吱吱很猶豫,她跟生母這些年因為繼母的原因,差不多已經交惡了。
就算沒有交惡,吱吱也覺得自己一個口口聲聲叫著另一個女人媽媽的人,沒臉去見她。
姐姐到底是同意了她不告訴母親的請求,決定獨自處理此事。
可最終事情還是暴露了,繼母那邊決定先下手為強。
那時候她和姐姐完全不知道屠刀正在逼近,有次姐姐陪她外出散心,一輛車子突然向兩個人撞過來,姐姐將她推開了,自己卻沒能躲過去。
她沒了姐姐的同時,孩子也沒有了。
而肇事司機卻因為是酒駕,隻賠了一筆錢,判了幾年,就什麽事兒也沒有了。
吱吱常常會想,事情怎麽會到這一步?
她從來也不曾想過要去害人,更不曾為惡,為何厄運卻縈繞在她頭上,不願離去?
最讓人絕望的是,她根本沒有證據證明,那個在人前對她溫柔以待的繼母,就是凶手。
她將真相告知父親,父親卻粉飾太平,說她精神失常,誣陷繼母,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
最後,她用一把刀,結束了那個女人的生命,又捅了那個騙她的男人,然後自殺了。
這也許是她那一生裏,最最勇敢的時刻。
正義也許會遲來,也許不會來,但隻要豁得出去,她自己也一樣可以得到。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打算今天回學校的,結果熬夜太狠,沒走成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