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畫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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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琰昨日所見是個男裝打扮的,而畫上的則是女子。

    畫的女子穿著大紅色的戰甲,裏拿著長槍,黑發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她的麵容嫵媚,冷眸裏若泛著秋水,眉宇之間卻又帶著一股英氣,眼神睥睨,威風凜凜。柔媚與威風恰如其分地柔和在一起,變成一個無比閃耀的存在。冷風似乎吹起她鬢角的頭發,她朝著他張揚地笑著……

    崔琰也笑了。

    他未見過她女裝的模樣,但是覺得她女裝就該如此。

    崔琰叫來了下人,那畫已經卷好,遞給了他。

    “明日宮若是來人,便將這幅畫給他,說崔某已有心上人,便是畫女子。隻是驚鴻一瞥,崔某並不知女子身份,還望皇後娘娘幫忙找找。”

    下人恭敬地接過了畫。

    公子竟然有心上人!

    下人心震驚,覺得這是極為不可思議的一件事,卻也不敢問,垂著腦袋退了出去。

    崔琰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對自己的主意極為滿意。他初入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尋人並不好尋。他還想著去何處尋找那姑娘,如今幫忙的人便送上門來了。

    以皇後娘娘的權勢和身份,過不了幾日便可以知道她的身份了。

    皇後娘娘,這件事便辛苦你了。

    崔琰心頗為期待,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

    顧天瀾送去的幅畫像本有試探之意。她和崔琰不過一麵之緣,隻覺得此人不如他麵上的溫爾雅,至於他的喜好,並不知曉。

    崔琰有喜歡的便罷,不喜歡便繼續送。看公孫奕的架勢,便是勢必要給崔琰選一個夫人了。

    公孫奕對她和其他婦人一般去看崔琰很不滿意,妒火作祟,若是能給崔琰尋個夫人,平息了公孫奕妒火,又能拉攏崔琰,也是好事一樁。

    顧天瀾自己造的孽,便隻能自己去償還了。

    顧天瀾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收到崔琰回信。

    內侍恭敬地將那幅畫像遞給了顧天瀾。

    “娘娘,崔公子看過那幅畫像,說自己已有心上人,便是這畫上的人,但是他並不知道畫的人身份,還望娘娘能幫他。”

    顧天瀾剛要接過內侍裏的畫,一人突然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公孫奕聽到了內侍的話,心情顯然不錯,將內侍裏的畫搶了過來:“崔琰有心上人了?朕說了要好好給他尋一門親事的,既然他有了心上人,無論誰家姑娘,朕都能把她尋出來……”

    公孫奕的聲音戛然而止,隻因畫上的人根本不必去尋,這人他熟悉地很,他閉上眼睛都能勾勒出她的容貌。

    公孫奕的心有一股怒氣翻滾著,隻覺得那副畫格外刺眼,想要將它撕成碎片,但是看著那麵容,又極為不舍。

    顧天瀾一看他臉色變化,心裏便‘咯噔’一聲,覺得有不好的事發生了,待看到畫像上的人,便知道公孫奕由喜轉怒的緣由了。

    顧天瀾覺得頗為滑稽,簡直禍從天上來。

    她與崔琰不過一麵之緣,崔琰對她並無什麽特殊的地方,甚至為了不使用陰謀暴露想要殺了她。崔琰怎麽會喜歡她?顧天瀾幾乎要懷疑崔琰是故意為之的了。

    難道崔琰已經知道她的身份,故意要挑撥離間?

    不可能的!

    “他怎麽敢?!”

    公孫奕像是憤怒到了極點,對於崔琰的癡心妄想。他臂上的青筋爆了出來,恨不得騎著馬衝入崔府,將崔琰拖出來狠狠地鞭打一頓。

    他為帝王,早已喜怒不形於色,但是唯有對著顧天瀾的事,會失控。一旦想到有人敢覬覦他的阿瀾,公孫奕便覺得宛若毒蛇啃噬著他的心髒。

    公孫奕的眼是真的有了殺意。

    顧天瀾看著他的模樣,連忙勸道:“崔琰隻是不滿你為他定下親事罷了。而且,崔琰並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並非真的對她有意思。

    公孫奕的怒氣並未散去。

    地上跪著的內侍已經瑟瑟發抖。

    他在宮伺候的時間不短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帝這麽可怖的模樣。

    顧天瀾對內侍道:“你先退下去吧。”

    內侍聽到這聲宛若新生,慌忙退了下去。

    房間裏隻剩下顧天瀾與公孫奕二人。

    顧天瀾起身,走到了公孫奕的身邊,替他捏著肩膀,一臉討好,聲音軟綿綿的:“墨寒,莫要氣了。這是一場你與崔琰的博弈,你若是氣壞了身體,不正如了崔琰的意?”

    公孫奕伸出,抓住了肩膀上顧天瀾的,將她拉到自己的麵前,盯著她的臉看著。

    說實話,崔琰其實畫的不錯,一眼便看出是他的阿瀾,但是實際上,形似,但是神卻差了許多分,崔琰區區一幅畫,又豈能畫出他的阿瀾?

    這樣想著,公孫奕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公孫奕粗粗地喘了一口氣。他又並非委屈求全之人,他不好過,也不會讓崔琰好過。

    公孫奕擰著眉想了一會兒,很快,緊皺的眉毛散開,臉上如雲開月明。

    “阿瀾,既然崔琰要娶畫上的人,那朕便允了他。”

    顧天瀾看著他臉上那令人發寒的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陛下體恤臣子,禮賢下士,乃是曠古絕今的明君。”

    “朕為明君,自然離不開阿瀾這般賢良淑德的皇後。”

    “陛下聖明,臣妾不過錦上添花。”

    兩人便這樣互相吹捧了一番。顧天瀾在軍營插科打諢多了,說這這樣的話也絲毫沒有臉紅,公孫奕誇她的話,她也生生受了。

    於是,當房門打開,內侍看到的又是帝後琴瑟和鳴的模樣。

    這大概是最奇怪的帝王了。

    一般帝王登基,除了大肆封賞之外,還會廣納後宮,而這位皇帝,一直獨寵皇後一人,且無納妃的痕跡。

    也不知是皇後魅力太大,抑或皇帝太過癡情,抑或這兩者兼任有之。

    第二日,顧天瀾剛梳洗完,公孫奕便已經早朝歸來了。

    公孫奕俊朗的臉上滿是興奮。

    “阿瀾,朕帶你去看些有趣的東西。”

    顧天瀾知道要出宮,又將自己的華服換成了便服。公孫奕也換了一身衣裳,他偏偏要與顧天瀾穿一樣的顏色,不過這樣兩人走在一起確實更加相配了。

    公孫奕並沒有命人備馬車,而是從馬廄了牽了一匹好馬,兩人共乘一匹馬。

    兩人都已經拋棄帝後的身份,宛若一對最平凡的小夫妻。兩人走過繁華的街市,走過安靜的巷道,走過綠意盎然的郊野,兩人登上京都的高牆,眺望遠方。夕陽下,兩人乘在馬上,馬走得很慢,顧天瀾從背後抱住了他,將腦袋靠在他寬闊的背上,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那一刻宛若春暖花開。

    這便是大梁啊,這便是她與公孫奕的江山啊。沒有望月,沒有朔雲,百姓們脫離了戰亂,過得更加安穩了許多。

    有時候,武將解甲歸田也未必不是好事。

    武將不必戍守邊疆,便是天下太平了。

    兩人最終停在一間豪華的府邸外。

    這府邸是公孫奕上次下來的,剛剛翻修過,大門上寫著‘胡府’二字。

    這是禮部尚書胡大人的府邸。

    顧天瀾對胡府的印象便是胡氏女,胡氏女在京都素有美名。胡氏女,貌不凡,但是自幼跟著師父學藝,會一些拳腳功夫,所以顧天瀾看到胡氏女畫像的時候,便掠了過去。

    顧天瀾坐在馬上,公孫奕牽著馬,從正門繞著圍牆走,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公孫奕將馬拴在了樹上,便拉著顧天瀾越過圍牆,悄悄潛入了胡府。

    兩人趴在一處隱秘的地方,正對著的正是胡府的內院。

    顧天瀾疑惑地看了公孫奕一眼,公孫奕將食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示意她再等等,

    顧天瀾便不做聲了,耐下心來等待。

    過了一會兒,內院裏突然熱鬧了起來。

    “小姐,饒命!”

    一群仆從落荒而逃,後麵追著的是一個人高馬大的女子,雙拿著兩隻巨大的錘子,甚是威武。

    顧天瀾目瞪口呆地看著公孫奕。

    公孫奕道:“胡氏女。”

    素有美名的胡氏女怎麽會是這樣的?

    “我看到的畫像可不是這樣的。”

    “胡尚書愛麵子,自然不想人知道自己有個粗魯野蠻且身形威武的女兒,於是對外道自己女兒不過會一些拳腳功夫。至於畫像上的人,則是經畫師潤色過的。”

    這畫師也是厲害,一潤色跟本人完全是兩個模樣了!

    “阿瀾,你覺得這胡氏女配崔琰如何?”

    崔琰的身形不過胡氏女的一半,顧天瀾難以想象兩人在一起的模樣,崔琰何等英傑,跟胡氏女在一起簡直是暴殄天物。

    在公孫奕含笑的注視下,顧天瀾道:“甚好。”

    回宮後,顧天瀾又寫下一封書帖,將崔琰送來的畫像上的人的身份認真地杜撰了一遍。

    崔琰沒想到這皇後這般本事,短短一日時間,便將那女子的身份查到了。

    胡氏女,尚書府的嫡女,書香門第,但是自幼學武,會一些拳腳功夫。

    崔琰問侍從:“你可曾聽說過胡氏女?”

    侍從道:“胡氏女的美名傳便整個京都,今年十八,提親的人已經踏破門檻。但是胡尚書很寶貝這個女兒,沒人見過胡氏女的真容。”

    想著那一日的一麵之緣,崔琰勾勒出一個淡淡的笑:“哦?這般倒是與本公子甚是相配。”

    那些想嫁他的人也踏破了崔府的門檻。

    他尚且不知這是公孫奕的又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