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真相大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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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默然無語的崔若顏再也忍不住了,輕歎一聲言道:“姐夫,現在證據確鑿,也容不得你狡辯,或許別人對於你這麽做無法理解,但是若顏卻心知肚明,而這段時間裏,我也返回家中調查了關於你之前的許多事情,情況才得以了然。”
李庭燁嘴角微微抽搐,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暗啞著嗓音道:“你……什麽意思?”
崔若顏歎息一聲,聲音加大了些許,似乎想讓身在屏風後的陸瑾能夠聽得更加清楚:“麟德二年三月,博陵崔氏宗長之女崔二娘從洛陽返回河北定州,路過魏州臨黃縣的時候,在黃河岸邊救下了一個年輕書生以及一個小女孩,其時魏州一帶饑荒爆發瘟疫橫行,多有無家可歸的流民流離失所,崔二娘見書生與女童可憐,便施舍於衣食。沒想到就在那天夜裏,崔二娘的車隊被一群凶悍流民洗劫,而她所救的書生見狀,不惜冒著生命危險救下了崔二娘,並在那般艱難的環境下,準備將她送回定州崔家。”
“對於這位年輕書生的義舉,崔二娘感動不已,詢問後得知,這位書生名為李庭燁,而他所帶的那名小女孩名為李若顏,乃是他兄長之女,因李若顏目睹了父母相繼餓死,從而精神失常,故對於以前的事情什麽都不記得……”
話音到此,身在屏風後的陸瑾陡然一個激靈,麵上露出了不能置信之色,雙手已是情不自禁的顫抖了起來。
崔若顏繼續言道:“李庭燁與崔二娘扮作夫妻,帶著那名為李若顏的小女孩一同上路,幾經波折終於來到了定州,而在路途上,李庭燁與崔二娘生死相扶,相互暗自產生了情愫,並私定了終生。”
“來到崔家之後,崔太公十分感激李庭燁的義舉,鑒於他與李若顏無家可歸,便將他們收留在了崔府當中,隻可惜紙始終是保不住火的,李庭燁與崔二娘的私情終被崔太公知曉,崔太公大怒之下,想要將李庭燁兩人逐出崔府。”
“當此之時,李庭燁展現出了莫大的勇氣,他當著崔太公的麵發誓參加今年的科舉,並一定進士及第取得官身,將崔二娘風風光光的娶進家門。”
“崔太公反對的原因本就因為李庭燁出身卑賤,也無功名在身的關係,聽到李庭燁居然發下這樣的誓言,加之考取進士難以上青天,崔太公有心讓李庭燁知難而退,就應承了下來。”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李庭燁他居然在當年的科舉考試中一舉登第,成為了進士,崔太公暗自敬佩當兒,也兌現承諾將崔二娘許配給了李庭燁,並將他的侄女李若顏收為義女,改名為崔若顏。”
“其後,李庭燁誌不在官場,在崔太公的保舉下進了七宗堂,數年之後就成為了掌事,而那改名為崔若顏的小女孩也在崔府當中平安無事的長大,直至今日。”
說到這裏,崔若顏長長歎息了一聲,言道:“姐夫,不知若顏說得可對?或許到了現在,我應該稱呼你真實的名諱——謝懷玉!”
雖然已經隱隱猜測到了答案,但當崔若顏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陸瑾還是覺得這一刻他的血液陡然凝固了,耳畔嗡嗡哄哄作響,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一直苦苦調查追尋的謝懷玉居然就是李庭燁,實乃荒天下之大謬!
這個人怎麽可能就是謝懷玉?那個拋妻棄子,了無音訊之人?
巨大的震撼夾雜著無以倫比的驚慌向著陸瑾襲來,竟讓他感覺到頭暈目眩,若非扶著屏風,說不定就會軟倒在地上。
李庭燁麵上的神情沒有半分波動,淡淡言道:“你說錯了,我的確名為李庭燁,而與你口中的謝懷玉沒有半分牽連。”
“事到如今,姐夫你還想狡辯。”崔若顏揶揄一句,繼續言道,“你化名為李庭燁成為博陵崔氏之婿後,一直擔心自己真實身份會被拆穿,故而對身在江寧的陸三娘謝瑾母子不聞不問,甚至想要借機除之而後快,後來你找到機會,利用七宗堂的勢力打擊江東陸氏,並暗中慫恿崔挹對付陸三娘母子,想要將他們徹底鏟除,也算是你機謀深沉,崔挹果然上當,借著謝氏二房的手除掉了陸三娘,消除你心頭之患,唯有你與陸三娘之子謝瑾被他人所救,從而不知所蹤。”
說到這裏,崔若顏苦澀一笑,繼續說道:“做完了這件事之後,你真正融入到了李庭燁這個角色當中,但在你的心內,一直卻還有一個不解的疑惑,因為李若顏並非是你的侄女,而是你奉武後之命從皇宮中帶出來的,當年武後與韓國夫人勢如水火,在兩人鬥爭的關鍵時刻,武後卻令你將李若顏帶出宮中,實在令你非常困惑,但你也意識到了,李若顏一定是對武後非常重要的人。”
“但你已經化名為李庭燁,為怕引起武後的注意,你自然不方便探聽李若顏的真實身份,便令人悄悄泄露了消息給我,說我是謝懷玉帶出皇宮,讓我自己前去調查。”
崔若顏清朗的嗓音回蕩在正堂,李庭燁麵沉如水一言未發,隻是靜靜的看著崔若顏。
“再後來,讓你意料不到的因素出現了,原本你以為早就已經死掉了謝瑾,竟然化名成為陸瑾出現在當世,而且還成為太平公主的駙馬,並在江南之行中與我結下了情意,共同調查謝懷玉之事,鑒於此,你多次留下線索引導我們,想要讓我們為你解開武後的秘密,最後在東南沿海,李長樂的突然出現,卻讓我和陸郎君都留下了一個心眼,覺得事情不會是那麽簡單,仿若有人早在其中謀劃一般。”
話音至此,崔若顏喟然一歎,言道:“姐夫,事已至此,容不得你再作狡辯,難道你現在還不知道悔改麽?”
一陣長長的沉默之後,李庭燁忽地大笑了起來,笑聲有著幾分淒然以及尖銳,恰如夜梟啼叫。
躲在屏風後的陸瑾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而出來到堂中,雙目通紅迸射出憤怒之火,牙齒咬得嘴唇泛白,幾乎快要滴出血來:“你,真的就是謝懷玉?”
李庭燁愣愣的看著陸瑾,眼神有了幾分閃爍軟弱,卻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