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選邊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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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相會盟初次談崩以後,三國又在私下進行了各種交流。然而三國之間分歧太大,終究無法達成一致。而這時,為了達到更大的利益,私底下的利益交換與聯絡也開始了。
在戴言為屈原安排的府邸內,齊國公子田文輕車簡從到來。守衛的楚國士兵見此,自然不敢阻攔,立即將其迎接入內。
屈原一見到田文,就深施一禮說道:“公子急公好義之名,屈原在楚國亦曾聽聞。今日一見公子,如此和藹可親,難怪能夠令士人傾心了!”
田文打了個哈哈:“都是些虛名而已,左徒高看小子了。”
待兩人坐定,仆從獻上茶點以後,屈原就直白的問道:“不知公子今日私下拜會屈原,可有何要事?”
田文沒有正麵回答屈原的問題,反而問屈原道:“不知左徒對於秦相張儀所提之條件,如何看待?”
屈原一聽這個就氣不打一處來:“張儀太囂張,秦國太囂張!他們秦國把自己當什麽了?魏國事無巨細,秦國管定了!秦國若是不修訂會盟條約,我楚國是絕不會在盟約上簽字蓋印的!”
田文嗬嗬一笑,問道:“若是秦國依然不更改條件,楚國將如何做呢?”
屈原回答道:“若是如此,那麽三國會盟,就隻好不歡而散了。”
田文此時說道:“左徒之言差矣!大家好不容易,大老遠的從各國國內跑到陶丘來,就這麽不歡而散,未免太有些不值了!”
屈原察覺到田文話中有深意,問道:“公子對此有何高見?”
田文歎了口氣,回道:“張儀未去秦國之前,秦國是以征伐為手段,如無勝算,便閉關韜晦,有勝算,便開關迎戰。現在張儀到達秦國,邦交為主,征伐為輔,一些小國弱國本就懼怕,再加上張儀以口舌之力威逼利誘,秦國如今無往不勝!毫不客氣的說,張儀一人在秦國,就可抵十萬虎狼雄兵!”
屈原對此也是極為讚同的:“公子所言極是,張儀邦交之才,堪稱舉世無雙!”隨後他又想到了,這樣一位出色的人才,原本完全可以為楚國所用,然而卻被令尹昭陽給逼到了秦國,他也不禁歎了口氣。
田文說道:“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讓張儀存在於世!如此,我齊楚兩國就可斷秦國一臂,讓秦國損失這樣一位寶貴的人才,你我兩國,不就沒有白跑這一趟了嗎?”
對於田文如此做法,屈原作為一個愛好美政,講究凡事光明正大的人,卻是有些不滿的:“公子在外有仁義之名,而我所聽到關於公子的說法,都是仗義疏財,俠肝義膽。公子怎會在此邦交斡旋之際,行此下作舉動?要知道,暗殺行刺,乃小人行徑,世人所不恥!”
田文對於屈原的批判,絲毫沒有不滿,反而哈哈一笑:“左徒作為楚國的宗室重臣,竟然也會如此的天真?左徒難道真的以為外界的一點吹捧,就能夠影響到人的行動了?
秦國不會看到一個和其一樣強大的楚國,我觀張儀的動作,可是相當明確的。第一步,便是迫使韓魏稱臣;第二步,便是勾結燕趙,以製衡我齊國;第三步,便是北定義渠,使秦國徹底無後顧之憂;這最後一步,就是南征楚國,進犯鄢郢了!到了那個時候,楚國社稷宗廟不存,又豈能空談仁義?”
田文一席話,擲地有聲,令得屈原也不由得肅然起敬:“公子一席話,可謂高瞻遠矚,鞭辟入裏!然而殺掉一個張儀,就能夠阻止秦國的狼子野心了嗎?”
田文說道:“張儀作為秦國的重臣,權臣,他站得高,看得遠。殺掉他,就是刺瞎了秦國的眼睛!這就可以讓秦國的狼子野心為天下人所知,如此集天下之力,方能將秦國再次打入函穀關!這對於楚國和我齊國的利益都是有好處的。
左徒若是不願意擔負起這個惡名,田文願意來承擔。當然若是左徒依然覺得良心不安,那麽在下也願意對張儀網開一麵,給他一個拯救自己的機會!若是他不能把握這個機會,那麽也就不要怪我等無情了。”
顯然,田文所言,說到了屈原的心裏。除掉張儀,確實是對楚國有好處的。屈原雖然剛直,但也並不是迂腐不堪的人,隨即就問道:“不知公子想要怎樣除掉張儀?又怎樣可以給張儀一個拯救自己的機會?”
陶丘邑府內,戴言在內室中,將手放在趙雪的腹部,感受著妻子的第一次胎動。
作為一個準父親,這樣間接的接觸自己的生命對於戴言來說,是一種極為奇妙的感覺。戴言兩世為人,也是第一次有著這樣的感受,他和所有的父親一樣,對於自己的生命,都是有著無限喜愛的。這讓他對於妻子的任何一點不適,都極為敏感。為此,平時一向好脾氣的戴言已經不隻一次的在邑府仆役麵前發火了。
今日早晨,正當他準備去處理陶丘的政務時,就突然接到了下人的報告,說主母身體有些不適。一聽到仆役的報告,他立馬將所有的事情都丟開了,趕緊來到趙雪的麵前,而後他發現,這所謂的不適原來隻是妻子的胎動而已!
他的滿腔怒氣一下子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乃是無限的喜悅!隨後,他就讓仆役去通知田不禮,讓他盯住三相會盟的進展,並且將政務放下,閉門謝客,專心陪著自己的妻子。
不過他的這種打算很快落空了,就在他的命令發出去還不到一個時辰,仆役就報告齊國公子田文以及楚國左徒屈原求見,並且有緊急事情與主君商量,就連田不禮也不能夠做出決斷!
對於兩人在這時候來打攪他,戴言是很有些不滿的。然而形勢比人強,這兩人畢竟是代表了兩個大國,戴言也不敢怠慢,隻能對趙雪說聲抱歉,讓她安心養胎。隨後,他就去到邑府的會客廳接近兩人了。
“左徒和公子聯袂來到我這邑府,不知可有何要事商量?”對於這兩人的打攪,戴言是很有些不滿的,因而一待兩人到來,他就有些不客氣的問道。
兩人都察覺到了戴言話語中的不滿,屈原倒是有些歉疚之感,然而田文卻是絲毫不在意,隻是哈哈一笑的說道:“我等二人來到邑府,是代表齊楚兩國而來。田文聽說,公子在陶丘旁邊的菏澤中,有一座極為富麗的行宮,專供菏澤俱樂部聚會之用,田文想要借此一用,以作為三相會盟的簽約地點,曹公以為如何?”
戴言初一聽此事,也沒將其放在心上:“既然是齊楚兩國想借我陶丘菏澤行宮,子偃自然不敢阻攔。三相會盟到了今日,三國能夠達成一致意見,盟約能夠簽訂,在下也要恭喜二位了!”
田文阻攔了戴言的言語,說道:“曹公誤會了,三國會盟,條件差距太大,到現在並沒有達成一致的意見。然而盟約卻是一定要簽訂的,是秦國必須接受我們的條件!為了達成這一盟約,就需要曹公提供一些幫助了!”
戴言這才反應過來齊楚兩國是要做什麽了,難怪仆役說兩人來拜訪他,就連田不禮也不能夠決斷!因為這就是齊楚兩國在逼著自己選邊站隊啊,是站在齊楚一邊,還是站在秦國一邊?
整個會客廳中頓時陷入了沉默,戴言麵對這這樣的場景,當然也不能立即做出決斷。
田文隨後又說道:“曹公若是不答應借行宮之用,那麽我二人就可以在此地向曹公名言:齊楚兩國將不再保證陶丘在列國的中立!”
這是戰爭的宣告麽?如果是選邊站隊,戴言其實是很不願意選擇站在齊楚一邊的。因為他知道這兩個國家緊挨宋國,不僅反複無常,而且極為貪婪。秦國縱有再多不好,那也是未來的事,至少他們眼下是不會威脅到陶丘的!
然而這畢竟是眼前的抉擇,他必須要做出決斷:“既然公子都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子偃又怎能不答應呢?我這就通知菏澤俱樂部,將菏澤行宮騰出來,給三國會盟之用!”
在他做出了這個決斷以後,他就很快的謝客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和屈原說一句話,而屈原看著他那冰冷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愧疚。
在走出了陶丘邑府後,田文就此和屈原分離。當坐上車時,田文將他的門客馮諼召到了近前,對他說道:“先生之謀劃已然成矣!如今我等和楚國聯合一起,不僅算計了秦國,而且也將陶丘逼上了絕路。先生的謀劃,實乃一石二鳥之計,果然高明!”
原來,馮諼魏田文所謀劃的算計陶丘事宜,就是預先料到了三相會盟,秦國和齊楚兩國不可能達成一致的意見。在這樣的時候,隻要對楚國稍稍威逼利誘,就能夠將其拉到自己這一邊,向陶丘施壓,陶丘就不得不做出選擇!
若是陶丘真的硬氣,強行回絕兩國的要求,這就給了兩國口實,使兩國可以名正言順的攻打陶丘。若是陶丘順從兩國的要求,雖然兩國找不到對陶丘發難的機會,然而攪亂了秦國的謀劃,並且讓秦相喪身異地,得罪了如此強大的敵人,陶丘還有好日子過嗎?到了那個時候,秦王發兵陶丘時,即使齊國不出兵,而田文也會用自己本身的力量來給陶丘致命一擊!
如此戴言無論是答應齊楚的要求,亦或是拒絕齊楚的要求,陶丘都會走上絕路!在這樣的絕戶計之下,陶丘是不可能有幸免之理的!
不過馮諼的謀劃雖然高明,然而他顯然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一枚硬幣除了正麵和反麵,還有豎起的時候!
送走了田文和屈原以後,戴言命令田不禮將三相會盟的詳細情報匯報過來,並且將這最近所發生的所有事宜全部向他如實報告!
在得到了足夠多的信息以後,戴言冷笑一聲:“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也敢逼著我選邊站隊!我倒要看看,你這未來的孟嚐君,能拿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