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章 變法(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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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國的變法,從官製到法律,從土地到教育,無一不是為了讓整個國家強大起來。而強國的最終目標,還是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
任何一個國家,無論它的經濟、文化、教育有多麽發達,隻要它的軍事實力不足,無法保全它的疆土和人民,那麽它所擁有的一切榮耀,都將失去!
在真實曆史上,華夏文明最好的例子,就是齊國;而西方希臘文明最好的例子,就是雅典。這兩個曆史上存在的國家,在其輝煌時,都是商業和文化極度發達的國家,在某種程度上甚至達到了古典文明的巔峰!然而它們的軍事實力就是最大的短板,正是這一短板,使得這兩大文明國家遭遇了強敵的入侵,而在其兵敗被滅國以後,其巔峰時的榮光也未曾再現!
戴言很清楚,宋國表麵上的繁榮,無論有多麽燦爛,都隻不過是絢麗的花朵。而宋國真正的根基,還是在於國內強大的軍事實力!軍事實力不夠,其他的一切都如同過眼雲煙,頃刻間就能消失不見!
而且宋國軍事的強弱,也在某種程度上決定了他的權力大小,以及他在整個天下的地位!在如今的戰國時代,一切都是以實力來說話的!因此,他對構建一個強大的軍製,乃至訓練一支強大的軍隊極為上心!
戴言初掌宋國時,為了保持政權的更迭,沒有貿然改變軍製。而當他將國內的諸多事物都理順以後,他方才開始對著宋國國內最為重要的部分動刀子!
在宋國進行軍事改革以前,整個宋國的軍隊,乃是雜亂無章的。其中戴言手中的核心軍隊,乃是出自陶丘和豐邑的近十萬大軍。而這十萬大軍中,又有差不多兩萬類似於魏武卒那樣的常備軍,剩餘的八萬大軍,都是從陶丘臨時動員的軍隊!
而在陶丘軍隊之外,又分為兩大係統。其中之一乃是位於宋國本土的地方部隊,這一批部隊部分是由之前睢陽勢力的軍隊,其中包括樂氏與皇氏貴族所掌握的族兵,而剩下的部分,則大多是宋國各邑所動員來的地方部隊。
與睢陽係不同的另外一個係統,就是來自於東海貴族的部隊。這些部隊完全歸東海貴族們所有,然而這些部隊的組成就很有意思了,其中有來自於東海貴族的族兵,也有來自於陶丘的移民,更有東海貴族從地方招募的東夷部族兵!
這樣雜亂無章的軍事係統,極大的降低了整個宋國的戰鬥力。在宋楚之戰時,戴言就能夠明顯的發覺指揮的不順暢!
而且在以上這些軍隊之外,宋國還另外有著陶丘的騎兵,以及由多個部分所組成的水師!
騎兵不說,光說宋國的水師,就有著原屬於睢陽的水師以及陶丘水師,另外還有戴言臨時招募的陶丘船隊。而在這之外,真正強大的水師,就不是在內河了,而是行駛在海上,意圖征服大海的“海軍”了。
戴言首先就開始了對宋國國內步兵的改製。
如今天下列國的征伐,歸根結底都是陸上的征伐,因而步兵的強大,就是一個國家的關鍵!
而一支軍隊的強大,無外乎兩個部分,士兵的人數,以及軍隊的具體素質!
十萬人的軍隊,在麵對麵交戰時,肯定是要勝過五萬人的軍隊。而一個國家,能夠動員的軍隊人數,就是這個國家強弱最重要的因素。好比能夠動員出幾十萬大軍的齊國,必然要強於隻能動員區區數萬大軍的魯國!
而在戴言看來,如今天下各國在軍隊人數方麵做得最好的,還是秦國。秦國在商鞅變法之後,能夠使王權下鄉,政府對於國家的控製力達到了極限,因而在秦國發生戰爭時,能夠盡可能多的動員軍隊。而秦法的嚴苛,也讓秦軍的戰鬥力有所保障。正是商鞅的獨特軍製,使得秦國如今以一個領土狹小,而人口稀少的國家由此成為天下強國!
商鞅變法,尤其是在軍事層麵的變法,無疑是使秦國由一個弱國變為強國最關鍵的原因!
而軍隊的具體素質,在這方麵做的最好的,是魏國。魏國建立了常備兵製,以精心挑選的魏武卒來作為國家最為重要的軍事力量。魏武卒對於士兵的年齡,乃至具體的身體素質要求極高,而且讓士兵形成戰鬥力需要花費的時間也比較長。這樣的軍隊,可謂是如今戰國時代的“特種兵”了。
在戴言看來,如果論起單兵戰鬥力,乃至小規模軍隊的團戰,秦國銳士恐怕都不會是魏武卒的對手,畢竟秦法再嚴苛再有號召力也不可能提升士兵的身體素質。然而正是魏武卒的挑選太過嚴苛,而要讓它形成戰鬥力,需要花費魏國巨量的財富,而且它的積攢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一旦魏國在外遇到的重大失敗,作為魏國軍事中堅的魏武卒大量死亡,魏國就會陷入衰退。
而魏國在魏惠王手中,具體的衰落過程,就是如此!它先後在桂陵之戰與馬陵之戰中兩次敗於齊國之手,喪失了大量魏武卒,使得魏國的國力受損。而在此之前,魏國作為天下霸主,需要強大的軍隊鎮壓四方,如今實力不足,地處四方的諸國立即就跳出來向魏國發難。當魏國在河西之戰中,再一次敗在秦國手中,喪失了大量精兵,它的霸業也就到頭了。
而沒有了原本的霸業支持,魏國獲取財富的能力急劇下降,整個國家能夠養的武卒數量就會減少,如此一來其國自然就衰弱了!魏武卒被荀子稱為“危國之兵”,確實恰如其分。
在戴言看來,秦國在後來的不斷勝利,與其說是秦軍的戰鬥力強悍,還不如說是秦軍在製度上的勝利。秦國與列國的戰爭,不是沒有失敗,但是由於它的爬起來,不會像魏國那樣一蹶不振,這才是秦國最恐怖的地方!
戴言也是對秦國那優秀的軍製極為羨慕!然而戴言很清楚,秦國那嚴苛的變法能夠推行,還是要歸功於秦人又苦又窮,使得他們能夠忍受如此高壓的軍事製度!宋國之民雖然也老實,但是要想在宋國推行秦國那樣的軍事製度,以那樣酷烈的方法來壓榨士兵,是絕對辦不到的!
如秦法那樣的嚴酷之法,一定會將那原本老實的宋民給逼反!這一點,不用看其他,隻要看秦末從宋國故地走出來,建立了大漢王朝,當時天下最強大軍隊之一的豐沛子弟兵就清楚了!
在不能夠動用秦國那種嚴苛法律的情況下,戴言還是吸取了秦國軍製中最有價值的因素——全民皆兵。如今宋國在經過變法改革後,官製也能如秦國一樣,延伸到宋國所有的子民身上!因此,宋國就有著實行全民皆兵的基礎!
如此,戴言參考如今天下各國的兵製,又以他穿越者的眼光來挑選,最終定下了與如今的宋國相匹配的軍製:普遍義務兵役製!
這一兵役製的基礎,其實分為兩部分,那就是普遍兵役製,與義務兵役製。
普遍兵役製,很好理解,那就是宋國所有男性國民,都需要服兵役。而義務兵役製,則代表這種服役,完全是每一個宋人應盡的義務,是強製性的,不是自願的!
而這樣一項兵役製度,更是建立在宋國義務教育基礎之上的!
在戴言的規劃中,宋國的兒童從六歲起,就該上小學,小學持續四年;隨後就是四年的中學,到了中學上完,一個普通的兒童就已經滿十四歲,到十五歲了,剛好可以滿足服兵役的條件!
義務兵役製,就是建立在宋國的兒童,剛好從中學畢業以後都需要強製性執行的。當然,為了保證宋國未來的精英們不會一次性的隕落,考上了大學的孩子,可以在大學期間免服兵役!而在大學上完,他們依舊需要到軍隊中服兵役,而戴言對於這些宋國未來的精英們,有一定的速的晉升為軍官,有一個良好的向上通道!
每一個宋人,都需要無償的服兵役十年,也就是普通人一般會在二十五歲以後退役。而這些人退役以後,也並非就由此完全與軍隊無關了,他們隻是轉入預備役。一旦宋國的大戰來臨,這些退役的士兵依舊需要拿起武器,重新為宋國戰鬥!
如此,戴言就在整個宋國國內,完成了全民皆兵!在這種兵役製度之下,若有必要,整個宋國的軍事力量,完全可以發揮到極致!
當然,在如今整個宋國的義務教育剛開始執行的時候,戴言自然需要整個國家的軍製有一個過渡。他也是絲毫不含糊,很快就推行了普遍義務兵役製的過渡方案!
這一方案,大體上,就是整個宋國從現在起,任何年滿十五歲到二十五歲的人,都需要冬日農閑的時候,到宋國指定的軍營報道,並強製性的服兵役!而這一過程,將持續十年時間,待十年以後,宋國將完全過渡到普遍義務兵役製!
戴言能夠有執行普遍義務兵役製的底氣,最重要的,還是他能夠讓宋國的農業生產力迅速的提升,擁有支撐起如此強大軍隊的物質基礎。與此同時,他還能夠確保,整個宋國的青壯年全部參軍以後,宋國民間的農業生產可以由婦人和退役後的中年軍人(農業時代平均壽命36歲,25歲已經是中年)完成!
如此,整個宋國兵製改革的大體框架由此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