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孰輕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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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想著,數十枚銀針已經出現在夜錦衣的指間,她緩慢站起,用劍身指著地站穩,待頭部的暈眩稍稍緩解片刻,才看準無極門眾人移動的步法。
隻一瞬,原本與辛慈和機杼子打鬥的無極門眾人已經定在原地,動也不能動。
“住手。”夜錦衣凝眉緊盯著眼神已經有了些許變化的楚修翳,冷喝出聲,隻是這一聲冷喝就令她不小心扯到傷口,忍不住彎腰深吸一口氣。
楚修翳停住了,勞生也停住了,他們都看向夜錦衣,眼神複雜。
夜錦衣費力抬頭,吃力道:“楚修翳,如今是四對一,你確定還要打下去嗎?”
楚修翳冷笑道:“難道你覺得我會輸?”
夜錦衣道:“贏的徹底就是輸的徹底,就算你殺了這裏的所有人,你想到達到的最終目的也永遠不會實現。與其兩敗俱傷,不如就此放棄,也許他日再見,我們還是朋友。”
楚修翳輕哈一聲,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自嘲一般開口:“哈?朋友。”
夜錦衣皺眉道:“認清現實未嚐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機杼子也忍不住開口道:“楚少莊主,老朽我跟你們青嶽山莊無冤無仇,你們何苦設計來害我?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做得罪的不隻是無境山莊,還有禦劍山莊和陸家?”
辛慈瞥了機杼子一眼,冷聲道:“你這般說,豈不是慫恿他殺了我們,省的我們將這件事情捅出去給他帶來麻煩?”
機杼子聞言,忍不住瞪了辛慈一眼,抱怨道:“辛慈侄兒,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我那強驢師兄沒教過你嗎?”
“你——”辛慈皺著眉頭想要反駁,卻想起此時他們的處境,便收了聲安靜地站在那裏。
這四人之中,隻剩下勞生還握著泣血劍擋在陸念身前,而陸念則安靜地看著夜錦衣,作為一個聽到之前楚修翳和夜錦衣談話的人,陸念自然明白楚修翳這樣做的目的隻是為了夜錦衣罷了。
陸念隻是好奇,在場的這些人中,究竟有誰知道這個名為無境山莊少莊主的夜錦衣其實是一個女人,還是楚修翳心尖上的女人。
楚修翳冷笑一聲,恨恨道:“得罪又如何?總有一天,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都會徹徹底底地從江湖上消失?”
一直不出聲的陸念終於開口道:“楚公子,青嶽山莊怕就是這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名門正派。”
聞言,夜錦衣仿若無意地拭去額上的汗水,這才又開口道:“楚修翳,青嶽山莊一定要為今日的事付出代價,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
這每一句話都不難理解,但偏偏連到一起卻讓人不大明白其中的意思。
青嶽山莊的確設計盜走了泣血劍陷害無境山莊,還試圖殺了陸念滅口,他們的確是要為這件事情付出代價沒錯,但何謂孰輕孰重,你應該分得清?
其餘人不懂,但楚修翳明白。
若是今天的這些人活下來,夜錦衣大可以讓這些人作證來指控楚鍾嶽,這樣一來,她便可以趁機提起當年的事情為玉無痕和姬容平反。
隻要當年的事情水落石出,那麽青嶽山莊必然覆滅,背負了幾百條人命的楚鍾嶽也必然沒有活路。
相比起夜錦衣回到他身邊,楚鍾嶽身敗名裂永遠消失這個結果才是他楚修翳最想要的。況且,隻要楚鍾嶽這個最大的阻礙消失,夜錦衣就總有一天會回到他身邊的。
不錯,孰輕孰重,他分得清,他的理智還沒有完全喪失。
所以,他抬頭看了夜錦衣一眼,帶著輕飄飄的笑意,冷聲道:“好,我走。”
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夜錦衣就已出掌逼出了無極門眾人身上的銀針,穴道剛解,這些人就已經快速躍到楚修翳身後,警惕地看著包括夜錦衣在內的五個人。
楚修翳垂眸沉默了一會兒,才抬手沉聲道:“撤。”
說罷,他又看了夜錦衣一眼,複又看向機杼子和辛慈,冷聲道:“治好她的傷。”
他的話音剛落,他與無極門的其他人就已經消失在這個金碧輝煌的大廳中了,隻剩下夜錦衣等五個人和白華一具屍體在原地。
“唔——”夜錦衣緊捂著腹部彎腰嘔出一口血後,就直接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
“錦衣小子,你沒事吧。”機杼子見狀,忙拄著拐杖到夜錦衣身側。
辛慈也忙跑到夜錦衣身旁扶起她,凝眉道:“夜大哥,你怎麽樣。”
陸念聽到機杼子和辛慈對夜錦衣的稱呼,才思及興許這兩個人也並不知道夜錦衣其實是個女人,便在心裏思忖著說話還是小心些為好,暫且替夜錦衣保守這個秘密,興許能用這個換一個人情。
勞生看向陸念,忍不住開口道:“少爺,這次若非夜公子,陸家便要遭受滅頂之災,請你救救夜公子。”
陸念抬腳走向夜錦衣,搭上她的手腕,片刻之後,輕聲道:“夜公子以內力衝穴傷了經脈,更重要的是白華那一刀傷了她的內髒,這幾天都必須好好調養,外敷內服,才能勉強保她無事。”
“勉強無事?”辛慈忍不住挑眉看向陸念,似是對陸念說的這個結果甚是不滿意。
“辛公子若是覺得我醫術不行,可帶著夜公子去別處,不過最近的醫館也要騎馬跑上一個時辰,加上路上顛簸至極撕扯傷口,我隻希望你們找到人救命的時候夜公子還沒斷氣。”陸念柔笑著看向辛慈,說出的話卻絲毫不留情麵。
見夜錦衣麵色越發蒼白,嘴唇已毫無血色,連說話的力氣都已經沒有,機杼子將鐵拐狠狠往地上一杵,冷聲道:“辛慈小子,你若是有力氣吵架,倒不如將錦衣小子抱回房裏,也好讓陸念公子診治。”
聞言,辛慈這才勉強斂了麵上的怒氣,抬臂抱起夜錦衣,然後便打算跟著勞生出了這密室的大廳。
“等等。”夜錦衣按住辛慈的手臂,猛地地咳嗽一聲,血氣又彌漫開來。
辛慈忙停住腳步,問道:“夜大哥,怎麽了?”
陸念也頓住腳步,看向夜錦衣,不知她要做些什麽。
“那柄刀。”夜錦衣費力地指著地上的一柄沾滿血的刀,使力道,“那柄刀,幫我收起來。”
那柄刀,正是白華的佩刀。
陸念彎腰,撿起地上那柄刀,又將它小心地插入到劍鞘之中,這才走到夜錦衣身前,道:“你放寬心,我替你收著。”
他的話音剛落,夜錦衣就昏睡過去。
見狀,陸念又看向勞生手裏的泣血劍,接著掃了辛慈一眼,便叮囑道:“勞叔,泣血劍就勞煩您先保存,省的某些人打它的主意。”
勞生聞言,頓了片刻,才低頭答道:“是,少爺。”
辛慈自知那句話是說給自己聽,便忍不住開口道:“夜大哥未痊愈之前,我不會同你爭那泣血劍,你大可放心。”
陸念抿唇笑了笑,道:“那自然最好,請吧,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