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不祥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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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閃爍的燭火前,陸念在仔仔細細地擦拭刀上的血跡。
他手裏那柄刀,很明顯是精鋼所製,即使看起來年代久遠卻依舊鋒利無比,但許是因為沾了太多的血氣,刀在燭火下泛著陰冷的光芒。
這柄刀,正是白華的佩刀。
陸念不明白夜錦衣為什麽要他把這柄刀收起來,但他雖不懂,還是聽了夜錦衣的話來保管這柄刀。
手帕已經沾滿了血汙,刀身也露出了它的本來麵貌,光潔的刀身映著旁邊男人的身影。
陸念看著刀上折出的影子,緩聲道:“勞叔,你說,陸家今後,該何去何從呢?”
站在陸念身後沉默的勞生終於開口道:“公子,江湖紛擾跌宕,不如從此隱退,我想老爺在天之靈也定不願再看到公子身陷險境了。”
陸念將刀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麵上,看著麵前的燭火,道:“隱退,也未嚐不可。但,那柄泣血劍,又該何去何從呢?”
說著,陸念站起身來,走到勞生跟前,接過勞生手裏的劍,歎氣道:“祖父遺願,要我們拿到這柄劍,祖母死於此劍,我自然要聽從祖父的話。但,如今,禦劍山莊和機杼子都為了這柄劍而來,就連楚家也開始打這柄劍的念頭。”
勞生低頭道:“這柄劍,的確是不祥之物,留在身邊隻會惹來禍端。”
陸念撫著劍身上的紋路,歎道:“是啊,古往今來的神兵利刃,又有哪件不是不祥之物?可惜,世人大多不明白這個道理。”
勞生道:“如此看來,少爺對此劍無心。”
陸念凝眉道:“無心又如何?世人貪婪,他人得到泣血劍恐怕要生出禍端來,但這劍,又絕不能再給機杼子亦或是辛煉子,他們畢竟是鬼禦的後人。否則,祖父在天之靈,恐難心安。”
勞生道:“那少爺為什麽不把這劍,交給一個可以托付的人?”
陸念沉吟道:“可以托付的人?”
勞生點頭道:“那位夜公子雖然是無境山莊之人,但與機杼子實則並無瓜葛,如果少爺將泣血劍交給他保管,我相信他也一定能少爺的苦心。”
陸念聞言,卻沉默著不說話了。
他自然明白,夜錦衣已經知道了當年陸執瑟和鬼禦之間的糾葛,也就明白了他一定要拿到泣血劍的理由。
陸念相信夜錦衣會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也定然不會在自己將劍交給她之後又拿給機杼子,可是——
可是,這柄劍,是不祥之物。
無論江湖上的人如何宣揚這柄劍的威力,無論這柄劍是不是有令人稱霸武林的能力,都隻有切身體會過的人才知道,這劍隻會引起爭奪,有爭奪就有殺虐,有殺虐就有血腥。
既是這樣不祥的東西,若是交給夜錦衣,又會不會給夜錦衣帶來殺身之禍。
陸念有些猶豫,所以他並沒有立刻回應老生的話,隻緩聲道:“可即使我們想將這柄劍交給夜錦衣保管,禦劍山莊又如何會答應,畢竟泣血劍已在禦劍山莊待了幾十年。”
勞生搖頭道:“即使待了幾十年如何,這劍總是有一個原本的主人。少爺不需要擔心,這事就交給我辦吧。”
陸念轉身看著勞生,皺眉道:“交給你辦?”
他並非是不相信勞生,勞生畢竟已經在陸家待了這幾十年,他的忠誠陸念是看在眼裏的,否則也不會再緊要的關頭出手相助。
隻是,勞生畢竟隻是陸家的一個家奴罷了,無論他武功多高,有多深藏不露,這一點總歸是無法改變的。
既如此,一個家奴如何能解決這件牽扯到三方勢力的事情?
勞生抬手按著陸念的肩膀,睜大眼睛道:“少爺,你放心,我雖隻是一個下人,但這件事我一定能辦到,而且,隻有我能辦到。”
這句話太過堅定真誠,陸念發現自己似乎除了點頭之外,再沒道理做其他的事情。
“來人啊!”外麵響起柔嘉的驚呼聲,陸念麵色一緊,跨出門外,勞生亦是匆忙跟在陸念身後奔了出去。
柔嘉站在廚房的灶台旁撫著胸口緩氣,灶台上是給夜錦衣熬的湯藥。除了麵色有些驚慌之外,柔嘉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受傷。
辛慈皺著眉頭正打算詢問柔嘉,陸念和勞生也已經從另一邊匆匆趕過來了。
“柔嘉,怎麽了?”陸念看到柔嘉,急忙詢問道。
柔嘉指了指夜幕中的一個方向道:“有人剛剛闖了進來,但隻問了一句話就走了。看身形,再根據他的聲音,很像是之前的楚家少莊主。”
陸念手一頓,複又問道:“他問了什麽?”
柔嘉揉揉額頭,道:“他問夜公子怎麽樣了?”
辛慈上前道:“隻問了這一句話?”
柔嘉點頭道:“對,隻問了這一句話。”
陸念點點頭,沉吟道:“看來楚修翳之前一直沒有離開陸家,方才才算是真正離開了。”
辛慈拍了拍腦袋,疑惑道:“奇了,楚修翳為什麽對夜大哥的事情這麽上心,這其中,到底有什麽緣故?”
陸念見辛慈似乎起了疑心,忙道:“他既走了,想必就不會再來了。但柔嘉姐姐一人在這裏,多少還是有些危險,辛公子,方便的話你就在這裏照看一下。”
辛慈挑眉道:“那你呢?”
陸念低頭輕笑一聲,道:“我與勞叔去外麵看看,也好讓大家放寬心。”
聞言,辛慈抬腳走到灶台前,直接拿起一旁的蒲扇對著熬藥的爐子扇火,邊扇邊道:“方便方便,你要是能把泣血劍給我,我就更方便了。”
陸念笑了笑,抬腳同勞生一同往莊外走去。
“把泣血劍給夜錦衣,到底是不妥。”才走出陸家大門,陸念就輕聲開口。
勞生問道:“為何?”
陸念頓住腳步,回頭看著勞生道:“夜錦衣和楚修翳的關係絕不一般,否則,楚修翳又怎麽會對夜錦衣的事情如此上心。而楚家又的確算不得什麽正派,若是陰差陽錯之間,泣血劍落到了他們手裏,那豈不是弄巧成拙。”
勞生低頭想了想,也點頭道:“公子說的不錯,看來此事隻能從長計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