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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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淵還陷在自己的沉思之中,或者陷在夜錦衣是女子這件事情帶給他的煩惱之中,而夜錦衣卻在這時抬腳跨進房門,在屋裏任嘯決略有些驚詫的目光中走進去,跪在了衛卿笑的身側。
她的心越來越亂了,像是有一隻野貓在她的心裏不斷地撓,讓她心焦難耐卻又不得其法,她的胸口很悶,悶地險些讓她流下眼淚來。
她不是因為衛卿笑才如此,而是為了衛卿笑那句話,為了任嘯決早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子的這件事,到了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自己這十年以來都隻是像一隻跳梁小醜一般滑稽又可笑,明明被人看穿了一切,卻還在自以為是地完成表演。
可笑啊,何其可笑?
與這些相比,她與衛卿笑之間發生的那些荒誕的事情又算得了什麽?
所以,她斂著眸子,緩緩地伏在地上,語氣低沉道:“錦衣自知道這十年來欺騙義父有罪,請義父責罰,錦衣可以拿命來償。”
衛卿笑目光淒涼地看著夜錦衣,他發現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裏,夜錦衣似乎又瘦弱了許多,那瘦削的肩頭似乎再也扛不起任何的重負,她的語氣中莫大的淒涼令人心疼。
任嘯決沒有說話,隻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夜錦衣的發頂,看著她扣在地上略微發抖的手指。隻有衛卿笑仰頭看向任嘯決,哀求道:“爹,錦衣當年是走投無路才那樣做的,你知道的,你也一直把錦衣當親生女兒看的。爹,我喜歡錦衣,我要娶她。”
“義父,大公子大病初愈,還不大清醒,胡言亂語也是人之常情,請義父不要責怪大公子。錦衣是一個罪人,一個欺騙了無境山莊十年的罪人,不求得到義父的原諒,隻求義父責罰,讓錦衣來償還曾經欠下的一切。”夜錦衣的話平靜無瀾,似乎沒有任何感情,對衛卿笑的稱呼也一律變成了大公子,這樣的刻意生疏讓衛卿笑心裏猛地一顫,疼地厲害。
他知道夜錦衣在為了什麽生他的氣,那天晚上的確是他引誘夜錦衣在先,也是他利用催情蠱的事情逼著夜錦衣自願和他在一起,依著夜錦衣的脾氣怎麽可能會無動於衷,所以那天早上醒來之後,夜錦衣就不見了蹤影。
可是,當晚的他除了那樣做的確已經無路可走,他想解了夜錦衣的催情蠱,他想要夜錦衣不再痛苦下去,更想要夜錦衣徹徹底底地愛上他,所以他幾乎不顧後果地和夜錦衣······
所以,才造成了今天這種局麵,原本,他和夜錦衣的心已經走得很近了,可是一念之差就已經令如今,夜錦衣分明在他的麵前,卻讓他覺得相隔萬裏。
再者,方才夜錦衣說的那一番話表麵上為他求情,不想連累到他,而實際上的意思已經很明確,她是不願意嫁給他的。
任嘯決卻是反常地沒有回複這些問題,隻淡淡一句:“你們都累了,先退下吧。”
之後,他就撇開跪在地上的兩個人獨自離去,連頭也未回。
衛卿笑側身,看著夜錦衣清瘦的麵龐,喃喃道:“我知道你在為那天晚上的事情怪我,所以,不願意嫁給我。”
“我並沒有生你的氣。”夜錦衣語氣平淡,平淡地令衛卿笑覺得有些不真實。她隻是微微直起身子,盯著自己麵前的地麵,低垂著眸子,令人看到她眸中的任何情緒。
“你想要報恩,想要替我解催情蠱,所以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況且,你沒有逼我,是我自願的。你今天跟義父說要娶我,也是因為寧姨方才拜托你照顧我。這些我都明白的,你並沒有錯,也並不需要向我道歉。”說罷,夜錦衣就緩緩站起身來。
衛卿笑聞言,待消化了夜錦衣所說的一切,就立馬從地上掙紮著起來拉住夜錦衣的手,他盯著夜錦衣的眼睛,澀澀道:“你以為我是為了報恩,才那麽對你?你以為我是為了娘說的話,才跟爹說要娶你?夜錦衣,你問問自己的心啊,我是這樣的人嗎?是一個會出賣自己感情的人嗎?當天,我明明白白地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你回答願意的。現在我們到底是怎麽了,我們為什麽要這樣?”
夜錦衣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衛卿笑說的都沒錯,她一直拒絕其實就是在逃避問題,或者說她還不能夠完全放心地把自己交給衛卿笑。
她也痛恨自己這個畏首畏尾的模樣,可是,沒有辦法,十年前那件事情已經讓她變成了這樣,她不知道該怎麽去改變,她覺得無能無力。
“大哥,機杼子前輩請你去一趟。”沈淵這時突然從門外走進來,像是不知道夜錦衣和衛卿笑在發生爭執一般開口。
這自然是個借口,而且是一個不真實的借口,因為沈淵自始至終都在門外聽著二人的對話,他發覺了這氣氛的詭異,所以他走了進來,想要幫夜錦衣從這種氛圍之中擺脫出來。
“沈淵,你先出去。”
沈淵還沒有完全走到夜錦衣的身側,就被夜錦衣的這句淡淡的話語給逼停了腳步,他看向夜錦衣的側臉,但她沒有絲毫表情,沒有絲毫開玩笑或是賭氣的樣子。
沈淵又看了衛卿笑一眼,轉身退了出去,這一次,他終於沒有停在門口,而是順著台階走下去離開了。
“衛卿笑,你根本就是卑鄙。”夜錦衣終於直視著衛卿笑,卻冷冰冰地說出這一句話來。
還沒有等衛卿笑反應過來,她就已經走近衛卿笑一步,手指輕輕戳著衛卿笑的胸口,皺眉道:“你的確是沒有強迫,不是你不會,而是你不屑,你習慣了用各種手段讓女人自願地配合你,迎合你。所以,那晚,你根本就是故意的,你根本就是故意利用催情蠱地事情擺弄我。衛卿笑,你真的當我傻子嗎?所以,你現在還可以用這種無辜的語氣跟我說話,讓我成了一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無恥小人了是嗎?”
“對,我是卑鄙無恥。夜錦衣,對於你,我沒有辦法不無恥。我明明知道你不會心甘情願地跟我在一起,我明明知道你會因為那天的事情疏離我,我明明知道你把自己鎖的太嚴實,我還是要用這種無恥的手段逼你自願跟我在一起。隻是,因為我想跟自己賭,賭我能不能得到你,能不能讓你看明白我的心,能不能放下過去從此安安心心地跟我在一起。”衛卿笑直接將夜錦衣的手扣在自己胸口,目光灼灼地盯著夜錦衣。他終於聽到夜錦衣稍微透露出一些心底的想法,所以他也把自己心裏的話毫無保留地說出來,他想知道,夜錦衣到底能不能明白。
夜錦衣有些說不出話來了,所以,她沒有再去看衛卿笑的眼睛,她抽出自己的手,就打算大步離開。
“夜錦衣你······咳······”夜錦衣才剛剛轉頭,就聽到衛卿笑叫她的聲音,可是才兩聲而已,緊接著的就是衛卿笑跌倒在地上的聲音。
她轉過身去,果然就看到衛卿笑暈倒在地上,如果不是衛卿笑此時暈倒,就憑著方才衛卿笑跟她說話的理直氣壯,她差點就要忘了衛卿笑現在是大病初愈,身體還甚是虛弱。
夜錦衣猶豫著要不要離開,卻在糾結了兩秒之後,還是回頭扶起衛卿笑,把他抱在懷裏,她才剛剛抱住衛卿笑,便感覺衛卿笑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她意識到不對,正要推開衛卿笑,卻被睜開眼睛的衛卿笑輕輕抬頭,吻了她的唇角。
“衛卿笑,你是真的很卑鄙,很無恥。”
“我是卑鄙無恥,但你如果不回頭,怎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