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茶水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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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很快就過去了,這個新年跟往常其實並沒有什麽不一樣,雖然多出來一個大公子衛卿笑,但是因著之前的病沒有好,衛卿笑一直在休養身體,很少出去。

    除此之外,任嘯雲得了中風,病情沒有一點起色興許也是與往常不同的一件事,隻是已經很少有人提起任嘯雲此人了。

    因著這些緣故,莊上很多的事務還是靠著夜錦衣和任子鈺在處理。

    而關於那些老一輩的早就知道夜錦衣身份這件事情以及衛卿笑說要娶夜錦衣的這件事情似乎被翻篇了,在這個喜慶的新年裏並沒有被任嘯決提及,也沒有被已經知道內情的沈淵提及,更沒有再被夜錦衣和衛卿笑提及。

    大家似乎都像是失憶了一般,關於那個不大平常卻又普普通通的一天。

    一切過得都還算平靜,除了,臨近元宵節的某一天,子期苑來了一位客人。

    夜錦衣並想不到在這些時候會有誰來看自己,但當她走進院門,看到梅樹下那個清瘦文弱的背影以及那隻別在那人腰間的筆的時候,卻舒了一口氣,心情舒坦地走了過去。

    “陸念,你怎麽來了?”

    站在梅樹下踱著步子的的確是陸念,他聽到夜錦衣的聲音就轉過身來,看到夜錦衣還是如之前那般,他也舒心笑道:“我隻是順道出來走走看看,就想起了你在這裏。”

    夜錦衣側頭朝著院門口吩咐道:“德叔,幫我砌壺熱茶來。”

    在院門口候著的德叔聞言,忙應道:“主子稍等,我這就來。”

    夜錦衣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陸念略顯單薄的衣裳,皺眉道:“天冷,你身子不大好,要注意些。”

    說罷,她就匆匆走進屋裏,再出來的時候,手裏就多了一件內裏加了棉絨的披風。她將披風遞給陸念,見陸念披好,她的眉頭才略略鬆動一些。

    陸念一邊將披風往身上攏了攏,才道:“我前些日子聽聞絕崖山莊著了火,又聽聞楚鍾嶽在裏麵找到了楚修翳的無憫劍,斷定楚修翳身殞那場大火之中,所以,順道來你這裏看看。”

    他一邊在夜錦衣的示意下在一旁鋪了墊子的石椅上坐下,一邊仔細觀察著夜錦衣的反應,他自然明白夜錦衣必定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但卻還是忍不住想來看看夜錦衣對此事有著怎麽樣的看法。

    畢竟,當日,楚修翳對夜錦衣的情誼,他看的清清楚楚。

    夜錦衣從進來的德叔手裏接過茶盞,小心翼翼地給陸念倒了杯茶,才看似漫不經心道:“放心,楚修翳不會那麽容易就死了的。”

    “你怎麽知道?”聞言,陸念接過杯子的手一抖,裏麵的熱水就正好灑在他的手指上,但他卻像是不知道疼一樣,依舊麵不改色地開口。

    夜錦衣卻是注意到了這一變故,抬手將一方手帕遞給陸念,然後淡淡笑道:“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道理,不說是不想你被連累。”

    陸念也微微勾唇,一邊小心翼翼地擦去手指上的水漬,一邊淡淡道:“也是,這些事情你知道的必定要更清楚,是我有些多慮了。”

    夜錦衣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抬頭問道:“對了,勞生前輩怎麽樣了?柔嘉呢?怎麽沒同你一起來?”

    陸念聞言,眸光頓時淡了許多,說話的語氣也籠上了一層淡淡的落寞:“勞叔的身體越發差了,最近又開始咳嗽,我讓柔嘉留在陸宅照顧他。”

    聞言,夜錦衣也有些悲傷地低垂著眸子,開始沉默不言,正因為她知道的事情要比陸念更多一些,所以才越發替勞生感到悲傷。

    陸念見夜錦衣麵色悲傷,正打算抬手拍拍夜錦衣的肩膀寬慰兩句,卻聽到院門處傳來幾聲輕咳,循聲望去,便見門口站了一個穿著紅色袍子的俊美男子,那男子雖然麵色蒼白,看起來精神不振,但是卻依舊能看出他不凡的氣質。

    那種氣質很熟悉,但是陸念卻記不起來在哪裏看過,他微微側頭,正打算問夜錦衣那個男子是誰,就看到夜錦衣匆匆起身朝著那個男子走去,還直接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披風親手披在那個男子身上。

    但那個男子似乎卻不但領情,自始至終都是將目光冷冷地投向安靜坐在那裏的陸念,眸中的敵意明顯至極。

    陸念平日雖然內斂,但卻也是一個不喜歡認輸服軟的人,他見衛卿笑的態度不大友好,於是站起身來卻是朝著衛卿笑微微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夜錦衣已經和衛卿笑走回到石桌這邊,看到陸念站著,夜錦衣便微微笑著替他們二人介紹道:“這是我義父的兒子任子期,這是我的朋友陸念。”

    因著知道陸念是一個不大喜歡提到自己家世的人,所以夜錦衣刻意略過,隻說了個朋友來一筆帶過。

    衛卿笑倒是對陸念的身份並沒有什麽好奇心,隻是在方才進來的時候見陸念的手放在夜錦衣的肩頭,一時之間打翻了醋壇子,連夜錦衣的話都不大相接,隻微微點了點頭,就在石椅上坐了下來。

    倒是陸念笑了笑,道:“原來,這位是夜大哥的義兄,怪不得夜大哥對任公子這般友愛。”

    衛卿笑皮笑肉不笑道:“我們是義兄弟,自然是兄友弟恭,甚至時常同榻而眠,方才那披披風的事不過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情而已。”

    說罷,他果然就看到陸念眉心微微一皺,片刻之後,才又勉強舒展開來,他心裏正在暗自高興,卻被夜錦衣在桌子下麵狠狠地踩了腳。

    夜錦衣雖然覺得衛卿笑言語輕佻,所以踩了他一腳,卻也並沒有對他說的話進行反駁,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接,隻是看向陸念接著之前的話,繼續道:“怎麽說,勞叔年紀也大了,他這一生都給了陸家,兢兢業業為主盡忠,如今老了,有你或是柔嘉在身邊照顧著,我想他的心裏也必定是欣慰的。”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勞叔的。”陸念點了點頭,又看似隨意地問道,“我之前曾拜托你保管一樣東西,不知道那件東西還妥當嗎?”

    夜錦衣聞言,也是看起來很不上心地隨口答道:“妥當,你放心,有我在,不會讓它出什麽事情的。”

    “那就好。”陸念欣慰地點點頭。

    “嘶——”兩個人正在攀談,卻聽到衛卿笑輕嘶一聲,側頭看去,便見衛卿笑不小心將茶水灑在了手上,正皺著眉頭。

    夜錦衣見狀,下意識地去拿手帕,卻想起手帕方才給了陸念,於是直接用袖子輕柔地擦去衛卿笑手上的水漬,順道輕輕幫衛卿笑的吹了吹。

    “疼嗎?”她抬頭看向衛卿笑,問道。

    “還好,不是很疼。”

    見夜錦衣和衛卿笑之間的相處根本不像是一對兄弟,陸念下意識低下頭看向自己方才被燙紅的手指。

    他來的時候,那水是剛燒好的,自然是有些燙,但他也因著怕夜錦衣擔心,所以不曾言語。

    但這正是正月間,這麽冷的天,又過了這麽久,茶水早就放涼了,衛卿笑又怎麽會燙到手指。

    陸念自然看得出衛卿笑是為了吸引夜錦衣的注意才演這場戲,但見夜錦衣擔心和焦急的樣子,他也並沒有生出去拆穿的心思,隻緩緩抬手喝下自己杯子裏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