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操辦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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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大亮,夜錦衣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她下意識地將手朝身側探去,卻隻摸到平坦的被褥。
她睜開眼睛,床上不見衛卿笑的身影。
“篤篤篤。”清晰有力的敲門聲傳進她的耳朵。
夜錦衣緩緩坐起身來,揉了揉酸痛的腰身,順口問道:“誰?”
“少莊······夜······莊主請你過去。”傳來的聲音吞吞吐吐,猶猶豫豫,似乎是斟酌了許久,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夜錦衣,最終隻得作罷,直接說出了來意。
聞言,夜錦衣手裏的動作一頓,朝著門外模糊的身影瞥了一眼,她沉吟片刻,微微提高聲音,道:“沈淵,你先等一等。”
“是。”
待她收拾好走出房門,便看到沈淵在台階下背對著房門站的筆直。
天氣幹冷,前些天的積雪還未化去,她剛叫沈淵走上台階,原地就留下了個深深的腳印。
夜錦衣瞥了一眼沈淵被雪水浸濕的靴子,又將目光上移,最終將視線落在他的臉上。
“機杼城不過在後山,可聽聞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你一直待在那裏,連家門都未進,莫棄和莫離每天都在哭著要自己的爹。我想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沈淵低頭,聲音裏帶著莫大的疏離與客套:“機杼城畢竟事務繁雜,機杼子前輩年紀又大了,所以沈淵大笑事務都不敢有所疏忽,忙地久了也就忘記回來了。”
夜錦衣搖了搖頭:“真是太忙了?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向你的一雙兒女解釋,他們的大伯父怎麽突然變成了一個女人?”
沈淵眉頭一皺,態度越發謙卑:“不是這樣,少莊主誤會了。”
夜錦衣笑了笑道:“無境山莊的所有人在得知他們以前的少莊主竟是個女人的時候,麵上露出的都是詫異之色,就連機杼子那老兒也是一樣,其中還少不了有人要罵我這個騙子欺瞞了無境山莊上上下下十年。可隻你一個人不同,你是在躲著我。”
沈淵忙辯解道:“不,您誤會了。”
“您?”夜錦衣聞言,自嘲一笑,“無論是怎樣都好,沈淵,我隻隨口一問,你不需要緊張。”
說罷,她仔仔細細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直接跳過方才的話題,問道:“你可知道,義父突然叫我去究竟是何事?”
“莊主隻交代讓您去,其餘的並未多言。”沈淵答道。
“在此之前,誰去見過義父?”
“一個時辰前,夫人送早膳時去過,在裏麵待了些時候。”
聞言,夜錦衣沉吟片刻,才緩緩道:“寧姨。”
“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先告退了。”沈淵見夜錦衣微眯著眼睛在思慮著什麽,覺得自己在這裏不甚妥當,所以拱手交代了一聲,就打算轉身離開。
“等等。”夜錦衣睜開眼睛掃了他一眼,緩緩走下台階,淡淡道,“你陪我過去,正好,我有些事情要向你請教。”
“是。”
一路上,沈淵都隻是低著頭緩緩地跟在夜錦衣身後的五步之外,每有丫鬟和侍從經過向夜錦衣問好,他還要下意識再退後兩步拉遠距離。
夜錦衣注意到這些日子沈淵對自己態度的變化,她明白在她決定重新做回自己的時候,她就必定要放棄一些她曾經所擁有的東西。
譬如:兄弟。
一個女子,怎麽能有兄弟呢?
“小姐好。”有幾個丫鬟經過,畢恭畢敬地向夜錦衣問好。
自從任嘯決宣布自己的義子實際上是自己義女的時候開始,所有人對她的稱呼都從公子變成了小姐,除了身後那個別扭著不知道該如何相處的沈淵。
待那幾個丫鬟走遠,夜錦衣才停住腳步,轉過身去看向沈淵:“沈淵,有件事情我想問問你。”
沈淵點頭道:“是。”
夜錦衣這才問道:“你覺得,若是衛卿笑要成親,哪家的姑娘最為合適?”
聞言,沈淵抬起頭,用一種怪異又帶著驚訝的眼神看著她,過了許久,他才猶豫道:“我想,興許沒有人比你更合適。”
“除了我呢?”夜錦衣的神情平淡地像一潭幽深無瀾的水,語氣也簡簡單單,這反倒更令人覺得怪異。
沈淵又看了夜錦衣半晌,才緩緩道:“衛公子是性情中人,隻怕不是他自己喜歡的,再好的人在他麵前,他也不會多看一眼。”
“嗯,我都忘了,他的確是這樣的人。”夜錦衣嘴角輕輕勾了勾,但卻看不出一絲開心或者欣慰的情緒,反倒是令人覺得她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哀傷。
“好了,就送到這裏吧,你回去歇著吧。”夜錦衣又轉過身去,朝著沈淵擺了擺手,才緩緩朝著任嘯決的書房走去,“記得把靴子換了。”
“是。”沈淵看著夜錦衣的背影,生硬地應了一聲。
任嘯決還是像往常一樣坐在書桌前看書,容翎也是依舊站在他的身側閉目沉思,不過不同的是,任嘯決此時的眉頭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皺地要緊
至少夜錦衣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她才剛剛走進來,就下意識問道:“義父,出了什麽事?”
容翎聞言,睜開眼睛看向她,搶在任嘯決之前回答道:“出了大事。”
“什麽?”夜錦衣下意識皺緊了眉頭。
“夫人方才來,說子期求著要和你成親,所以她要莊主操辦你和子期的婚事。”容翎抱臂道。
聞言,夜錦衣的眉頭皺地更緊了。
“你們父女倆的反應還真是像啊。”容翎看了看任嘯決,又看了看夜錦衣,最後緩步走到桌前,倒了盞茶遞給夜錦衣,寬慰道:“喝杯茶,定定神。”
夜錦衣接過茶杯,看向任嘯決,輕聲問道:“那義父是如何回複寧姨的?”
“你義父當然答應了,自己的兒子要和自己的義女成親,這豈不是美事一樁。”容翎打趣道,“怎麽,難道你不想嫁給子期?”
“我並非鐵石心腸,不願意嫁給他。”夜錦衣放下手裏的茶杯,看向容翎,又看向沉靜地看著她的任嘯決,最後,跪在了地上。
“我知道是義父和師父憐憫我,才讓我在無境山莊安安穩穩地度過了這十年,才讓我那麽輕易地做到我想做的事情。不會有人比我更想和衛卿笑成親,在你們膝下盡孝。可是,我不能。這麽多年,我不曾對義父和師父說過我的身份,可是我相信,義父和師父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誰,我來自哪裏,我要做什麽,以及,我要做的事情有多麽凶險。”夜錦衣低著頭,靜靜地訴說這一切,她的眼睛沒有波瀾,平靜地出奇,“武林大會那一天,就是我為玉家的血海深仇做了斷的那一天,我已做好了同楚家玉石俱焚的準備。因此,我無法將衛卿笑的幸福寄托在我這懸於一線的生命上。還請義父,收回這個決定。”(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