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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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心探究的看著她,問道:“為何為師沒有感到你身上的氣息?”

    神明特有的氣息。

    雲落眼皮子也不抬,隻顧自己眼前的茶水,良久未語。

    木心輕笑一聲,慢慢道:“倒底長大了,翅膀硬了很多。”

    雲落置之不理,抱著棋盤起身徑直走了出去。孟青見此,同木心一俯身,行過禮之後,亦走了出去。

    “你認識仙上?且是他的徒弟?”孟青忽的擋在雲落的麵前,神情嚴肅,質問道。

    雲落斂下眼捷,輕輕道:“是。”

    “那你是……”孟青還是比較關心這個問題。

    “是雲落。長生的君後。”雲落淡淡道。

    “僅此而已?”

    “僅此一個,便已經很了不得了。”

    還未有一人能結束了魔界君主的單身生涯,但她做到了。而且,輕而易舉。

    …………

    是夜。

    冰宮。

    魔衛按照原本的規劃整齊劃一的站在冰晶瑩白的門外兩側,站姿一絲不苟,目不斜視,軍威嚴謹。魔衛從冰宮門口一直延長兩百米外。

    今夜的冰宮不似往常的清淡,屋簷之上高高掛起紅燈籠,鮮豔的紅綢緞曼過門簷,窗格。殿內也平添了一些沒用的器具物什。殿外,絲竹樂聲伊伊呀呀響起,宮中似有魔者歡聲笑語的聲音……

    一隻漂亮的玉骨手輕輕的擱置在玄金楠木桌麵上,那手邊上放著唐李公佐的《南柯太守傳》:彩檻雕楹,華木珍果,列植於庭下;幾案茵褥,簾幃肴膳,陳設於庭上。羔雁幣帛,妓樂絲竹,肴膳燈燭,車騎禮物之用,無不鹹備。冠翠鳳冠,衣金霞帔,彩碧金鈿……

    長生翻到這一頁,目光頓了頓,道:“按照這個布置的麽?”

    “不是。”夜郎走了過來,看到書中的內容,俯身回道。

    “哦。”

    “是按照魔界君王以往成親的規製,加了一些人間成親時一些常見,有代表性的東西。”夜郎回複道。

    “你覺得本君的冰宮與紅配麽?純白的冰晶與俗氣的豔紅,簡直拉低冰宮的格調。”長生似乎對今晚的布置極為不滿,眉頭高皺,指尖對著一張圖紙使勁的搓搓搓!“總是弄些有的沒的。你做冰宮五大人之首就這般眼光麽?”

    夜郎麵色忽然有些古怪,眸中笑意橫出,低頭忍住,似沉默了半響,道:“這是君後安排的。”

    指甲與桌麵相撞的“噔噔”聲停了,長生雲淡風輕地收了指尖,手撫了撫磨損的圓潤指甲,眸中似有憐意。過了會兒,問道:“夫人現在如何了?”

    “現下正在客遙殿中,受了些皮外傷。”夜郎從袖中掏出一盞信封,遞給了長生。

    兩指夾了過去,長生逐字逐句的看了過去,最後,將信重重的放在桌麵上,眸中湧出些薄怒,冷聲道:“八個魔衛,一個大人,都是白吃飯的麽?還有客遙,是死人麽?連個人都護不好!”

    夜郎一時汗顏,想著若是少主被人刺傷,您現在恐怕是幸災樂禍,語言譏諷吧。“連這點意外都避不過,竟還死皮賴臉的坐在魔界少主位置上,雲相遊你臉皮怎麽這麽厚?”這句話一定是少不了的。

    這一刻,他忽然同情少主了。

    “凡是都有意……”夜郎在長生涼嗖嗖的目光飄過來之際,忙住了嘴,正氣道:“是他們太過於無能了,連君後都護不住。”

    聞此一言,長生才悠悠的,滿意的收回了視線。手輕輕磕著桌麵,散漫道:“那僧人的手藝倒是不錯,把傀儡人做的那般惟妙惟肖。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呢?”

    究竟是什麽時候不動聲色的將這些人安插在冰宮之內呢?若他沒記錯的話,常娜在冰宮呆了早就七萬年有餘……而他遇見夫人之時,不過是在六萬年之前。看來,白衣僧人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真是心機男!不討人喜歡!

    “哦,對了。葉三是新升過來的吧?”長生問道。

    “正是,擔任滿萬年。”夜郎應了,忽的,又想起了什麽,正欲開口,卻被一道開門聲打斷。。

    “嘎吱”一聲,門開了,正是宋應。因今日是君上的婚禮緣故,此人一身紅衣,與他沉穩的氣息不符,卻平添了禁欲的氣息。

    “君上,一切安排妥當。現下時辰快到了。您……”宋應進來後,一眼便見到長生還是穿著平日裏的便服,氣的險些昏過去。

    宋應來的毫無存在感,兩人依舊自顧說自得。

    “葉三是姚妹推薦過來的。”夜郎說話時一滯,呼吸聲頓了一下。

    長生臉色一變,麵色微寒,道:“傳書給客遙。讓他務必保護好夫人與相遊的安全。”忽的,長生似乎想到了什麽,猛的起身,急道:“快,通知言玉。讓他過去。”

    言玉是上一任黑衣人首領,現下升至魔界長老之位。

    “是。”

    言罷,夜郎忙出去了。

    “真是……”長生沉痛扶著額頭,腦中浮現那個白衣僧人的模樣。

    敢跟本君搶人麽?

    “君上,現在時辰快到了。您得趕緊換上衣服出去。”宋應小心提醒道。

    “本君知道了。”長生慢慢道,說罷,便走到了衣架旁,自顧自得穿了起來。

    宋應低下頭,不敢多看一眼。

    不足半盞茶功夫,長生便換好了。速度這般快,令宋應小小的驚訝了一把。結果抬頭一看,竟隻是穿了個外袍子,裏衣還好好的掛著!

    “君上,您!”真是要氣死屬下啊!

    宋應無奈了,因太了解自家君上的脾氣了,便隻好先請他出去,免得他再生其他事端。

    “夫人未看到本君如此神采奕奕,風流倜儻的模樣,真是她的損失。”長生瞧著鏡子裏的自己,深深一歎。這委屈的模樣,宛若被人拋棄了幾十公裏的路程,自己一人獨行的感覺。

    宋應深吸一口氣,壓製住自己要走形的風度,道:“君上,現在時辰已經誤了。您再不走……”

    “走吧。”長生聽的實在不耐煩,麵色清淡,拂袖而過,掠過宋應身旁,散漫道。

    您老人家終於聽到了屬下的呼聲了。。。

    宋應內心崩潰,麵上還是含著笑迎著長生出去。隻是他沒想到,剛剛出去了一半,兩隻腳才踏出殿門外,便有一隻靈蝶飛了過來。宋應右眼皮子一跳,總覺得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果不其然,長生再收到那隻靈蝶的來信後,臉色變了,狠狠地碾碎那個紙條後。

    “去把長慶長老帶到鶴吠殿內。”長生沉寂的望著殿外血紅珊瑚上掛的紅燈,在斑駁的光亮中,那抹紅顯得極為刺眼,像是黑夜裏的招魂幡似的,追逐著卑微的生靈,殺出一片血色。

    “是。”宋應見君上氣息生變,恭敬回道。莫不是,雲長生又出來了?

    剛剛抬頭,便見君上麵上有些陰深,似與永夜不謀而合。唇角那抹似笑非笑,俯瞰眾生的嘲弄,並不屬於長生。

    自從夫人回來之後,君上性子變化的次數要比以前多了許多。

    宋應不敢多想,連忙去了。

    雲落失蹤,不知去向。

    該死。

    雲長生麵上徒生一股子戾氣,不僅陰沉,而且狠辣。周身的氣息似乎不穩,像是隨時能爆發似的,毀滅一切。

    這時,忽然竄出來一隻體積龐大的貓。許是餓了,乖巧的拿腦袋蹭蹭長生的腳踝,柔軟的喚了一聲。

    雲長生低頭,正好碰上一雙清透柔和的貓眼,心下一軟,忽然想起了雲落,麵上的戾氣散了些,俯身抱起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