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殺心
字數:5840 加入書籤
溫卿走的瀟灑,帥氣成風。結果一出西天,便迷路了。迷迷瞪瞪的在外麵瞎轉悠,經過水流的潺潺下行,看過蜜蜂在花朵上采蜜的姿態,向遠處眺望青山遠黛的虛影,看過一天的晨起與日暮的變化……就是沒看明白路的方向。
記得有位名人說過,這世上原本沒有路的,人走的多了,路也就有了。但是,他奶奶的,一個個,都騰雲駕霧的刺溜刺溜的浪兒,哪來的路線?!
是以,溫卿這個路癡很是憂愁,深沉的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是打道回府,還是義無反顧的瞎溜達?
好愁啊,好愁~
可眼下還有一件更讓溫卿憂愁的事……她有點想殺人犯法,燒傷搶掠。
終是在修羅地域留下的後患,殺人成癮。嗜血這個東西還是在她體內埋下了種子。
溫卿在天上飄蕩的時候,無意中,瞧見了幾個人影結伴而行不知去往何處。
淡淡的一眼飄過,溫卿繼續往前走。可,沒飄幾米,溫卿便停住了。
眼饞的多瞄幾眼,便走不動了。
完了。
妖異的血色漸漸浮現在眼底,以血色背景打底,生靈沾染的血滴,人影相殺的嗜血狠辣場麵,貪婪的眸色,模糊不成型的傷疤……一封封似浮在她的眼前。
溫卿笑了,有些莫名的詭異,不似從前的清冷雅致,倒有幾分曆代殺神的神態。
她記得,這世上每個人都會犯錯。即是犯了錯,便要罰。這是常理啊。
你看,多合邏輯。
天空忽然陰暗,天地之間似乎被青黑色浸染,目光所及,一片蒙蒙質感。忽然,毫無預兆,血雨漫天而下,一線連天,溫和如春雨一般,滴下去,是溫柔的味道。
但,這般變故。有個腦子的人都知道,這不是什麽好兆頭。
那兔寶寶好奇的伸出胖胖的軟綿綿的小手去接那雨,糯糯開口:“阿娘,這雨顏色是紅色的。從來沒見過,好漂亮啊。”
“你快看啊!”兔寶寶沒聽到回應,扯著那藍衫兔兒仙的袖子,指著天空。可卻見阿娘直愣愣的看著前方,小嘴吮著胖乎乎大拇指順著前方看著。
一女子撐著油紙傘款款而來,傘簷壓的很低,遮住那女子的容顏,隻能看見柔潤的長發順著兩肩溫柔的垂到胸前。白色柔軟的長裙,一絲不染,裙擺浮動掠過之處,草木枯敗,呈現頹廢之姿。
她的手不好看,一伸手,便全暴露了醜態。
“今日天晴花好,本神與諸位很有緣分。”溫卿微微一笑,握著傘柄的素手緊了緊,傘簷微微抬起,露出一張溫和的麵容。
此人,容貌不驚,氣度卻足夠風華。
落音一落,那四人麵色一沉外。雖然,他們隻是尋常的小仙,卻也知道危險的。
“不知仙者忽然攔我們的路所謂何事?”一個梨樹精小仙警惕的看著她,側過身子,將兔寶寶擋個嚴實。
“想同你們借件東西。”溫卿微微一笑。
“什麽東西……”那兔子精麵色有些迷惑。
“你們的命。”溫卿淡淡道。說著,便鬆了手,傘靜靜地浮在虛空,打在溫卿頭頂。
不經意之間金色靈力劃過,手中便多了一個黑色薄絲金蠶手套,優雅的一隻一隻帶了上去。
“快,快跑。”尖銳的女聲打碎了田野的寂靜,聲音一片淒厲。
“孩兒他娘,你們先走。”兔子精將籃子遞給婆娘,鎮定道。
“你呢……”
“我先擋一陣,一會兒尋你們。”
“莫多說,快走,嫂嫂。”
“姐姐。”
“……”
“為什麽要跑啊?阿娘。”
好稚嫩的童音啊。
溫卿含笑著平和看著眼前那兔子精,道:“準備好了嗎?”
“你究竟是何方妖孽?為何平白無故殺我們?”那兔子精含恨道。
“世間所有人都不可能幹淨的活著。你懂嗎?即是活著,便是罪惡。”溫卿含笑道,語氣一片溫柔。
“你,你,再胡說什麽?”那兔子精傻眼了,沒想到對方竟說出這番是非顛倒的話來。
溫卿哀歎,為他悲憫,道:“怎麽不懂呢?這一世來,你所做的所有錯事,都將是埋葬你的墳墓。”
那兔子精傻眼了,隨後便急了,他以為這位仙者要以這種方式侮辱他,氣的大喊:“老子沉年這輩子,做過最狠的事,就是把我小時候欺負我的臭狐狸給打了一頓,害他傷了腦子。我承認,這是我的錯。但是,罪不至死吧。”
兔子精說著說便跪下來抱頭哭了。
那一年,臭狐狸搶走兔子精手裏的蘿卜,丟在了臭水溝裏。
那一年,臭狐狸夥同幾個人將兔子精圍在一個黑漆漆的角落,暴揍了兔子精一頓,打斷了一條腿。
那一年,臭狐狸喝著酒醉醺醺的揪著兔子的耳朵罵他。兔子受不了了,瘋了似的暴打狐狸。最後不小心失手,靈力傷到了頭,等醒來時,人已經傻了。
那一年,狐狸說:“蘿卜都爛了。還吃什麽?”
殊不知那是他的晚飯。然後強硬的帶他吃了烏鴉肉,他吐了一晚上,沒吐出來。
那一年,狐狸說:“振作點,別窩囊。別總是對人低頭。”
兔子沒理,轉頭對別人說他壞話。
狐狸生氣了,找人打他,不小心打斷了一條腿兒。狐狸傻眼了,急得圍著兔子打轉。後來吃了不少苦頭,總算是把這附近最好的仙醫給請過來了,醫好兔子的腿。
那一年,兔子對一條頗有地位的蛇低眉陪笑,好一個小人作風。
狐狸傷心至極,喝了酒,揪他的耳朵罵他。
“像個神一樣活著啊。沉年!”
沉年像是聽到什麽極好的笑話,瘋狂著捂著肚子彎下腰,對他吼:“你瞧我這樣子像他媽的神嗎?比人還不如!”
瘋了,抬手,就打狐狸。
狐狸靜靜地,沒還手,就成了傻子。
狐狸說:“沉年,別傻傻的,被人欺負。”
狐狸說:“今天烏鴉頭烤的可好了。給你吃。”
狐狸說:“沉年啊,你是我的好朋友啊。”
狐狸還說:“……”
好一隻臭狐狸!
溫卿看不下去了,擺擺手,散開了眼前兔子精的記憶片段。
“我忽然發覺,你還是活著比較好。”溫卿笑了笑,抬腳離去。
一晃身,來到兔子精婆娘麵前,歪著頭好奇似的看著那一股奶香氣的兔寶寶。
婆娘嚇得止不住往後退,緊緊的抱著兔寶寶,整個身子死死的護著兔寶寶。可兔寶寶卻是個不知事的,見溫卿好看,便要伸手求抱抱。
“抱抱。”糯糯的,甜甜的。
那雙孩子手,肥肥的,軟軟的。可愛。
溫卿呆愣,瞧起來似有些無知。忽的,記憶中似乎有小孩也這麽對著窗外伸出一雙同這般無二的手。
那孩子很可愛,眉啊,眼啊。都很像一個人。
那人說:“你要做個君子,像你母親那般,不要像我,記住了嗎?”
這是誰說的?那人是誰?那孩子又是誰?
溫卿努力的回憶,腦子裏卻一片空白,卻回憶不起來。
“抱~”
眼前,那孩子還在伸手索求擁抱。
溫卿似看到什麽怪事一般,嚇得後退幾步,連忙跑了,幾乎是落荒而逃。
什麽也不管了,那血雨,那烏雲,都讓他們去死好了。
跑到一處深林處,溫卿回頭,見身後空無一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喘了幾口大氣,狼狽的靠在樹上歇了歇。
溫卿望著自己那雙手,虛握了握,不由苦笑。
她,還是想殺人。
這怎麽才好。
殺人刀浮在她的麵前,溫卿定定心神,握著刀在手臂上深深的刺了下去。
緊接著,痛感翻湧而來。此刀,不僅傷及血肉,亦傷魂魄。
溫卿驅動殘留在體內的寒氣,漸漸地,眉眼上布滿了冰霜,手腳皆是冷寒。
這冰,不僅凍住了她的身體,還凍住了她的殺人。
身子一斜,不受控製的栽了下去。“咚”的一聲,落到了凹凸不平的地麵上。
溫卿悶哼一聲,迷茫的望著樹蔭蓬勃光影斑駁的上空,她怎麽會變成這樣?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糾結了許久,沒找到原因。
閉了閉眼,罷了。就這樣吧。
她想,應該找點事情來做。恩,她還有一個詛咒沒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