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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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名驚奇的回望長生,見他看向別處不說話,便明了了。無名覺的若是不願直說便是,這般舉動著實令人心累。

    “大人物說話都是這般拐彎抹角,方顯的他們與人不同。”雲落淡淡的補了一刀。

    無名覺得有理,卻見她起身往外走,不由奇怪。招手問:“你幹什麽去?”

    “回去。”雲落腳步不停,負手而行,微微擺了擺手,算是作別。

    今日一大早剛剛吃過飯,雲落便被白衣僧人強硬帶到此地。本就不願,現下看完自是要回去。

    白衣僧人知曉自己這徒弟脾氣倔強不好相與,便道:“這院子覺得如何?若是不喜歡,我們換了地方也行。”說時,似無意的看向長生。

    長生神色淡淡,隻望著從遠處來的溪水與空中蒸騰的水霧。

    “一切按師父喜好,徒兒無所謂。”雲落淡淡道。

    這般無所謂的態度,分明是不將他放在心上,這令白衣僧人心下微寒。

    “你若不想嫁與為師,為師不為難你。賭約作廢。”白衣僧人沉了眸色,雙手攏著袖子,極為認真的看著她。

    …………

    前日晚間,她正在客棧後院披著一層厚棉被,打著紅燈籠蹲在曇花麵前等花時。

    那雙白靴入了她的視線。

    白衣僧人將她凍得僵硬的手放在懷中取暖。令她微微一愣。

    “師父怎麽來了?”她問。

    “有正事要同你講。”白衣僧人說及此事時,聲音很輕,頭微微低著,隻露出一隻毛茸茸的耳朵入了她的眸光中。

    “師父。”她見此頗有所覺,艱難的伸出一隻手撫上他的耳朵。果然,便看見白衣僧人因寒冷敏感的抖了抖。

    “你又幹什麽壞事了?”雲落眯眼,手上指尖用力,狠狠地掐著。

    白衣僧人不會平白無故露出此番麵貌,若是露出了,便說明壞事來了。

    “誰給你的膽子?敢動為師!幾日不調教你,越發膽大了。”白衣僧人臉色猛變,一把打掉她僵硬的手,隨後忙抬頭去看虛空。

    果然,有三人開窗偷看。

    她隻覺得麵前金光一晃,繞的有點眼疼。隨後,那三人便不見了。

    手背很疼。

    她默默收了手放在自己的懷中,隨後又被白衣僧人掏走放到自己懷裏。

    他有些不好意思,似乎為剛剛的舉動感到歉意,聲音細小如蚊子:“以後為師會改的。”

    “究竟何事?”

    “你可願嫁我?”

    “徒兒未想過婚嫁一事。”她直言不諱,按著她以前的想法而動。

    “現在仔細想想呢?”白衣僧人忽然軟了語氣,格外溫柔,神色似水。

    她從未想過師父除了嚴厲,呆木,毒舌,運籌帷幄之外還有這樣一麵。

    “若算及那次賭約……”她費力的想了想,忽然想到這一出,有些激動。

    “不算那次賭約,你可願嫁我?”白衣僧人手不斷地摩挲著那串佛珠,有些局促。

    “嫁。”她點頭。

    “當真?”白衣僧人先是驚喜一番,隨後又露出不信的神色來。他想抱她卻不知為何不敢上前而來,手起又落下,以憂傷作結尾。

    “為什麽?”白衣僧人又問,有些緊張,甚至額頭都可以看見汗珠子掛著。

    她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目光轉向正要綻放曇花上。

    “看,花開了。”她輕輕道,拉著白衣僧人一同看。

    “花開了。”白衣僧人輕輕的附和她,不問緣由。

    木心,我該如何回你?是因為我要設局害你所以同意麽?

    還是因為溫卿在以往的歲月裏隻信任認識你一個呢?溫卿嫁人,不求大富大貴,隻求平安安好,平平淡淡的過完此生。她對夫君沒什麽要求,可能到了年紀,該成親了。你正好喜歡她,她便同意了。

    就這樣。

    恩,就這樣。

    開頭是平淡,結尾以無味作序。這便是溫卿的一生。倘若不曾遇見長生的話……

    …………

    “師父。”雲落從回憶中回神出來,低頭一笑,嘴角有幾分嘲諷的味道。揶揄道:“頭一次見你這般不自信。”

    說罷,便出了門。

    走時還不忘交代了行蹤:“徒兒回客棧,睡上幾日。等你把事儀全部安排妥當,徒兒再回來。”

    “好。”白衣僧人笑著應到,同時鬆了一口氣。

    “既然都決定了,有何需要便同夜郎講吧。他會安排妥當。”長生道。

    “多謝。”白衣僧人微微致意。

    “何須客氣,不過是本君輸了罷了。”長生淒涼的笑了笑,隨後便出去了。出門前,忽然想起一事,便隨口一問:“你要用多長時間?”

    “三個月。”白衣僧人伸出三個手指。

    長生未語,直接出了門。

    三個月啊!不過一個小小的別院,當真用心!

    待長生走後,慕霖才同白衣僧人道:“此舉,過於危險了。何處成親不好,非要在此處。”

    “無事。”白衣僧人無所謂的笑笑,一切皆在掌握的模樣。道:“我所做的,就是要他好好看看,這最後贏的人一定是我。我要他下半生好好記住此次羞辱,不得安生。”

    白衣僧人不屑嗤笑。

    他,再怎麽強,又怎會強過什麽神明。

    慕霖默然不語,這位好友性子裏的好強是天生長在骨子裏的。他一旦作出主意,旁人是怎麽也勸不動的。

    他覺得這次木心行事,過於魯莽了,不太像他以往的風格。怕是以後會出事。

    “可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慕霖道。

    白衣僧人因此句眉眼含笑,溫和道:“自然是有。不過,不急。過幾日在同你說。”

    隨後又看向無名,溫和道:“姑娘不若先回客棧,我們好好在這兒布置一下。”

    這隱晦的命令……

    無名心頭不爽,可想了想,覺得還是找雲落比較好。隨後點了點頭。

    走了幾步,忽然想起慕霖的傷,扯著嗓子吼道:“記得好好養傷,莫要勞累過度。”

    聽到這般溫軟的話語,慕霖呆了,久久未回神過來。

    這可是他想了許久的話啊。

    白衣僧人見慕霖癡傻了一般站在那裏,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後便一人進了屋內,想著該如何布置婚房了。

    …………

    雲落回去之後,便真按她所說的,回去躺那睡大覺!

    隻是她睡著睡著,依稀之間想起一人,便慢吞吞的做了三四回掙紮,才從床上起來。整理好了衣服,便端了一托盤的好菜好粥去了君澤門前,敲了敲門。

    君澤開了門,看到雲落明顯一愣,笑了笑,道:“尊神怎麽來了?”

    雲落剛剛從夢中睡醒,睡眼惺忪,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樣。她長長的打了哈切,隨後硬生生的推開君澤進了屋內。

    誰知,她剛剛抬腳進去,便看見窗子旁的書桌上放著一本書籍,那書籍封麵分明是她送給君澤的《詩經》。

    “這書怎麽在你這兒?”不是還給她了嗎?莫不是偷抄了一份?

    雲落甩甩頭,覺得這個想法不切實際。

    “你送我的。你忘了。”君澤輕輕道,關了門,不經意之間瞧了她困惑的神色,眸子低垂,掩去傷心。

    這,莫非是妖菲兒在其中……

    雲落驚的一身冷汗。手歪了歪,盤子嗚啦啦的一傾斜,險些將一頓好飯菜打碎。

    君澤快步走到她麵前,將她手中的托盤往矮桌子上一放,去看她的手,急道:“沒事吧。”

    “沒事,沒事。”雲落無奈的看著自己一手油膩,又眼見著這一手油膩傳給了君澤,不由皺眉。忙收了手,一本正經道:“君澤不能碰油。不能汙了一身清白。我先弄幹淨再來。”

    這般熟悉的話語……

    君澤愣了愣,麵上一喜,道:“你恢複記憶了?”

    雲落點點頭。

    “你先弄幹淨再來,莫要汙了本君的衣物。”君澤忽然正經的紮雲落的心。

    “好。”雲落含痛離去。

    木門剛剛一關,君澤麵上的笑便散去了。

    失憶,不失憶。對他似乎沒有半點好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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