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壁都被刮掉一層，好像鏡子般能照出人影。

    井樓的頂層，阿古和白昂之數著一堆靈票，柳如是嘀咕著‘銅臭’什麽的，自顧自的跑去看書了，孟嫼和林紫霞覺得怎樣都好，反正阿古從沒短缺過她們的東西，至於羅先——這混球一邊不屑的說阿古銅臭，一邊偷偷的順了好幾張靈票，被白昂之一腳踹暈掉了。

    “300萬靈票，人手一把飛劍是足夠了。”阿古鬆了口氣。

    “我可不想要製式的飛劍，大唐國庫明明有更好的。”白昂之小聲嘟囔。

    阿古翻了個白眼，大唐國庫是有更好的沒錯，但是那價格......500萬靈石打底，還得是三品大員才能兌換，他隻是個地仙界出版商，不是地仙界周扒皮。“關鍵是文人窮啊，堂堂大學士三品大員，連個加急印刷的都沒有。”阿古暴露了本性。

    “不然給那些不入流的也印了？”

    “那是毒草，黑書！我可不賺黑心錢！”

    白昂之見阿古正氣凜然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他知道阿古不賺黑心錢，但是總覺得不對味啊。他和阿古計算了這些大儒的身家多少，能變賣的多少，除了給人家留了個宅子，那是一分錢沒給人家留。也就苗文錦這樣的一等一的大文人才給了便宜價，普通的一等，那也是讓大學士東拚西湊才弄夠的印刷費用。

    白昂之猛然跳起來，“不行，一定得加價！我不信這些大儒用的是製式的飛劍，他們有這麽窮？”

    “自古文人多窮鬼。”阿古想著回去不限製係統和喵帝上起點中文網打賞了，連大唐的三品大學士都窮，那些作者得窮成啥樣子？

    正想著給這兩個混球多少零花錢的銀行卡，房門咚咚的響了。

    一長兩短，中間間歇，很優雅。

    “進來。”阿古隨口說。

    他說的很隨意，但是看見進來的這個人，眼睛就不自覺的眯了一下。敖元甲跟他說過有人來找麻煩，也詳細描述過那個人的長相，跟進來的人一模一樣。

    “王大人有何貴幹？”阿古打了個響指，孟嫼和柳如是就站了起來。醉倒的喵帝哇的一聲吐出漫天的酒氣，貓眼豎直盯了過去。‘暈倒’的羅先把靈票往懷裏又塞了塞，大笑著拔劍在手。

    可這時王成遠躬身一禮，臉色複雜地問：“哪位是柳小姐？”

    柳如是站了出來。

    王成遠深深的注視這個美麗的女子，卻不是被美貌驚豔，而是一種極為複雜的，好像彷徨孩子的眼神。他把腰肢彎下90°還多，沉聲說道：“弟子有禮，敢問以仁對外是否錯了？若是以仁對外，更仁對己，是否能圓了我的學說？”

    這是弟子禮，柳如是整個人都蒙圈了。

    挑燈夜話，明月油燭。

    今夜無風無雨，無霜無塵，晴朗的好像深藍色大幕一般的天上高懸兩輪明月，漫天的星鬥競相輝燦。阿古對著明月喝酒，人間界和地仙界的美酒顛倒喝著，很有種別出心裁的舒暢感。他看了眼院子右側的房間紗窗上映照的兩道人影，有點好笑的搖了搖頭。

    柳如是和王成遠在房間裏聊了很久，對他這樣的‘俗人’來講，實在不想深思才子才女言語裏的大道理，太累。

    “看啊，我就說阿古肯定在乎，他也是男人。”白昂之一巴掌拍在院子裏的葡萄藤上，震下幾串葡萄放嘴裏嚼，鮮美的汁水順著喉嚨滑下去，他隨口一吐，幾十個葡萄籽就在院牆上射出一個大大的‘色’字。“男兒本色，男人流氓，我就說這小子有玉兔了也不老實，柳如是那麽漂亮，他早就看成自己的禁臠了！”

    “呸！多情寡義！”羅先把憤怒發泄在涇河裏的大螃蟹上，敖元甲送來的，聽說是一窩犯了事的小妖怪。他品嚐鮮美的蟹黃，蟹肉在醬油裏蘸了漱著吃，吃得吸溜作響：“男人嘛，就該從一而終。人家女孩子對男人多好，溫柔善良，關心體貼，那個貼心小棉襖......我就看不慣阿古這樣的，吃著碗裏的瞅著鍋裏的，三心二意！”說著眼珠子就落在大盤子裏剩下的螃蟹上了，他的那隻才啃了一半。

    白昂之把盤子搶過來，掰了條螃蟹腿剔牙：“你還不是一樣？你有牡丹之前比阿古風流多了，還三戲王母娘娘的侍女白牡丹......天啊侍女你都不放過，地上的妖怪也不放過，還都是牡丹！你是不是有牡丹癖？給你個花瓣就能玩？”

    ......砰砰哐哐。飯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兩個大修士擼起袖子衝著對方的眼窩子猛錘猛打，他們收起了全部的修為，比坦克還堅硬的肉體好像爬犁一樣，把整個小院子犁了個遍。花盆翻碎、樹木斷折，偏偏誰也打不動誰，喘著粗氣鬥雞似的相互瞪著。

    喵帝蹲在阿古的肩膀上叫好，孟嫼又端上兩盤切好的水果，看見他們打架了，隨手丟掉一盤，剩下的一盤端給阿古吃。林紫霞搖晃手腕，手腕上的鈴鐺叮鈴作響，擊出一曲興致昂揚的曲子，一邊給‘鬥雞’助威，一邊皺著眉頭從阿古的盤子裏拿水果。

    “男女授受不親，這樣不好。”粉嫩的嘴唇小聲嘟囔著，林紫霞飛快把水果吃掉了大半，滿足地揉了揉不見鼓起的小腹：“算了，也無所謂。我說阿古啊，什麽時候你能踩著七彩祥雲找我呢？真要這樣子，本姑娘也就勉為其難的給你個機會。”

    “暗戀我就明說！”

    “誰暗戀你了？”林紫霞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我的夫君一定是個大英雄，將來他會踩著七彩祥雲前來娶我，嫁妝都有一大車，不，100大車！你連個好飛劍都買不起，窮鬼窮鬼，你是個窮鬼！”

    “靠，我還就買給你看，一人一柄，就是沒你的！”阿古也跳腳了。

    林紫霞吃吃的笑了起來。

    阿古又看了眼燭火在紗窗上映出的人影，嘴角不由的挑動了一下。他真不在乎文人之間，哪怕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文學論辯，先不說柳如是是何等奇女子，單單他自己的心思，他自己也摸不透了。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或許他和林紫霞她們，都處在這種極為微妙也極為曖昧的氛圍吧？

    他想的是靈石，是飛劍。在整個修士的境界內，除了300年修為到1000年修為之間的陸地遊仙，就屬禦劍飛天級別裏的戰鬥力差距最大。299年修為的可以捏死101年修為的，這是很妥帖的道理，但是如果299年修為的強者沒有飛劍，101年的卻有一柄上好的飛劍的話，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雖然很辛苦，但弱者依靠裝備磨死強者的事情，世上可是發生過不少。

    “要賺錢啊。”他摸了摸懷裏鼓囊囊的靈票，手指在放在同一個內袋的手機上輕輕觸碰了一下，又觸電般的彈了回來。地仙界的終極任務很簡單，不需要他猜測，也不需要係統給他提示什麽的。這個任務隻有一個目標，就是讓一方整合地仙界氣運，建立如同人間界一般完美的秩序罷了。

    這‘一方’可以是道門，可以是儒家，可以是佛教，當然也可以是大唐，甚至是他自己。隻是征伐天下的事情他不想幹，黃袍加身這種事情說著舒坦，做起來可是無比的難。

    他也沒有做皇帝的心思，如果真要他選擇的話，一個清閑王爺的位置，明顯比皇帝舒服了十萬倍不止。

    “大唐，大唐......”他低聲念叨這兩個字，或許人間界曆史上的大唐對他影響太深，對這個地仙界的大唐，他總有種莫名其妙親切的意思。這時院外忽然傳來朗朗的笑聲，一道黃色光影衝刺而來，隨著過來的還有一聲豪邁的清吼。

    “緝風衛所屬，熊字營熊無纓恭喜阿古大人。聖人有旨，阿古大人升任緝風衛少司命，三品大員，代天值守！”

    阿古抬起手掌，黃色光影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掌心，一股氣運的味道撲麵而來。他忽然笑了，衝著天空緩聲說：“還請熊大人賞臉，清茶淡酒，聊表心意。”

    “阿古大人的好意熊某心領了，可我等緝風衛飛熊軍向來隻傳聖旨，不見外人。熊某深感阿古大人的好意，等您榮升緝風衛司命，去了這麽一個‘少’字，熊某定當端茶謝罪。”

    聲音剛落，一股狂放的氣息就遠射了天邊。

    阿古等人走出院門，隻見長槍如林，甲芒遮天。8000緝風衛蛟字營將士齊刷刷的跳下天馬，單膝跪地，獨有的300儀仗兵高舉長槍，槍尖挑著的大旗隨風颯颯，上麵用血一般的濃墨寫了一個大大的‘古’字，蛟龍盤繞，威風逼人。

    白昂之附在他的耳邊說：“看樣子是蛟龍道的少司命了，除了緝風衛大司命和蛟龍衛的二品司命，就屬蛟龍道的少司命級別最高。餓狼道、厲豹道、霸虎道的司命也隻是三品，見了你還要行禮。”他忍不住歎了聲好手筆，笑著說：“歐陽休肯定出了力，不然得不到這麽位高權重的官銜。這裏有八千蛟龍衛，不是你的部署，而是你的私兵。”

    “蛟龍道少司命，可是少有的能夠擁有私兵的職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