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町佛不敢動阿古，這是所有人都想到的事情，但是有一件事情他們心照不宣：佛門向來喜歡顏麵，這次丟臉了肯定會有些動作，既然不敢動阿古，那麽熊無纓和熊無纓的全家，自然是完美的泄怒羔羊。

    歐陽休不喜歡插在內部的釘子，但是看在阿古的份上，還是給女人治療了傷勢。女人帶著孩子磕頭道謝，卻怎麽也找不到他的身影，隻有耳邊傳來的一句話：“想謝就謝阿古，為了你們他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說完就是一聲冷哼。

    “喂喂喂，要是沒他們你能落到這麽多的好處？道門和四海龍王也是，一點感恩戴德的心都沒有啊？”阿古給熊無纓打抱不平。

    歐陽休一口喝幹淨桌上的酒，沒好氣地說：“這都是你給的，怎麽？還想分薄了自己的情麵？我跟你講你也就是保他們一時，保不了他們一世。文町佛這次丟了麵子，肯定用他們的命把麵子找回來。”

    “不怕我再來一次？”阿古聳了聳肩膀，很無所謂地說。這句話讓旁邊的熊無纓一家麵色僵硬，熊無纓整個人都傻在了那裏。他的妻子渾身哆嗦著跪倒在地，扯著孩子也一起跪下去了。

    “嫂子，我的天，嫂子您可別這樣，我跟熊無纓是朋友。”阿古連忙扶人。

    熊無纓苦笑搖頭，對阿古說：“讓她跪吧，也算連我的一起了。要不是我知道自己跪下的話會被你揍，我肯定也跪了。”

    “我肯定揍你。天啊小事而已，幹嘛這麽大的陣仗？”

    熊無纓隻是搖頭，他知道為了救自己的妻兒阿古付出了什麽——數以百億計的學說啊，嶄新的、充滿道理和實用的啟蒙大作啊，還有連四海龍王都垂涎三尺的無上寶物。他不敢想象這些價值幾何，反正幾輩子都還不起。

    歐陽休整個人都呆在了那裏，拿起空杯子喝酒，喝不到就哢擦擦的把瓷杯咬碎了。他呸的一下吐出來，指著阿古顫巍巍地吼：“文町佛肯定要殺他們的了，你還想報仇？我說臭小子，這可不是逼和尚交人這麽簡單了，報仇可是要殺人的，你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我準備印刷《論語》來著。”阿古撇了撇嘴。

    歐陽休咕嚕咽了口唾沫，印刷80億冊論語的東西，這得是多逆天的寶貝？

    阿古掐著手指盤算著：“人口還是太少了。唔，地仙界有80億人口，人間界有60億人口......我說的都是咱們中土人士，蠻夷的那邊不算，算上天道也不給正氣和功德。還有地仙界分上一品的學說，每個都印上140億本，對了，《怒法紅塵》和《寰宇縱橫》也要再印60億本，壓力山大啊，就算是我，也得下個全民動員的訂單吧？”

    歐陽休的喉結就沒停過，眼珠子快要蹦出來了。

    他知道阿古能印刷很多學說，但是這可不是幾十上百本，而是以百億計算的啊。他以為人間界能印刷也就罷了，全民動員印刷個幾種學說就是逆天。可每種學說都印刷140億冊，人間界有這麽高的效率？有這麽多的紙張？有這麽多識文斷字的人麽？！！！

    他張開嘴，啊啊啊地叫著，卻怎麽也說不出話。

    “咦？我沒告訴你嗎？”阿古詫異地開口：“人間界幾乎人人都識字的，教育普及。對了，印刷也很簡單，都是走機器流程的，不帶裝訂，一個人操縱一台機器的話，半小時就能印幾千本。”

    噗通，歐陽休一個趔趄，摔了。

    阿古拍了拍手，笑道：“別那麽吃驚嘛，以後雕版多了給你幾個玩耍就是。《寰宇縱橫》的雕版都能增幅1000萬妖怪的修煉速度，別的又能增幅多少？人間界和地仙界的妖怪加起來還沒一億呢，這玩意肯定得有多，拿來當鎮宅的就很不錯。”

    歐陽休一下子沒爬起來，又摔了。

    “對了，你現在是999年修為了吧？成仙的時候提前打個招呼，我讓你沒災沒劫的飛升成仙。記得一定要提前打招呼啊，飛升天庭的我還沒見過，不知道得用多少紫氣，幹脆跟著看吧，你沒事我也好放心。”

    歐陽休直接蹲地上不起來了，兩條小腿打著擺子，臉上的肌肉失控，口水順著嘴角就躥開了。“對了，成仙！”他失聲叫道：“把我弄人間界去，我要在人間界成仙。我的《怒法紅塵》在地仙界施行不了，佛門的那些家夥是我的心魔，不把他們執罰了我就有那麽一個大梗，沒資格成仙。”

    “仙凡壁障在人間界最大，你飛升不了。”阿古聳了聳肩膀說：“等機會吧，天大地大，佛門的家夥還能比天大？早晚讓你親手抓了他們。”

    “你倆真是一個鼻孔出氣的。”

    “咦，還有人這樣說嗎？”

    “學林宿老那老家夥啊，他也讓我等機會。”

    “哦，我比他靠譜多了。”阿古說了句讓歐陽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的話，就見阿古一擺手，他和旁邊坐著的白昂之等人，包括熊無纓夫妻和他們的孩子，一起消失在蕩漾的波紋裏。

    窗戶陡然破開，學林宿老出現在歐陽休的麵前。他的眼睛一陣閃爍，淡淡的青光就掃過了室內的每一寸空間，過了片刻他歎了口氣，又好像如釋重負般地歎息說：“果然如此。”

    阿古說過‘他想走，沒人攔得住他’，學林宿老隻是當個笑話聽的，但他見阿古肯定的神態，還是沒有做什麽過激的事情——在他看來，阿古加入大唐後做的事情都是好的，是應該褒獎的，這樣的後輩應該提拔（慢慢的榨？），不需要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段。

    可現在他才發現：阿古不是他能拿捏住的那種人。擁有那麽多稀奇古怪的本事和寶貝，還有隨時離開的法門，哪怕修為差了很多，阿古也已經跟他站在了一個地位上，能夠平等對話。

    他看了眼衝他擠眼睛的歐陽修，忿忿地甩了下袖子，轉身離開。

    “喂，阿古比你靠譜多了。”歐陽休在他背後喊。

    “老朽知道。”

    “他這是給你個下馬威。”

    “老朽了解。”

    “喂......”

    學林宿老猛然轉過身子，指著歐陽休跳腳大罵：“你小子有話一次給老子說完，佛門的人很快會來，老子要把他們全幹掉給阿古那小子做人情。混賬混賬混賬，怎麽說你也是老子的晚輩，再嘲笑老子，我我我，我就把你吊在金鑾殿上打屁股！”

    細雨蒙蒙的秋日清晨寒氣襲人，再加上漫天的白霧，使得原本總是熱熱鬧鬧的公園中晨練的身影一個也看不見了。阿古沿著人工湖邊的小樹林緩緩踱著步，呼吸的霧霾在肺裏轉悠一圈就變成濕潤的水汽，從嘴裏長長地呼了出來。

    “沒霧霾的時候挺繁華的。”阿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衝身後的熊無纓說：“幾百年的亂開發汙染了環境，那麽長時間的積累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去掉的。平常霧霾的時候人們都在家裏蹲著，有事出去也戴口罩——這些你可能覺得奇怪，以後習慣就好了。”

    熊無纓神色古怪地看著天空，白茫茫的一片讓他的視線都出不了1000米。這跟縹緲峰的雲霧不同，那些女道士的雲霧是完全的遮擋視線，這裏的沒能全部遮擋，裏麵卻有一些很細微的，對普通人是慢性毒藥，對他什麽都不是的稀奇古怪的東西。他的7個孩子蹦跳著抓樹上的柳枝，呼吸的氣體把霧霾吹散，對這種普通人避之不及的霧霾一副蠻不在乎的樣子。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說：“有點古怪，普通人呼吸多了會生病，稍微有點修煉的底子就沒事了。”

    “對啊，你們就在這裏好好生活，這裏是人間界，人間界還沒有陸地遊仙呢，你在這最逍遙不過了。”阿古好像不經意地看了眼天空，“人間界的佛門被我修理過了，沒那麽多破事，你就安心帶著嫂子和侄子侄女們玩，不怕地仙界的禿驢找上門來。”

    “那個渾身佛光的女人也沒事？”熊無纓指了指天上。

    “哦，那是觀世音菩薩。”

    聲音剛落，熊無纓差點渾身的修為爆棚衝著觀世音打過去，阿古抓住他的胳膊說：“沒事沒事，她被十幾個轉世神仙聯手下了禁製，你當她是個雕像，不然當成霓虹燈，反正沒什麽威脅就是了。”

    “霓虹燈是什麽？”

    “就是一種火燭，油燈什麽的。”阿古指著天上嚷嚷起來：“羅先你又把觀世音帶出來了，不讓你殺她你就天天惡心她啊？還有你白昂之，你這個土地公也幹點實事，把霧霾去了，看著滲人。”

    羅先嘻嘻哈哈地把觀世音帶走，剩下苦著臉的白昂之張開雙臂，用土地公的威能清理霧霾。這可不是什麽清閑的小事，用雨水衝刷的話會酸化土壤，他隻能慢慢的梳理空氣。清理整個天海市的霧霾需要一周時間，不等他清理完畢，別的地方的霧霾就又飄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