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者看所有人都是卑鄙，無恥者看所有人都是無恥，阿古覺得自己不怎麽好就是，可是自認的話，偽君子這個稱呼還是挨不上邊的——他向來是想幹小人的事情時直接就不要臉了，裝象？你見過恐龍插上兩根大蔥裝象嗎？

    “老子不要了。”

    “喂，那可是堪比玉皇大帝的傳承啊。”

    “老子就是不要了。”阿古決定任性一把。

    按照惡蜈滿身的罪孽計算的話，滅掉魂魄他能得到接近20萬的功德值，比投入輪回少了10萬還多，不過人嘛總歸有任性的時候，成為天庭警察以來他一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現在人間界無敵了，地仙界揪住整個大唐的小辮子了，他還怕個誰來？怕如來佛衝出西天舔他的腳丫子麽？

    阿古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惡蜈的眉心。

    一點漆黑的紋路從惡蜈的眉心擴散，漸漸泛濫到這個罪孽滔天的靈魂的全身，他的每一寸靈魂都在顫抖，刺入腦海一種最直接的，好像靈魂緩慢撕裂的痛苦。事實上他的靈魂確實開始撕裂了，無數的光點從惡蜈的身上散落出去，瞬間變成灰色的煙氣被六道輪回吞噬進去，化作最本源的補品。

    六道輪回好像一隻巨大的遠古猛獸，發出舒坦的哼唧聲，整個入口略微縮著隨即漲開，仿佛在告訴阿古：它還要更多。

    “嘿，看看，它迫不及待了呢。”阿古加大了點輪回的力量。

    惡蜈的眉心散發淡淡的銀光，隨即劇烈起來，一指廟的傳承散發一種宏大、遠古的味道出來，阿古仿佛看見一隻萬丈高的巨大猿猴拍打胸膛。它仰天、怒吼，雙眼射出耀眼的金光，不知道多少億萬光年外的星空映入它的眼簾。它有六隻耳朵，每一個耳朵都劇烈嗡鳴著，阿古好像聽見了世間萬物生長的聲音，仿佛聽見了恒古不滅的，就算時間也消磨不掉的充滿戰意的嘶吼，仿佛聽見那青玉蓮台上有人輕聲吟哦：‘法不傳六耳。’

    阿古渾身一顫，踉蹌倒退。

    係統接連閃爍，卻又歸於寂滅。

    “為什麽停下了？”惡蜈冷聲質問，靈魂縮成一團。

    “我不舍得了。”阿古滿臉冷汗地回答。一指廟的傳承竟然是六耳獼猴的傳承，單單一個六耳獼猴沒這麽強大的，其中竟然還有鬥戰勝佛的火眼金睛。他算是明白了惡蜈為什麽有那麽強的感知力，要是這兩種傳承聯合起來的話，哪怕惡蜈隻是接受了其中的一丁點他們也別想抓住人家。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六耳獼猴的事情嗎？”係統忽然開口。

    “記得。”

    阿古拿起手機劃拉了幾下，參考係統提供的資料和自己腦海逐漸清晰的記憶，終於在一指廟的傳承平息了波動之後，大概的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佛門插手六道輪回引起了玉帝大怒，他和太上老君聯手祭煉了十八層地獄最古老的，也是最強大的十萬惡鬼，硬塞進了六耳獼猴的身體裏。佛門引導了西天取經的謀略，玉帝就將計就計給孫悟空煉製了最強的力量。四大上古猿猴同根同源，六耳獼猴和靈明石猴凝合在一起，再加上十萬古老惡鬼的力量，跟他們兩個也能抗衡了。

    怪不得孫悟空大鬧天庭，打傷十萬天兵天將，潑了所有神仙一臉的狗屎，西天取經的時候那些神仙還一口一個大聖叫著，每個都熱乎乎的攀交情、打感情牌，原來從最初的開始，天庭就沒把靈明石猴當成了敵人過。

    後來他成了鬥戰勝佛，又被佛門算計出賣，阿古想到這裏不由的心中發寒——佛門和天庭到底算計了多少惡毒的道道？其中的複雜不是他能想象的。

    係統低聲說：“記得真假美猴王嗎，死掉的是六耳獼猴。玉皇大帝算計了那麽多，卻沒想到六耳獼猴竟然對鴻鈞老祖心懷怨憤，嗬嗬法不傳六耳啊，一句話害了他多少年，他怎麽可能不恨、不怨、不怪、不痛？玉帝還以為區區六耳不敢對老祖有任何的想法，卻忘了天地靈根，向來不為強權所屈！”

    “鴻鈞合道，天道無情，六道輪回就是天道的一部分，六耳獼猴被如來勸服，鬧出個真假美猴王的事情出來，可憐他也算錯了一點——如來是天上地下最大的騙子，他怎麽敢相信如來？”

    阿古眨了眨眼睛：“後來呢？”

    “就這樣了，六耳被如來弄死了，孫悟空也被如來弄死了。他們兩個最後還是融為了一體，變成了一指廟的傳承......大概如來也不想跟天庭徹底翻臉吧，要是一指廟的傳承還在天上，他們不直接開戰才怪。”

    “挺可憐的，對吧六耳。”

    “堂堂六耳獼猴怎麽能說可憐......等等，你什麽意思？”

    “沒啥，那個啊，我想要這個傳承。”阿古顧左右而言他。

    係統：......有時候真想弄死你！

    它不斷閃著亮光，嘀咕著：“普通的傳承都有限製，靈魂湮滅了傳承也就消失——那些神仙寧願傳承斷絕也不肯便宜敵人的。一指廟的傳承就更難得到了，除非心甘情願的傳承下去，任何想法都不要有。”它哼哼唧唧的，“太多的事情老子不記得了，但是你覺得，我是那種甘願便宜對手的可憐蟲？裏麵肯定有不一樣的東西。”

    “你承認你是六耳獼猴了？”

    “哼哼。”

    阿古敲了敲桌子，把嚇傻的加菲踢下去，再趕走目瞪口呆的青雨真人。他稍微考慮了不到三秒鍾，手指就對著惡蜈的腦袋點下去了，係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巴——它的記憶不全，天知道扔了什麽見鬼的東西進去，這種傳承不要也罷。

    惡蜈哈哈大笑：“殺了我！哈哈你這個偽君子，你們全都是偽君子，老子這輩子惡事做盡，該殺！該死！該滅！老子就是不便宜你......”笑聲嘎然而止，阿古也停了下來。惡蜈看見熊無纓急匆匆地跑進青雨觀，看見熊無纓噗通一聲衝阿古跪下，看見熊無纓淚如泉湧，靈魂唰的一下沒了眼睛眉毛嘴巴，他沒臉見熊無纓。

    “求求您，放過......”熊無纓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了，他梗在了那裏，突然一個個響頭嘭嘭嘭的扣了下去，“求求您了，放過師弟，放過師弟，放過師弟吧！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啊！”

    阿古往旁邊側了一下，躲過熊無纓叩拜的方向。熊無纓跟著追了過去，阿古就不斷側身，熊無纓身子一抖，化作八道人影擋住了所有方向，對著中央叩拜，阿古就一閃而過，硬是不受他的禮。

    “師兄......”惡蜈淚如泉湧。

    “沒事的師弟，沒事的，沒事的。”熊無纓六神無主，竟然抬起了手掌，“一命換一命，阿古大人，求您饒了我師弟吧。”說著衝自己腦袋拍了上去。

    嘭！一隻手掌插在了中間。

    熊無纓詫異抬頭，他的修為比阿古高了不少，竟然沒撼動阿古的手掌分毫。

    不過想來應該這樣，他是正式警員，阿古可是他的頂頭上司。

    阿古低聲說：“你們的事情自己解決，但是投靠東瀛，賣國求榮，熊無纓，你讓我怎麽處理？”說罷他閃出青雨觀外，剪開一條雪茄，悶悶的抽著。

    “喂，隻是一個手下而已，你犯得著嗎？”係統不理解了。

    阿古也懶得解釋，打了個電話出去，消失在一片煙雨裏。

    刑警隊的大樓外，那棟公寓樓的頂樓窗前，阿古靜靜地站在窗口看細雨朦朧。雨漸漸的下得大了，瓢潑的大雨衝刷這一片姹紫嫣紅的城市，衝刷了塵土，洗淨了塵埃，卻衝不幹也洗不淨現代人滿心的浮躁。水泉幾次想把雨幕停歇住，見他抬了下手，就歎了口氣，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打盹。

    “到底是年輕人，經曆的少啊。”他嘿嘿的笑。

    熊無纓到底還是回來了，惡蜈也投進了六道輪回，阿古看這個漢子哭得通紅的雙眼，歎口氣用自己的功德值抹消了惡蜈大半的罪孽。當然隻是關於熊無纓的那些罪孽。通敵叛國什麽的，剩下的這個就夠惡蜈做上幾百輩子畜生了。

    熊無纓道了謝，手掌一招，銀光刹那閃爍。“這是一指廟的傳承。”他破涕為笑，把傳承遞了過來：“不是什麽好東西，不用的話會增加感知力，但是祭煉使用就會失去自己的肢體。一般失去9根手指就會修為全廢，丟掉10根手指的話就是魂飛魄散。我以前沒敢跟惡蜈講，畢竟以他的性子......”他低聲苦笑起來。

    阿古剛想說話，璀璨的銀色光團忽然衝向他的胸口。“熊無纓，你敢！”水泉驀然擋在了中間，一掌拍向銀色的光團，可他發現這光團竟然穿透了他的身體，一分為二，一半衝進了阿古的眉心，另一半衝進了阿古的......口袋？

    “怎麽回事？”熊無纓張嘴要問卻發現整個空間都凝滯了，隻能用眼神交流。

    “我怎麽知道？這是你帶來的東西！”水泉也遞了眼神過去。光球居然穿透他的身體過去了，熊無纓壓根沒這個本事。自己帶來的古怪玩意自己都不知道，問他？他上哪問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