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無聲的交流被一陣笑聲打斷：“沒事沒事。”阿古擺著手，笑得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和係統說的一樣，裏麵確實有點古怪的，神仙也耐不住的恐怖東西。

    不是別的，正是天人五衰。

    齊天大聖孫悟空和六耳獼猴的傳承結合起來，自然是堪比經過無量量劫的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就算是佛門金蓮所生、無上妙化顯真形的如來佛，跟這個相比也差了半分。玉帝和如來算計了兩個猴子，殊不知兩個猴子也不是好惹的貨色，被算計了幹脆在傳承裏加上了天人五衰，這種誰見誰死的恐怖玩意兒。

    神仙得了就是大五衰像，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流汗、身體臭穢，最後不樂本座，落得一個仙體破碎仙靈染塵，以至於貶下凡間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場。阿古在傳承裏發現了一朵金蓮的碎渣，稍微感觸下發現是北方不空成就佛的金蓮——怪不得跟阿彌托佛其名的這家夥少有傳說，貪心死得快就怪不得了。

    傳承跟著北方不空成就佛墜下凡間，他的靈魂滅了，就成了地仙界佛門的一指廟傳承，可惜天人五衰不是好相與的，就算被不是神仙的人拿了，大不了大五衰像變成小五衰像，還是一個死。

    不用頂多增加感知力，用了就是肢體不斷破碎——哪怕是陸地遊仙也經不起小五衰像的折騰的，沒等手指碎完就修為全廢，等10根手指碎完了，妥妥的魂飛魄散沒說的。這些對阿古統統沒用，區區小五衰像，頂多值100萬功德值。

    阿古隨手用功德金光抵消了小五衰像的效果，功德可是好東西，雖然他還不是神仙，隻是激發了小五衰像，功德還是連同小五衰像的根子都給抹掉了，成為神仙後的大五衰像自然無從談起。他的雙眼閃爍金光，手機從胸口的內兜飛出來。他看見手機上多了六個奇怪的耳朵，好像上了個手機套，還是非主流的那種。

    “別笑，本係統以前可是帥哥。”

    “嘁。”阿古抬起雙眼，“我看見......”

    “我聽見......”

    他和係統幾乎在同一時間呢喃起來。

    係統化作一道肉色的光芒撲在他的臉上，他的雙鬢頓時長出六個長長的肉耳。齊天大聖和六耳獼猴的傳承積累起來，阿古的視線、聽覺，頓時穿透重重壁障，飛上了無窮盡的高空。

    高，更高，還要更高！阿古看見一片恐怖的、漆黑無比的流塵沙海在天空遊動，無數淒厲的嘶吼在其中響徹，還有間或的恐怖黑影穿插其中。再往上是三千弱水浩瀚萬丈，鵝毛不浮，飛鳥不渡，一些散落的枯骨浸在水底，有些枯骨是金色的，那是佛門羅漢以上的無上金身，還有些是淡淡的青色宛如美玉，是天庭神仙不沾凡塵的無垢仙體。

    流塵沙海中的黑影露出血紅的眼球，漆黑的爪子衝著上方撈了過去，隨即在三千弱水裏化作一片灰色的煙霧，偶爾能夠觸碰到枯骨的，磕下灰塵般大小的一粒就連忙縮回去，發出興奮的悶吼。

    “好像是傳說中的天魔呢。”阿古饒有興致地在這些黑影旁邊看了會熱鬧，發現黑影的樣子簡直是千奇百怪，或者說它們根本沒有具體的形狀，隻是一種罪孽的集合體。也就他能在旁邊笑嘻嘻的看了，撞見這種東西，換成如來佛都得跑路。

    他繼續往上，衝出弱水的時候，眼前頓時一亮。

    “金光萬道滾紅霓，瑞氣千條噴紫霧。隻見那南天門，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寶玉妝成。”阿古覺得西遊記裏對這裏的描寫簡直是入木三分，他的眼睛都要花了，湊到南天門明晃晃的柱子上猛瞅：“太上紫金合寶玉啊。”他嘖嘖讚歎。這根柱子的材料可是最頂尖的那種，要是拿下去砸人，陸地遊仙也就一棍子的事情。

    可惜他隻是看見、聽見，本體過不來。嗯哼，就算能過來也不過來，純粹找死的事情。

    他在南天門附近轉了兩圈，看爽快了也看迷糊了，都說南天門兩邊擺著數十員鎮天元帥，一員員頂盔貫甲，持銑擁旄；四下列著十數個金甲神人，一個個執戟懸鞭，持刀仗劍。這些他都沒看見，隻有兩個歪帽子的小天兵呼呼打盹。進去也是空蕩蕩的，除了一個老流氓調戲個仙子外，啥都沒看見。

    他可沒興趣看人家打情罵俏，那個小仙女也是粉麵含羞欲拒還迎的。

    阿古順著雲橋過去，看見裏壁廂有幾根大柱，柱上纏繞著金鱗耀日赤須龍，還有有幾座長橋，橋上盤旋著彩羽淩空丹頂鳳，再往後是七十二重寶殿，一殿殿柱列著玉質的麒麟。他聽見麒麟的胸口有輕微的呼吸聲，連忙閃到一邊——聽說這些玉麒麟都是諦聽神獸的本家，鬼知道有沒有本事發現他？

    事實上，他隻是在聽、在看，這些玉麒麟壓根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阿古走上另一座雲橋，雲彩散開露出橋墩上的玉麒麟才發現這點。他還發現自己可以俯瞰整個天庭，也可以細微地觀察天兵鎧甲上的紋路，本體不在這兒，沒人能發現他的窺視。

    這就不是一般的爽了，他在玉帝的寢宮轉了一圈，看見王母吃著蟠桃翹著二郎腿；兜率宮裏太上老君喝茶聽曲，兩個可憐的小童子掃地的掃地，吹火的吹火。阿古湊到銀角的耳邊打了聲招呼，又湊到掃地的金角那輕聲說：“你還欠我一天的煉丹時間呢。”金角嚇得胡亂蹦跳，吵到亭台的老君聽曲，被個葫蘆砸在了腦袋上。

    “師尊，我聽見有人說話！”金角很委屈地說。

    “清淨、無為、平心靜氣。”太上老君眯著眼，意味深長地講：“如今天庭一片，那個祥和，西天也沒心思找麻煩，哪有什麽妖魔鬼怪的亂說話......銀角，你聽見有人說話沒有？”

    銀角眨巴下眼睛：“沒有。”

    “這就對了。”老君接著聽戲。

    阿古盤算了一會，覺得還是別招惹這個人教的老祖宗為好，轉悠兩圈就出去了。太上老君在後麵忽然睜開眯縫的老眼，嘀咕說：“死猴子，怎麽又想起那隻該死的猴子了......人呐，就是不能太無聊，會想得多。”他指著唱曲的仙女，“散了散了，想幹嘛幹嘛去，隻要別整出來一堆的小神仙，我老君也懶得跟你們多做計較。”

    仙女們嬉笑著，鶯鶯燕燕四散去了。

    遙遠的西方，一片金碧輝煌。

    都說西天無極限，無上安樂滿，阿古看過去卻不過是一座百裏方圓的小山——這在人間界算是連綿起伏的山脈了，在天上隻能算個小山頭。這一路看過來，光是萬裏高遠的山峰都看見了不下十座，都是神仙的居所。

    視線拉近，他看見西天分為八重天。天庭乃是天道指定的三界之主，分為九重天，西方極樂世界就算再有取而代之的野心，也不敢在規矩上胡亂逾越了。這八重自下往上，分別是二十諸天、十八珈藍、十八羅漢、十大弟子、八菩薩、五方佛、四大金剛和橫三世佛、豎三世佛的居所，當然這是按照的古製，阿古就看見很多地方都是空的。

    佛門的內鬥可比天庭精彩多了，如來就幹掉了好些個佛祖，美其名曰：過去、現世、未來。他號稱未來佛，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阿古看見歡喜佛的居所一片**，看見一些佛祖、菩薩對和尚們頤指氣使，那些和尚隻能低頭受了，臉上竟然掛著心滿意足的表情出來。“我的天啊，這裏簡直是S、M天堂，一堆小受。”阿古噗呲笑了，走馬觀花的到處看。

    奇怪的是，這裏沒有凡人。

    西天說世人苦楚，當入西天極樂。雖然現在是仙凡永隔了，以前的那些凡人進了西天，起碼也得有幾個才對。“難道都修成正果了？”阿古嘀咕著到處走，賞賞西天的美景，耍耍幾個**的和尚。雖然不能觸碰到任何東西，但他的聲音好像能發出來一點。

    或者說不是他開了口，而是神仙高深的修為本能的察覺了他的意思。

    “小禿驢。”他輕聲喊，一個歡喜佛座下的羅漢驚叫一聲跳了起來，身下的女人猶自扭曲妖嬈的身子，嬌軀曼妙，眼神迷離，卻讓阿古驀然怒了。

    他感覺不到女人的靈魂。

    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隻有一種氣息：侍奉我佛，永享極樂。他跟在女人的身後好一陣子，發現這個女人除了被玩弄之外就是跪在地上拜佛，已經不算是人了。

    沒有欲望，沒有渴求，沒有一切，甚至沒有‘自己’，怎麽能算是人？

    他走進歡喜佛的方丈室，說是方丈室是因為和尚標榜‘簡樸’，就算寺廟方丈的房間也隻有一方一丈而已，可是歡喜佛的房間比足球場還大，滿地都是曼妙的軀體。這還算不上什麽，阿古看見歡喜佛攤開掌心，掌心佛國顯像華光，映出其中讓人血脈迸張，卻又不忍直視的事情來。

    進入西天，永享極樂？

    阿古嘿嘿冷笑。

    他看見歡喜佛的掌心佛國裏有無數的人影，一邊**一邊滿臉狂熱地大吼‘西天、極樂、我佛’，掌心佛國瞬間就是一天，他看見這些人不斷精力盡失的死去，卻又活過來，繼續永無休止的‘享受’？

    同時，歡喜佛的仙元不斷增長。

    他氣得一拳對歡喜佛砸了下去，忽然一聲‘阿彌陀佛’，天空金掌降下，阿古的眼前就是一片漆黑。視覺、聽覺飛回本體，臨前他看見一個萬丈的金光身影，號稱如來。

    噗！阿古逆噴一口黑血，踉蹌摔在了自己房間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