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失火之夜7(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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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回到錢家!
在馬車上隻是忐忑不安,而站在懸著錢宅匾額的院門前,錢南新卻變得愈發的緊張。
門口石獅依舊平靜守護宅院,原先大紅燈籠早已被白事燈籠取代,懸掛在門兩側的喪幡隨著寒涼秋風輕輕搖曳。
未有迎客門童出來,門庭冷冷清清,在這涼意漸深的秋日午後,更顯淒涼,整個錢宅好似一夜之間便失去了生氣。
送錢南新回來的是蘇錦昔,他到門口並未停留,待錢南新下了馬車,駕著馬車的仆從便是一溜長鞭,趕著馬兒急急離開。
想起馬車上,蘇錦昔一句話不說,隻是支著額麵看向車外。
而她亦是不敢出口問詢,今日裴煦與他到錢家到底看到了什麽?生怕自己的莽撞,會惹得蘇錦昔不高興,從而後悔帶她出知縣府衙。
“小姐?”不知多久,迎客的門童看到了立在院門前不願進來的錢南新。
“果真是小姐!”走近一看,卻是小姐無疑,便激動的走上前,道:“小姐,小橙子就知道小姐是無辜受到牽連的。”
小橙子?
原來這個迎客的門童叫小橙子,之前數次見麵,都不曾有過正經的交談,亦不知道他叫什麽。
看來,來這裏這般久了,依舊沒能融入到這個家。
“小橙子有心了。”錢南新淡淡一笑,應答。
這方小橙子卻有些受寵若驚,不曾想到這次竟有幸與小姐搭上話兒,之前小姐可從來都未曾正眼瞧過他。
入了門,拐過雕刻著‘福’字的牌牆,入了前院,便看到為三夫人搭建的靈棚,一口偌大棺木擺放在靈棚內,靈棚外立著滿臉滄桑的爹爹,靈棚內跪在棺木右側的便是披麻戴孝的錢鳴瑞。
幾個身著白孝的侍婢哭哭啼啼的再給三夫人燒紙錢,哭的真假自是不知,因為三娘身前身邊從未有過侍婢伺候,死後恐怕也是無人惦念,除了爹爹及鳴瑞弟弟。
之前錢管事還時常擔憂獨自住在溪庭的三娘,時不時的前往溪庭問候三娘,現在錢管事則上下奔忙。而二娘這邊,不僅她本人未曾出麵幫襯,連就琅徽院子裏侍婢也不曾見到一個,這做法實在欠妥當。
見狀,錢南新心中並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自己的爹爹,及失去了娘親的錢鳴瑞。
左思右想之後,便也轉頭想要離開,回濯翠院看看。
“既然回來了,怎得不去給你三娘上柱香?”錢義安沙啞著嗓音,說道。
“爹爹!”
錢義安搖搖頭,勸慰自己女兒不必有太多的顧慮:“不管怎麽說,她始終是你的三娘。”
“爹爹,並非是你想的那樣,女兒隻是,隻是有些......”
“去吧!”
被爹爹規勸,錢南新隻好放下心中顧慮,緩步入了靈棚內。
靈棚搭建的極為簡陋,看得出是匆忙之間完成的。走到棺木前,錢南新接過侍婢遞過來的香火,也見得侍婢眼中的不屑,心中更覺愧疚,久久不曾行禮。
“你回來做什麽?”說話的是錢鳴瑞:“看笑話?”
“不,不是的!”轉頭看向雙眸紅腫的錢鳴瑞,錢南新一時慌措不及。
“你以為逼著那個婉兒自殺,你就能脫罪?”
“並非你想的那樣,鳴瑞弟弟,你誤會我了。”百口莫辯,大抵不過如此。
“哈哈哈,在你們錢家,有什麽誤會不誤會的?殺了我的娘親,亦不過是為了爭奪一份家產而已。何必呢?啊,有本事衝我來啊,我娘親算個啥東西,需要你勞師動眾的謀害嗎?”錢鳴瑞明顯已失去了理智。
“三娘待我如親生女兒般,我怎麽可能謀害她?”
“卑鄙,就是到了現在,你還是這副假惺惺的姿態,上次你身邊隨著的那個侍衛到底跟我娘親說了什麽?害的她終日惶惶不得安生?你還說沒有謀害她的意思?”
原來是那會事,讓他起了疑心。
可是現在並不是告訴他一切的時候,錢南新隻得立在原地,任由著錢鳴瑞誤會。
“沒有話說了?”起身,錢鳴瑞走到錢南新身前,怒目而視,道:“你怎麽就心安理得逼著婉兒自殺,替自己脫罪的呢?你的良心難道不覺得不安嗎?哦,倒是忘記了,你本就囂張跋扈慣了,連那些侍婢的性命,看的比狗還卑賤。”
“鳴瑞,不得胡說?”錢義安出麵阻止,原本他不像插手,但實在看不下去自己的女兒被人侮辱。
“來啊,你們錢家的人不就是覺得我是個外人,所以一直排斥我嗎?來啊,繼續啊!”
此刻的錢鳴瑞早已失去了理智,他根本接受不了自己娘親是被一個不相識的女婢給害了。
錢義安已知現在的錢鳴瑞不受控製,便上前給了他一巴掌,同時淡淡的說道:“沒有人將你視作外人,她錢南溪亦沒有,若是將你跟你娘親視作了外人,那為何之前要苦苦出去尋醫來治你娘親的病?”
或許是錢義安的這句話將錢鳴瑞從癲狂之中點醒,亦或是其他的緣由讓錢鳴瑞不再言語。
終歸平靜下來的靈棚內,侍婢依舊哭哭啼啼,錢鳴瑞則失魂落魄的回了原位跪下,而錢南新則被自己的父親支走。
回到了濯翠院之後,寧兒更是哭聲不止的與錢南新講述這些日子宅子裏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