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間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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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祐元年秋八月壬午(五日),合圍既定,屯兵城下四日過後,隨著劉承祐令下,官軍正式對叛軍發動了第一波進攻。按照劉承祐的指令,西大營諸軍,在藥元福與宋延渥的統率下,向叛軍河西寨發起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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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西寨守將張延嗣,此前在蒲軍中就是個普通的中級軍官,受李守貞親信而拔為西寨主將,能才有限,論攻論防,哪裏是藥元福與宋延渥的對手。隻在副使周光遜的幫襯下,將將擋住。

    河東城西南方向,臨河水,劉承祐駐馬岸側,向西遙望。隔著大河,能看到河西寨處,煙火升騰,顯然是用了火攻。最近的一波殺聲,已經持續小半個時辰了,並且已然慢慢減弱,劉承祐佇望西寨,直到殺聲徹底消散在越顯淒清的秋風中。

    “看來攻寨失敗了,這是兩日來第三次進攻了吧!”劉承祐探手捋著坐騎的馬鬃,問道。

    “是的!”跟在劉承祐身旁,是一名蒼髯老臣,麵色紅潤,身披堅甲,一副老而彌堅的模樣。

    此人名為扈彥珂,也是元臣之一,而今以宣徽北院使充行營都監。已是花甲之年,為人謙恭厚道,頗有見識,屬於劉承祐眼中那十指可數的能臣之一。

    在原本的曆史上,隨郭威平叛,參讚軍務,在前後軍機決策之上,給了郭威提供了不少重要意見。巧的是,此番出征,也是郭威舉薦扈彥珂隨軍的,這二人,看起來關係不錯。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也不管應景與否,劉承祐拽了句文,吩咐著:“傳令藥元福,暫止進攻,收束士卒,重整旗鼓,等候軍令!”

    對於攻寨失敗,劉承祐並沒有生出慍怒、不滿之類的負麵情緒。當然,也是因為平叛官軍尚未出力,否則,若出全力仍難奪此彈丸之城,劉承祐絕對繃不住。

    回到禦營,落座方喝了幾口茶水,西麵的戰報通過黃河上水軍快速地呈至案頭。

    藥元福與宋延渥聯名上報,三日攻寨下來,西大營官兵傷亡七百餘。不過,叛軍也不輕鬆,戰損保守估計在千人以上,就衝著這個戰損比,便知雙方之間的戰力差異。並且,在砲石彈與猛火油的攻擊下,敵河西寨柵遭到了嚴重損壞。

    藥元福言,河西關寨的叛軍士氣已經十分低落,並請命繼續進攻,願立軍令狀,兩日之內必破敵寨。

    “藥老將軍雄心不弱壯年,豪情膽氣,躍然紙上,令人心生向往啊!”將軍報遞給扈彥珂,劉承祐嘴角一勾,感慨道。以戰事之故,劉承祐讓藥、宋二將,不需渡河來覲,所以到現在為止,劉承祐還沒見過這個今歲以來屢入其耳的老將。

    “藥公戎馬多年,勇略如舊,確是令人敬仰!”扈彥珂微微一笑,操著一口晉腔,讚歎了一句,旋即拿著軍報拱手:“陛下欲從其請?”

    “以藥公將兵之能,率眾激勇,拿下敵寨,定然不是問題。不過,士卒的傷亡,隻怕是小不了的。”劉承祐說道。

    “陛下體恤下情,愛兵如子......”

    見扈彥珂也張口便來恭維之辭,劉承祐輕輕地揚手,止住他,問:“朕欲先平西寨,再破蒲城,扈卿可有破寨之策?”

    聞問,扈彥珂臉上沒露任何為難之色,稍微琢磨了下,揖手道:“或可施間策。”

    “間誰?”眉毛揚了揚,劉承祐追問。

    “周光遜!”扈彥珂幹脆道。

    “此人可間?”

    扈彥珂眉目之間透著自信,簡單地向劉承祐解釋著:“此人本為河西副使,先帝以李守貞出鎮河中,原有鳩占鵲巢之意。前番兵敗同州,李守貞奪其兵權,以無名之輩張延嗣代之......”

    “此事,便交由扈卿去處置!”不待扈彥珂說完,劉承祐直接道。

    吩咐完,劉承祐思吟幾許,又看著旁邊的馮道:“河西寨可間,河東城中,亦可仿之!馮卿有觀人之能,此前出使河中,對李守貞及其麾下也足夠了解,可擇人間之!”

    “遵命!”聞令,馮老狐狸,立刻起身,拱手應道。眼珠子精明地轉動著,已然琢磨起來,心下微喜,他自覺此事有操作的可能性。

    用間之事,劉承祐完全交給這兩個老臣去操作,他隻需要看結果。

    於劉承祐而言,堡壘若能自內部攻破,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外力強破的準備,劉承祐是一點也沒有放鬆,緊鑼密鼓地鼓搗籌備著。

    河東四門,西瀕大河,北缺其一,但東、南兩麵,合數萬軍民之力,經過幾日的趕工,寨城橫立,欄柵相連,層疊造構,就如兩頭巨獸,而布於其間的重弩、砲車以及“火炮”,就是一顆顆尖利的獠牙。

    寨牆前驅,遠遠望去,幾乎貼上蒲城,距離護城河也就幾十步遠護城河被李守貞挖得格外深,幾乎絕了官軍穴攻的可能。打量刀盾槍兵屯於寨牆後,禦備敵軍突出。

    在前排的望樓之上,數百壯士,拿著“大喇叭”,輪番喊話,勸降、宣告、恫嚇。

    “隻誅首惡,餘者不論”再次被拿出來喊,並請城中將校盡快反正,如若不然,城破之後,悔之晚矣.....

    大軍圍城,這等隻費點嗓子,便可打擊敵人士氣,亂起軍心的做法,屢試不爽,畢竟攻心為上。

    縱觀城下的布置,與正史上郭威的做法,差不了多少。無非就是結硬寨,打呆仗,但是劉承祐可沒有打個一年半載打算。

    那樣的戰法,在國家穩定,國力充足的情況下,不失為一個穩妥的好辦法。但是,對於國力的損耗,民生的破壞太嚴重了。

    原史上便是,後漢的國力基本都耗在平三叛上了。為了支持郭威破賊,楊邠、王章等臣在後方,聚斂錢糧,無所不用其極,後漢的苛法暴政,尤以這段時間為甚,對治下士民可謂極盡盤剝壓榨之能事。

    結果就是,窮盡手段,背盡罵名惡名,輸送錢糧至河中,平叛的效果當然達到了,但更多的,是拿來給郭威收買軍心人心了。

    一個小小的河東城,孤城一座,外援無依,且李守貞不得人心,需要十數萬人馬,鏖兵一年?且最終也沒有進行什麽激烈的戰鬥,以城中人心渙散,李守貞自焚告終。

    養賊自重,不管郭威是否抱有此心,但結果很明確,平叛後,收獲最大的是郭威。

    都說郭威是被劉承祐逼反的,然而,縱觀河中平叛前後,郭威種種行為與手段,其心不可謂昭然若揭?

    隻是後續的發展,有點脫離掌控。誰能想到,原主一掀桌子,便來得那麽急,那麽狠?

    ......

    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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