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冊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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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的人都看著臨京,神色各異,每個人心中都各懷心思,卻唯獨臨京一個人傷心。
是的,這個老嬤嬤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個快要入土的人,可對於臨京來說,卻是她存活至今,唯一一個對她這麽好人,養育她照顧她。
養育之恩大於生她之恩,她還沒來得及報,還沒來得及當上女公子,甚至說還沒有讓她享一天福,他就這麽離開自己了。
臨京絕望的閉上眼睛,隨後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輕輕的將花嬤嬤頭上的血擦幹淨。
“臨京。”樂賢妃走了過來輕聲喚道。
“賢妃娘娘。”臨京看了一眼樂賢妃,麵色平靜,之後走到皇上麵前道:“皇上,民女有一事相求。”
皇上對她心中有愧,便點頭道:“你要什麽說便是了,朕能做到的必然會幫你完成。”
“謝皇上,臨京隻想求皇上,將我奶奶的屍體送出宮好生安葬。”
“既然你是朕的公主,必然是不能再做奴婢了,三日後朕便封你公主之名,這三天,朕允許你,為花嬤嬤守孝,畢竟養你多年。”
臨京本來不想哭的,但是一說到養育她多年,臨京還是沒忍住,整個人趴在地上,低著頭,豆大的眼淚直接從眼眶中掉了出來,帶著濃濃的鼻音:“謝皇上。”
或許臨京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以為的幫助俞晚,竟然會讓自己的奶奶喪命,要是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她一定不會來做這件事情的,就算俞晚一輩子不看她一眼,她也不會那奶奶的命來換。
“俞晚,事情結束之後,你若不給我一個我想要的答案,那麽我以後都不會再喜歡你了。”臨京瘦弱的身子縮著,靜靜的跪在殿中,左邊便是奶奶的屍體。
慕容舒越,你的命,有我奶奶的犧牲,若是你不能好好的活著,奶奶就白犧牲了。
清禾看著從宮中運出來的老奶奶之後,整個人心頭一涼,臨京若是知道得有多難過,整這麽想著的時候,清禾看見了一身白衣的臨京,眼睛通紅的跟在馬車後麵。
“臨京。”清禾擔心的走到了臨京的身邊,這種時候不論說什麽都是蒼白的吧。
臨京看著她,扯出一抹微笑,可是卻比哭還難看:“沒事的,人總有一死,奶奶她死得其所。”
“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舒服多了。”清禾抱著她,才多少日子不見,她竟然瘦了這麽多。
臨京靠在她回來,聲音十分的輕:“姐姐,我已經哭過,我不想哭了。”
雖然她嘴上這麽說,可是清禾還是看見了她眼中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滴在了她的衣服上,真是個嘴硬的孩子。
清禾長歎一口氣,她完全可以不答應俞晚的安排的,可是她應了下來,然後失去了奶奶,俞晚,若是未來的日子裏,你不好好補償臨京,那麽我一定不會原諒你的,清禾在心中想著。
臨京在這邊呆了三天,奶奶下葬後,臨京便被宮中的人給帶了回去。
“這個世道,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很身不由己,隻是臨京,從今日起,你再也不是那個什麽事情都不用思考的孩子了,你要學會獨當一麵,學會圓滑,要放聰明,不能任性,還要好好吃飯睡覺,好好成長,等再次見到你之後,我想為你感到驕傲。”清禾看著臨京,字字真誠句句肺腑。
臨京知道清禾對她的好,眼眶發紅聲音哽咽說道:“姐姐,你等著,我一定會成為你所說的那樣的人,我要讓你的孩子以我為榜樣。”
“好。”
宮女們攙著臨京上了馬車緩緩前行。
喬孟走到清禾身後,輕輕的拍著她的頭微微一笑道:“我們清禾也長大了,會教育別人了。”
清禾有些不滿的嘟著嘴,看著喬孟:“說的我好像很笨一樣。”
“不不,清禾聰明著呢。”喬孟看著清禾時,眼中滿是笑意,隻是他抬起眸子時,目光卻深邃了:“要封公主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清禾自然知道是什麽差不多了。
洛少秋倚在門口,手裏摩挲這調軍令。
洛家所剩不多的將士被移走了一半,好在有梁軍支持,敬安與京城各占一半。
不過洛少秋現在或許明白了,之前他與皇上要兵,為何肖相國死死攔住了,沒想到肖相國早就算到會有今日這一步。
看來俞晚的對手有些強大。
冊封公主的場麵不算隆重,但是該有的程序都有了,臨京也沒有那麽多心思去感受百官朝拜的感覺,她隻想這一切快點結束,早點見到俞晚。
皇上看著麵色平靜的臨京,在她的臉上甚至感覺不到一絲開心,也是,一個將自己養大的人,死在自己的麵前,怕是個人,也不會在三天就將其忘記。
為了讓臨京高興些,皇上便問道:“你有什麽想要實現的願望嗎?”
臨京愣了一下,望著皇上:“皇上是想幫臨京實現願望嗎?”
“還叫皇上?叫父皇。”
臨京愣了一下,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叫了一聲:“父皇。”聲音輕如蚊子哼哼一般,這種感覺很奇妙,竟然讓臨京有幾分感動。
但是一想到是他間接害死奶奶,她就無法對其喜歡起來。
皇上點了點頭道:“力所能及,就幫你實現。”
“那臨京還真的有一個願望,父皇不知能不能實現?”
“什麽願望?說來聽聽。”
臨京難得的露出笑容:“我有一個朋友被冤枉入獄,不知父皇能不能將其放出來。”
見到臨京笑,皇上也心情大好:“這個朕還是能做到的,你且說說那人是誰?”
“那人父皇認得。”
“哦?朕認得?”皇上很是詫異。
“是啊,他是父皇的兒子,叫慕容舒越,現在他不僅是臨京的朋友了,也是臨京的哥哥。”臨京站在她麵前弓著身子,聲音卻十分的響亮。
剛才的話,下麵的大臣都聽見了。
君子一諾千金。
身為當今聖上,他會食言嗎?
臨京有些忐忑,藏在袖中的手,掌心之中已經泛出汗。
皇上的臉色不太好看,不過他似乎也明白了,臨京的心思了,怪不得樂賢妃會這麽幫他找容昭儀的遺女,原來竟然是為了救自己的兒子。
好個萬俟子樂,他本以為萬俟子歌很難對付,卻沒想到最難對付的竟然是常在他身邊出現的萬俟子樂。
“父皇是不願意幫臨京實現願望了嗎?”臨京委屈的看著皇上。
皇上正好對著她那無辜的眸子,與當年的容昭儀幾乎一模一樣,他心頭微顫,有些疲憊說道:“罷了,便將他放出來吧。”
“多謝父皇。”臨京立刻跪在了地上。
隻是,皇上卻不願再多看她一眼了。
樂賢妃得知慕容舒越被放出來之後,大喜,立刻差人準備轎子,出宮去了慕容舒越的府上。
君言也一同跟去了,隻是臨京剛被封為公主,出不去。
臨走時,臨京托君言,將她寫的信交給俞晚。
慕容舒越瘦了不少,本來他就不胖,現在愈發的清瘦,甚至都能看見那層皮下包著的骨頭,樂賢妃見著十分的心疼。
母子兩說了一會話,俞晚走到外麵看了看,沒見著臨京的身影,想著被封為公主了,就不能天天出來了吧,正當俞晚要走的時候,君言叫住了他。
“何事?”俞晚問道。
君言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俞晚:“這是臨京托我交給你了。”
俞晚看著君言手中的信,信封上寫著,俞晚收三個字,這是臨京的筆跡,俞晚接過信朝君言笑了笑道:“有勞了。”
說罷,他便把信放在了袖中,轉身離開。
君言覺得,俞晚這個人太冷清了,看似和氣,卻總是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雖說和喬令有些像,但是卻不一樣,喬令隻是單純的不太會和人相處罷了,而俞晚則是太過圓滑。
君言站在外麵看了很久,俞晚並沒有要看信的意思,他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直到他們走了,他都沒有碰那封信一下,君言不理解,俞晚究竟是怎樣的人,但是她能感覺的出來,臨京很在乎他,不然她為何偏偏指給俞晚寫了信。
待他們走後,俞晚一個人呆在屋子裏,拿出了信封,端詳了很久才打開。
裏麵的字不多,上麵寫道:先生,臨京成了公主,可是我的奶奶死了,臨京不想做公主,求你,帶我出去。
其實在這些這封信之前,臨京寫了很多,各個是長篇大作,最後全被撕了,用了最直白的話,帶給了俞晚,他那麽聰明,一定能夠感受到臨京的感受的。
短短幾句話,俞晚來回看了數遍。
他將信折了折,收好放在了木盒中。
起身朝慕容舒越的房中走去。
萬俟子歌給君言的藥已經下在了皇上的食物中,不過多久,那個所謂的皇上就會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臨京時常被皇上叫去陪他散步,梁貴妃看著著實不舒服,但是奈何臨京是他的女兒,她也沒辦法。
皇上的臉色不太好,他望著臨京問道:“宮中住的可還習慣?”
臨京點頭:“回父皇,並無不適。”
“你我父女,不必如此客氣,這裏隻有你我兩人,就像普通人家的父女相處,朕的兒女都在宮中長大,早已習慣了宮中的規矩,你在民間長大,習得也是民間規矩,就讓父皇感受一下父女親情,朕這大半輩子都沒好好的體會過。”皇上說的倒是令人動容。
臨京自然也聽的出來他對自己的真心:“民間稱父皇為爹爹。”
“那你在無人時便叫朕爹,朕叫你京兒。”
臨京第一次聽到有人叫自己京兒這個名字,倒是很不適應,她笑了笑說道:“以前奶奶叫我甜甜,算是我的乳名,父皇……不,爹爹若是願意,也這麽叫吧。”
“甜甜。”皇上微微一笑:“甜甜。”
臨京或許沒想到,曾經她一度認為成可怕的人吃的存在的人,竟然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麵,若是他們能夠一直這般可多好。
可別人又說,最是無情帝王家,身為帝王真的就是無情之人嗎?
“甜甜爹累了。”皇上腳步有些發虛
臨京趕忙攙住了他:“我扶您去休息一會。”
“好。”皇上整個人幾乎壓在了臨京的身上。
臨京突然開始擔心起來,失去奶奶的她,不想再失去父親了,或許真的是血緣關係,父女連心,她深深的感覺到了不安,那種不好的預感,讓臨京不敢深想。
“我去叫太醫。”臨京剛要走,便被皇上拽住。
“爹。”
“讓別人去,你陪朕說會話。”
臨京立刻差自己身邊的宮女下去。
“爹,您想說什麽?臨京陪你說。”
“甜甜,你知道你的母妃是個什麽樣的人嗎?”皇上聲音十分的溫和。
“不知。”
“朕見過無數女人,也喜歡過很多女人,可是朕卻再也沒有遇到一個比你的母妃還要好看的女人,也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讓朕如此的愛她。”皇上坐在那裏靠在臨京的肩上:“你和你母妃長得很像,朕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是她的女兒。”
“可是母妃已經不在了,爹爹你身邊還有一個梁貴妃陪著。”
“梁貴妃長得很像你娘,朕嬪妃眾多,唯獨她容貌最像,梁貴妃雖會跳舞,可是卻不及你母妃一分,所以朕從來不讓她跳舞,朕怕這個夢會破。”
“你不要說話了,太醫就要來了。”
“這幾日時常想起你母妃還在的日子,看來是她想朕了。”
臨京張著嘴,嗓子一澀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仰著頭眼中溢滿了淚水卻硬生生的給憋了回去:“可是我們父女才相認啊,爹爹你不會就這麽不要臨京了吧。”
“太醫來了。”宮女大叫。
太醫見皇上虛弱,趕忙上前把脈,把了好久卻一直眉頭緊鎖,看模樣很是疑惑。
“怎麽樣了?”臨京擔心的問道。
“皇上脈象除了有些虛弱,不過卻並無大病,可能是太過操勞了,好生休息便會好。”
“你確定?”臨京顯然不相信。
別說臨京了,連太醫自己都不信,可是把脈卻看不出任何病症,他的神態氣息都透露著疲憊而無病症,這一點也著實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