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張院士的辦公室裏多出來一個藝術品，一個絕對圓球，焊接藝術品。

    每次張院士來回進出，看到它時都會提醒自己，雖然自己是院士，但也一定要謙虛謹慎。

    他欠陳有信一個人情，一直想找機會還上。

    直到現在，張院士接到陳有信的求助電話。

    “哦，這是你自己的項目……小陳啊，你說你何必舍近求遠，你找我合作不就沒那麽多麻煩事了？……好好好，過去的事都不提了，我幫你問問基金委那邊，就說你是我的學生，看能不能通融通融……不用謝，別客氣，雖然你已經畢業了，但也要記得常回家看看，我們實驗室的大門永遠對你敞開……”

    張院士笑著掛斷電話，這個臭小子，滿腔熱血在外麵闖蕩，碰壁吃苦頭之後還是想起母校了吧。

    突然他又想起來，剛剛忘記加一句，要陳有信明年報考他實驗室的碩博連讀的，他到時候親自帶。

    唉，老啦老啦，都想著傳衣缽了，我還能再奮鬥十年。

    張院士笑著搖頭，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黑色通訊簿，找到一個電話打過去，變成沉穩，冷峻，以及嚴肅的聲音：“趙主任，我是科學院的張德駿院士，有個事情我想問一下……”

    那邊陳有信掛斷電話，大多數人都不相信他真有辦法。

    誰知道，幾分鍾後，張東海的電話響起來，是華海船舶研究所！

    老人機不用外放，音量就大的可怕，所有人都聽見爽朗的笑聲：“張老，實在不好意思，基金委那邊又打電話過來，說可以讓你們上船，之前都是誤會。你們團隊準備好沒有？喂？喂？”

    這就行了？

    一圈人全都驚呆了。

    他們所有人都搞不定的事情，陳有信真的隻打了一個電話就解決了？

    每個人心中都充滿疑問，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好！太好了！”

    絕處逢生，從絕望的地獄中回歸光明的天堂，謝光華從大悲變成大喜，又哭又笑：“小陳，我沒看錯你！”

    謝雨菲連忙蹲下，柔聲勸著：“爺爺，您千萬別太激動。”

    四周像炸開鍋一樣，大家連忙追問細節，直到小護士趕過來，讓這幫人別吵，把人全部趕走。

    陳有信讓項目組其他人回去準備，留在醫院看能不能幫忙。

    看著輪椅上的謝光華，還有病床上的張東海，他心中有愧欠，畢竟是他把大家拖下水。

    那麽隻有把【海龍獸】做大做強，實現兩位老人的夢想，這樣才能彌補一下吧。

    至於從中作梗的肖科長，陳有信在心中打上標簽，一定要找個機會，打蛇打七寸，他記仇著呢。

    ………………

    ………………

    7月10日，【科學號】遠洋科考船從洋山港出發，前往南太平洋。

    隨船的【海龍獸】團隊有6個人，4個是測試工程師和潛水員，再就是陳有信和趙權。

    遠洋航行最大的難點就是環境惡劣。

    剛出海第一天，趙權就開始暈船，膽汁都快吐幹了，一聽到“吃飯了”三個字就想吐，隻有用拚命工作來麻痹自己，一天忙碌16個小時，把自己弄到精疲力竭才好一點。

    住宿條件很差，【科學號】不是萬噸巨輪，船上空間有限，雖然都是單間，但房間特別小，隻有幾平米。

    洗浴更不用說了，淡水是船上最寶貴的資源，大家能節約就節約，尿尿可以站在船尾甲板上，對著海洋放飛自我，上大號就沒辦法，要是碰到大風浪，船體搖晃不穩定，蹲都沒法蹲，好不容易蹲完了，還得用自己提來的海水衝廁所。

    娛樂方麵，每個月每人200流量的2g信號，能登上qq和微信就是燒高香了，打遊戲那是在做夢，衛星電話收費高昂，最貴的銥星電話是15美元/分鍾，想和家裏通話先摸摸錢包鼓不鼓，關鍵是，沒事你還不能打衛星電話。

    海上航行的時間一長，就感到空虛寂寞了。

    每天工作之餘就是喝酒聊天，三句話離不開女人，昏段子滿天飛，聚餐時，粗曠的水手們肆無忌憚開著車，共享著好車的聯係方式，約好上岸之後一起開。

    海員的生活，就是這麽狂野，就是這麽無奈。

    經過長達半個月的顛簸奔襲，【科學號】中途靠岸補給一次，總共駛過5000海裏，終於到達南太平洋海域。

    陳有信每天都在甲板上觀察，公海裏有很多船隻，隔一兩個小時就能碰到一艘，掛著不同國家的國旗。

    可能也有海盜。

    【科學號】因為儀器設備非常貴重，船上都是寶貴的高級知識份子，安全性不能忽視，船上配備有衝風槍，艦載雞槍等自衛裝備，常備彈藥有1萬發左右，受過特訓的船員有15人，一般的海盜不敢騷擾。

    哇，有武器！

    陳有信特別好奇，叫上趙權一起，找機會來到船長室，和李船長聊天。

    陳有信問道：“李船長，像我們遠洋科考船，一般就隻做做科學考察，測量水文，勘測海底礦產之類的事嗎？”

    李船長笑著說：“科考船，科考船，我們幹的就是字麵意思。”

    趙權壯著膽子問：“可是我聽水手們說，船上還有武器呀？”

    李船長更笑個不停，果然男人都愛玩槍，對槍充滿好奇。

    李船長說道：“其實我們科考船的工作範圍非常大，不僅僅是你們說的水文測量和環境勘測工作，你們聽說過火箭殘骸回收打撈嗎？”

    自從接觸深海潛水器這一行後，陳有信也多多少少了解一點。

    他點點頭：“聽說過一點，好像是一些重型的運載火箭，飛船，洲際導彈，還有衛星之類的，發射後的火箭殘骸碎片會落在公海，再安排我們國家的護航艦隊去打撈回收。”

    李船長說道：“是的，但公海有很多國家的艦隊徘徊，而且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誰打撈到的就是誰的，可如果有國家能證明是他們的，打國際官司之後還是得歸還。”

    陳有信大感興趣：“【科學號】也做過火箭殘骸的打撈工作？”

    “當然。”

    “那些武器就是和外國船隻爭搶時候用的？”

    “你猜？”

    “您不能多透露一點細節嗎？”

    “嗬嗬。”

    李船長逗著陳有信，大副和輪機等船員都在微笑，故意吊他們的胃口。

    離開船長室，陳有信心癢難耐，到處找水手問。

    可是水手最擅長吹牛嗶，完全不靠譜，說幾年前【科學號】像趙雲一樣，在敵人的航母編隊中間殺了個七進七出，從無數艘潛艇，反潛機的包圍中搶到寶貴的火箭殘骸。

    最後看到陳有信目瞪口呆，水手笑嘻嘻地說一句：“這些都是我瞎編的。”

    我去，浪費感情！

    陳有信無語了：“大哥，瞎編都能講半個小時的精彩故事不停歇，你這麽有才，怎麽不去寫小說？”

    40來歲的老水手哈哈大笑：“當個普通水手至少月薪1萬，船上沒地方消費，還能攢得下錢，寫小說才是死路一條。”

    嗚嗚嗚，被人給涮了。

    看樣子，武器這個話題在船上是禁忌，不是他們內部船員，肯定不會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