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出什麽事了？”daisy把文件放在桌子上, 沒急著坐下，而是倚在桌邊問道。

    “遇到一個問題, 想不出解決辦法。”issac一點都不見外，自己找地方坐了下來, “心情特別煩。”

    “和法律有關？”daisy抱著手臂, 聲音嚴厲起來, “還是關於經濟問題的？你該不會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又簽了什麽合同吧？”

    關於這一點，issac是有前科的。在他大學的時候, 他曾經做過一些投資，對象基本上都是同樣沒出校門的校友。issac沒怎麽認真, 因為身處校園的關係自動把雙方的德道水準放到了同一水平上, 結果就被陰了一次。最後那件事還是daisy幫忙解決的，當然, 她很認真的收了委托費, 不過最後還是警告了issac，因為那種小陷阱純屬是他粗心才沒看出來。issac的回應更幹脆, 他直接請了daisy作為自己的代理人，從此以後，那些合同就都不用他看了。

    但是現在，daisy懷疑issac又犯了同一個錯誤，可能又被和他關係不錯的人坑了。

    issac露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我怎麽可能犯同一個錯誤，這次不是經濟問題，而是婚姻問題。”

    這一下, daisy不止聲音嚴厲了，連表情也淩厲起來，“到底怎麽回事？你和spencer不是一直很好嗎？”

    “我們當然很好。”issac歎了口氣，“事實上，這件事與我本來沒什麽關係，我今天去學院講課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學員……”issac挑出重點說了說，“這並不是一件正確的事，但這同時也是受法律保護的，我想不出什麽辦法來阻止甚至解決它。這件事發生在其他地方都沒問題，偏偏是在弗吉尼亞，我都沒想到會離我這麽近。”

    匡提科就在弗吉尼亞，他天天去那裏上班的。

    “這基本上沒有可能使用法律手段強製解決。”daisy很中肯的說了一句，然後換回了issac一個更鬱悶的眼神。

    “不然你以為我在煩什麽？”issac說，“這可是婚姻問題，一個還需要監護人的女孩就這樣在監護人的同意下和一個年紀可以做她祖父的人生活在一起，我就不說這裏麵的倫理道德問題了。真愛這種事還是有可能發生的，但現在，這條法律在我看來基本上就是為了給戀-童-癖脫罪用的。”

    這已經不再是allison raleign妹妹一個人的問題了，issac所聯想到的是這後麵的存在的更多的社會問題。

    以矛攻盾，就算知道各州法律有相衝突的地方，這感覺也是夠了。

    “當地政府和法院真的沒發現這些問題嗎？”issac朝daisy攤手，“為什麽這一條還沒被廢除？”

    “別說傻話。”daisy說，“更改法律條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知道，就像loving夫婦，這還是在雙方不停奔走上訴共同努力下的成果。”issac哼笑了一聲，“我知道有些地方法律有趣的好笑，但我真的沒想到在法庭判決的時候真的遵照這個就一點都不有趣了。”

    loving夫婦的事情發生在半個多世紀前，他們也是弗吉尼亞的居民，在年輕時相愛。不過那個時候州裏有一條法律是禁止不同種族的人通婚，這對年輕人於是跑到華府去登記成為夫婦。但是，那份證書在當地根本不受承認，他們被捕，最終法庭的判決結果是一年□□，經過協商之後，這項罪責被免，但代價是他們必須25年內不能回弗吉尼亞。一開始那對年輕人離開了，但背井離鄉這種事不是誰都能適應得了的，最後，他們決定上訴，然後被駁回，再上訴，再駁回。在民權組織的幫助下，他們一直上訴到州最高法院，被駁回後依舊沒有放棄，又到聯邦最高法院上訴。最後，他們贏了，這條法律也被廢除。這時候，距離他們結婚九年，他們飄零了五年，用了四年才讓自己的婚姻被認可。

    這件事很有名，甚至有了一個屬於它的慶祝紀念日。但是，成功背後的原因卻複雜很多。當然，更改法律本身就是一件複雜的事，可zoey  raleign的事情和這依然不同，聽allison raleign的說法，她完全自願並死心塌地，家長也是祝福支持。在當事人不配合的情況下，issac不是想不出操作方法，但那些方法不是夠差勁就是過程不可控。再者，他想解決這件事又不是為了zoey raleign，他隻是不想以後有未成年少女受到侵害的時候卻因為這條法律被粉飾太平，和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一同生活。

    這太可怕了。

    社會責任感這種東西真是微妙不可言。

    “你想過辦法嗎？”daisy冷靜的問。

    “糟糕的那個，找那個戀-童-癖男人的前妻，小心操作的話未必不能給他定罪。但這個問題不隻是他一個人的問題，就算把他扔進監獄，隻要那條法律還有效，未來依舊會發生同樣的事。”issac說，“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利用社會輿論。這很容易達成，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覺得一個小女孩嫁給一個老男人是一件正常的事，他們會疑惑，會反感，會竭力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但是，沒有誰能真正控製輿論，尤其是現在網絡這麽發達，整體方向我不覺得會有多大變化，但是，總有一小撮人，誰知道他們能被啟發做出什麽事。還有曾經受害的女孩們，她們曾經受過一次傷害，如果再來一次……”

    “你隻是提出了一個框架。”daisy沒有繼續說什麽，而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手指輕敲著桌麵。

    這代表她再思考。

    “一個不太好的習慣。”issac也知道沒有什麽事十全十美的，“你知道我現在的位置，這已經讓我有些習慣考慮出任何可能性，並估算出最糟糕的結果。”

    “你在你的領域內也許做的不錯，但在這方麵，你還差的有點遠。”daisy說，“但你說得對，這件事涉及到未成年人，必須要謹慎……”

    “你有辦法？”issac驚喜。

    “我有人脈。”daisy語重心長的說，“這絕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事，而我認識很關心婦女兒童權益的人，你知道，這件事還是由他們發聲才是最合適的。那些人在爭取權益方麵很有鬥誌和經驗，而且會盡心盡力。”

    issac承認這個，“是誰？”

    “evelyn clemens。”daisy回答，“我的老朋友了。”

    daisy是一個很有行動力的人，她沒有耽擱一分鍾，直接抓起了電話撥給了evelyn clemens，把事情簡略的說了一下。而evelyn clemens果然對這件事很感興趣，甚至不顧時間直接從家裏趕了過來。

    “她還是這麽急脾氣。”daisy看了一眼表，“你餓了嗎？樓下有餐廳，我們可以先去吃晚餐。”

    趁剛才daisy打電話的功夫，issac在網上查了一下evelyn clemens的資料，發現這個人很活躍，也做出了一番成績，好像還有往政界發展的樣子。不得不說，daisy找到了一個好人選。

    “我不太餓……”issac拒絕的話剛到嘴邊就拐了個彎，“不過這是個好主意。”

    別和一個想要你吃飯的媽較勁，不然下場一定不會很美妙。

    issac和daisy出去的時候外麵的人已經少了很多，不過還有很多加班的人在辦公桌前伏案，matilda keppel也在，但她隻是快速的太了下頭，就繼續埋首工作了。issac沒注意這個，他還在想一會兒會到來的evelyn clemens。

    直到在等餐的時候，issac整理好思緒，才有心思關心其他的。比如——

    “matilda keppel怎麽會在這兒？”issac對此還是有些疑惑的，他們之前打交道的時候，他明明記得matilda keppel在另一家事務所。

    “她來應聘，曾經有過這裏的實習經驗，能力出眾，所以，她在這。”daisy不以為意的說，“她很有野心，也肯拚，我很看好她。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幾年內她會成為事務所的初級合夥人。”

    issac切了一聲。

    “怎麽了？你不喜歡她？”daisy問。

    “是她不喜歡我。”issac說，“在學校的時候就和我莫名其妙的較勁，等到她在你那裏實習以後簡直變本加厲。要不是知道她對我沒意思，我還以為我曾經對她始亂終棄過呢。”

    “她是個很認真努力的女孩。”daisy說了句公道話，“和我當年很像。”

    “所以，你當年也莫名其妙的敵視某個男同學？”issac支著下巴問。

    “我哪有那個時間？那時候ricardo的牧場出了一點問題，連銀行的貸款都差點沒還上，ann的學費都快沒有著落了，要不是我申請了學校的貸款還有一些獎學金，真的差點撐不下去。”daisy的表情有些唏噓，為什麽她們姐妹甚至ricardo都無法原諒rose，不是因為她的再一次背離，還因為她那時走的時候帶走了家裏本來用於應急的黃金。“當你一天要打三份工，學業也不能落下的時候，你會發現連睡覺都是一種奢侈。”

    issac知道daisy有一段時間過得不太好，但沒想到居然這麽不好，“當時你沒和kiven在一起嗎？他什麽都沒做？”

    “這是我的事，和他有什麽關係？”daisy理所當然的說，“即使他是我的男朋友，他也沒理由來承擔這個。”頓了一下，daisy的聲音難得的軟化了，“而且，那個時候我對他很不公平，我的心態那時候真的有些不對勁。”

    “總不會是壓力過大想分手吧？”issac知道daisy的好強，倒不奇怪她的做法。

    “那段時間我在遷怒他。”daisy看著issac，“也許你不會理解，但我那時候……你聽過ricardo的話，我那時候真不是討喜的姑娘，當你忙的隻能在一分鍾內解決一頓飯的時候，就會覺得身邊那個總是讓你多休息不要那麽拚的男人太可惡了。沒錯，他的本意是出於關心，但是他不了解你的壓力，你無法感受到他的想法，隻會覺得他天真無知的可笑。你需要錢，你需要讓自己的學業出類拔萃，而他有錢有閑，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你需要付出十二分努力的學業他總是能輕鬆的完成……”

    “你當時隻是壓力太大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issac握住daisy的手，“就算你不相信自己，你也要相信我啊，我這麽討人喜歡，怎麽可能沒有一點遺傳因素？”

    daisy被逗笑了，“kiven說這是隔代遺傳，全是你祖父的功勞。”

    “你確定他的原話是功勞，而不是什麽……”issac做了個鬼臉，“真不知道他們會別扭到什麽時候去。”

    “也許他們都習慣了那種相處方式呢。”daisy笑了笑。

    issac看著daisy，“我是不是沒說過謝謝，如果沒有你和kiven，我這些年不會過的這麽自在，能夠隨心所欲的進行各種選擇和嚐試。”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我這麽多年的努力讓我的孩子重複我的生活的話，那一切還有什麽意義？”daisy對issac向來是嚴厲中帶著寵溺的，大多數時候雖然表現的不明顯，但她真是一個寵兒子的人。“你本來應該過得更好的，如果不是那場意外……”

    “那又不是你的錯，隻能說我以前太善良，居然毫無警惕的湊過去想給人指路。”結果就被人綁了。

    “這更不是你的錯。”daisy說，“我很高興你沒有被這件事徹底打倒。”

    “我是彈簧屬性的，我也沒辦法啊。”issac歎了口氣，“觸底反彈這種事你知道的。”

    daisy也沒辦法，在性格方麵，她也不敢打包票說自己的性格就很好。

    issac倒是想起一件事來，“我確定matilda對我沒別的想法，也許除了羨慕嫉妒以外？”

    “她現在的事業也很好。”daisy不得不說了一句公道話，她不覺得一時的挫折算什麽，也不認為自己所欣賞的keppel會糾結已經度過的不順，“你們之間真的沒誤會？”

    issac擺出了doge臉，“沒有。”

    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在回辦公室的途中，他再一次的看到了matilda keppel。這一次，matilda keppel的表情並沒有收斂好，也許是因為他們隔得遠她認為issac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這點距離issac還不在乎，所以他看到了她的表情。

    無法掩飾的嫉妒。

    針對他的。

    issac頓了一下，把手搭在了daisy的肩上。

    matilda keppel的表情更憤怒了。

    issac感覺仿佛被一盆狗血潑了個正著。

    認真的？issac開始認真的思考起大學時候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們給他找出的為什麽matilda keppel看他不順眼的理由，其中好像有一條就是他搶了她的女朋友？天知道他當初是把這條當做笑話聽的！

    現在他有點不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