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蔡邕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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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國賊伏誅,王司徒運籌帷幄當記首功!”士孫瑞朝王允敬道。

    “君榮過譽了!”

    “這首功,司徒當得!”楊彪笑著起身,百官隨之而立,麵向座上的王允。

    “若非王司徒,我等不可見天日矣!”

    “哈哈哈,”王允麵色潮紅,老臉難掩喜色,“允也要多謝諸位,今後的大漢,諸公皆為肱骨。保我大漢河山永固、還我大漢一個太平盛世,少不了諸公與允為陛下竭力效勞!”

    “願同司徒,為陛下竭力效勞!”

    百官紛紛和道,彼此舉樽相慶,不時對偉光正的司徒和神武的陛下恭維讚歎幾句。

    正飲宴間,門外忽然來一侍衛稟報:“董卓暴屍於市,有一人伏其屍而大哭。”

    “這……豈有此理!”

    “定是董賊餘孽。”

    “殺之即可,有何分說。”

    眾人議論紛紛,但拿主意的還得是司徒大人。

    王允灰眉皺起,眉間成山,從神情來看好像想到些什麽,隨即將案幾一拍,厲聲喝道:“董卓伏誅,普天同慶,士民沒有不稱頌道賀者,這是何人敢獨獨為其而哭?!”

    一言靜一殿,這是董卓曾有的威勢,如今的王允也體會到了這種滋味。

    “左右!”

    “在!”

    “將那賊人與吾擒來!”

    須臾之間,數位武士便將那街頭為董卓而哭的人擒到殿中。

    嘈嘈切切的賓客席在見到此人之後一下子噤了聲,眾官無不驚駭,再不敢言語。

    此人,他們說不得,也不敢說。

    正是名滿天下的大儒,蔡邕蔡伯喈!

    王允看看階下席上沉默的諸臣,又看看神情悲傷的蔡邕,忽地放聲大笑。

    半晌,他看著蔡邕開口道:“伯喈啊伯喈,逆賊董卓今日伏誅,這是我國之大幸。汝為漢臣,不思為國喜悅慶賀,反為賊悲慟哭泣,這是何意?”

    蔡邕未與王允直視,直接伏地道:“邕,雖不才,亦知大義,怎麽肯背國而向卓?”

    一聲長歎,蔡邕接著道:“今日之哭,隻是一時感念董卓知遇之恩,不覺心生悲痛。邕自知罪大,還願諸公見諒,若能允我黥首刖足,將漢史書成,來為此罪作贖,便是蔡邕的幸運了。”

    “原來如此……”

    “蔡中郎雖於禮有虧,可於義可歎,不若就此算了吧。”

    “蔡中郎之大才,世所罕有,不若順其意,略作懲戒,罰其著書便是。”

    蔡邕平日風評極佳,如今時刻也少不得人為其說話。

    而主座的王允老神在在,一副充耳不聞的樣子,一筷酒菜入口,細嚼慢咽一番,緩緩開口道:“蔡邕於鬧市為董卓慟哭,死罪,諸公可有異議?”

    “這……”

    百官麵麵相覷,規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

    “那就這麽——”

    “且慢!”

    上首一文官起身,眾人望去,正是當朝太傅馬日磾。

    “伯喈曠世逸才,如果能讓他將漢史續成,是文壇、是士林、是國家之盛事。況且伯喈品性高潔,德操甚偉,頗有人望,如果就這麽殺掉……恐怕會失掉民心。”

    王允搖搖頭,語氣越發嚴厲:“除賊所獲之民心,如此輕易便會失去?昔年孝武帝不殺司馬遷,讓他修成《史記》,這才導致如此謗書流於後世。方今國運衰微,朝政錯亂,若教此等為國賊悲痛之佞臣執筆於陛下左右,倘若社稷傾覆聖心蒙蔽,何人擔責!”

    馬日磾訥訥無言,拂袖坐下,對身旁官員憤憤道:“王公難道自知命不長久了麽!蔡邕這般大賢大德,對國家是可以樹立綱紀的!他的著作,更是國家的典法。毀滅綱紀、破壞典法,這怎麽是長久之道?”

    “來人,將蔡邕打入大牢!”

    “是!”

    ……

    “蔡大家!”

    “蔡姑娘。”

    王堂和阮瑀顧不得禮數,突破了蔡家下人的阻攔,匆匆跑到蔡邕府中主院,疾聲喚道。

    “王兄,元瑜兄,何事驚慌?”

    蔡琰聞聲,快步從房中走出,看到二人火急火燎、既悲又急的模樣不禁一怔。

    “蔡中郎、蔡中郎他被下了大獄!”

    “我父親?!為何!”蔡琰好看的雙眼瞬間布滿了驚慌。

    任她平日再成熟,再有才華,可終究是個十餘歲的小姑娘,如今失了最大的蔭蔽,又怎能再保持那份鎮定與理智?

    “聽說,蔡中郎在街上為董卓而悲哭,惹怒了王允……王司徒不顧百官阻撓,硬是將中郎打入監牢!”

    “父親!”

    蔡邕淚浸花容,轉身就想朝府外衝去。

    “蔡姑娘!”阮瑀忙止住她,“你要去何處?”

    “我去司徒府,王司徒前一宿還曾與我父親敘話深夜,這其中定然有什麽誤會!”

    “我的蔡大家!”王堂也堵在了她的身前,“我爹今日就在宴上,王司徒哪裏是和蔡中郎有誤會,那分明就是有仇!百官皆為中郎求情,明明隻是順水推舟之事,偏偏他不肯放過,這是鐵了心要置蔡中郎於死地啊!”

    王堂被自己打動,一時慷慨激昂、唾液橫飛,頗有幾分演說家的模樣,將蔡琰說得失了方寸,癱在院中石台之上。

    “少在這兒危言聳聽,”阮瑀一腳踢在他的臀部上,“蔡姑娘,事情也並非全無轉機……”

    “元瑜兄有什麽辦法!”梨花帶雨的蔡琰惹人心酸,阮瑀一時竟不忍再看她的容顏,躬身朝蔡琰一禮道:

    “瑀身為中郎之徒,自當為其奔走,蔡姑娘且在府上等候,瑀必不教姑娘盼望落空!”

    ……

    “我的元瑜兄,你哪兒來的信心在蔡姑娘麵前說的這麽篤定?蔡中郎什麽處境你又不是不知道,恐怕不多時就要遭了王允毒手了!”

    “我知道。”

    “知道你還那麽說?你越給她希望,到時候希望落空她就越失望,我都毫無頭緒的事情,元瑜兄也能有辦法?”

    “……王堂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真情流露……就是想問問元瑜兄是否真有良策。”

    “為今之計,隻有一條路可走。”

    “死路?”

    “……”

    “莫不是你想刺殺王允?你以為你是玉郎?”

    王堂剛說完,便恍若醒悟般看了阮瑀一眼,臉上突現喜色:“好主意!”

    “還算有點兒悟性。”